“其實,今天早上,我正好從那裡路過,那個孩子和我們家就隔著兩條街……”電視上畫面非常眼熟,熟悉的街道,熟悉的圍觀群眾,還有熟悉的——悲痛欲絕的母親。

李鳳霞不知自家孫女已經沒了,如今這個,原本正是電視裡死去的那個孩子,她年紀大了也不追星,不認識什麼明星,除了感嘆這孩子和自家孫女名字都一樣,心裡只剩後怕。

林藝臉上沒什麼表情,心緒卻有一瞬間的空白。

她原以為原主已經死了,她不過是撿個漏,現在想來,上輩子原主是跳樓死的,而且,根據剛剛新聞裡的報道,她重生的時候應該是8月2日半夜,這個年代的她自己,卻是死在今天,也就是8月4日。

這意味著什麼?意味著,原主本來沒有死,因為她的出現才消失?而且還不是立刻消失?昨天一整天,她都和她在一起?越想越嚇人,還有可能背上一條人命,這讓她非常不安!“哎!”

正在她坐立不安的時候,李鳳霞重重地嘆了口氣:“當時那些人都說,這孩子也是因為成績想不開,把自己關在家裡,什麼時候去的都不清楚。

前晚上醫生都說你心跳沒了,呼吸也停了,奶奶現在啊,仍然心有餘悸!”

忐忑的心瞬間安穩,這麼說來,原主很有可能和上輩子不同,沒有救回來,而這輩子的她,也不確定是今天去的還是昨天,只不過是今天才被人發現。

想想又覺得自己挺矯情,事情已經成了這樣了,想那些有什麼用?那些神奇的事情到底是怎麼發生的,她也鬧不明白,不如節約點腦細胞。

“你看她媽媽哭得多傷心,如果你沒救回來,哭的那個就是我了。

原本奶奶還想著,一定要更加嚴格地管教了,經過這事,我也不強求啦!以後奶奶只求你健健康康,每天都高高興興,其他的,隨緣吧!”

奶奶拍著她的腿如釋重負,眼睛盯著電視里正在播放的港島電影,很快就入了迷。

難怪原主上輩子跳了樓,上輩子她活得好好的,奶奶去醫院路上不可能碰到這事,到醫院後,她若是更加嚴厲的訓斥,對於一個心理脆弱的人來講,絕對是致命的!想明白這些,林藝也有了閒聊的興致。

“她要真傷心,哪會跑街上哭啊!”

而且,以她的性子,絕不可能為高考成績想不開。

林藝想到剛剛電視裡的場面,心裡就憋悶不已,那個女人哪會真心為她悲痛?就算哭,也是在為她的錢哭,她不過是她手心裡一棵搖錢樹罷了。

上輩子要不是她打電話,說賭錢輸了被人扣了,讓她去澳門領人,她哪會大半夜的匆匆忙忙往機場趕?若不是如此,她又哪會毫不知情撞進警方的網裡,牽制警力為那些不法分子提供寶貴的潛逃時間?直到接受秘密審訊的時候,她才知道,她的經紀公司,聯合她這個媽,還有幾個合作伙伴,揹著她,以她的名義做下了很多不法之事,甚至為了讓她成為完美的替罪羊,在她不知情的情況下,哄著她簽了許多檔案,待到落網之時,哪怕她一無所知,也因證據確鑿,逃脫不得。

在國家主權方面,國家一直零容忍,一切資敵行為,一切分裂主權行為,都將受到嚴懲!哪怕她只是一顆被人利用的棋子,但她在那些事裡,的確起到了很重要的作用,罪無可赦。

當時她想不明白這是為何,就算合作伙伴靠不住,親媽也絕對不會害她啊!哪會這樣裡應外合聯合敵人把她往死裡坑?結果秘密審訊她的那位軍官告訴她,她媽媽,並不是她親媽,而是建國之前就潛伏國內的霓虹國間諜的女兒,而她只是對方買來的,類似道具的存在。

臨死前她還得知,像她媽那樣的人,國內還有許多,各行各業都有,她不過是因為長得好看,才在那個組織安排下,進入娛樂行業。

她努力了一輩子,積極入黨,努力參與公共事業,按時繳納大量稅金,自以為行得端坐得正,結果事實如此可笑,她不過是一把不法分子的保護傘。

“你這話怎麼說的?白髮人送黑髮人的感受,你……不過也是啊!遇到這種事,誰會專門跑街邊對著人群哭.”

李鳳霞恍然大悟,難怪總覺得哪裡怪怪的。

“奶奶你那會兒沒看到記者嗎?拿著照相機,或者扛著攝像機?”

她那樣優質的棋子沒了,那人除了悲痛搖錢樹沒了,還得擔憂上頭的怪罪,因為這樣離奇的死亡,實在無法解釋。

她記得很清楚,在這年高考結束之後,她就會進入那家讓她聞名國際的經紀公司,去港島發展,前途一片大好,高考成績不過是一點小小的不完美,她絕對不至於為此想不開,畢竟她又不靠學歷吃飯。

而且上輩子這段時間她並沒有生過病,也沒有遇過險,這樣莫名其妙死在臥室裡,除了她重生這個原因,她想不到別的緣由。

“罷了罷了,不提這種晦氣的事情,以後你好好的,我就放心了。

渴不渴,奶奶給你調一杯蜂蜜水.”

“我來吧奶奶,你坐著看電視.”

見她起身倒水,林藝連忙跟了過去。

“別添亂,你會幹啥?別燙了.”

退休以後,李鳳霞的生活幾乎圍著孫女轉,從來不讓她幹家務,見她這兩天總是小心翼翼,只當她做了不好的事情在心虛。

林藝自己也知道兩人相處時間太短,感情積累不足,真誠相處之下,難免不自然,但她不願意對著家人演戲。

戲和人生,她分得很清楚,她享受構建虛假世界的樂趣,卻又珍惜現實生活不完美的鮮活,絕對不會因為演戲失去自我誤了人生。

兩人各自端了杯水出來,正好廣告結束,劇情繼續走,正準備繼續坐下看電視,就聽得有人敲門。

林藝不等她起身,立刻跑到門口。

李鳳霞看得好笑,一邊喝水一邊剝花生,好一會兒沒見人進來,扭頭一看,就見兒子戰友王明陽一臉笑容站在門口,自家孫女跟個門神似的站門口動都不動。

“你這孩子!這是你王叔叔!去年不還見過?愣著幹嘛,還不把人讓進來!”

聽得奶奶說話,林藝才回過神來,側開身讓開門,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王叔叔你好,這位是?”

“哦,他叫肖延.”

王明陽只當小姑娘看到帥小夥兒看呆了,好笑進門,沒當回事。

“肖延啊.”

林藝心下黯然,沒想到重生回來第二天,就見到了上輩子秘密審訊自己,又押解自己受刑的軍部高官,原來他叫肖延。

有的人天生就得上天垂愛,長得好,老得慢,二十多年後的他,與現在相比,外貌差別並不大,開門的一剎那她就認了出來。

耳邊彷彿還回響著臨刑前他說的那句“別害怕,來生做個好人”。

她很想把上輩子來不及說出口的那句“我這輩子也是個好人,只是不夠聰明被人利用”說出來,想想又覺得好笑,胡言亂語怕是要被人當瘋子。

臉上露出合適的笑,將那跟在王明陽身後挺拔如青松的年輕人引進門:“歡迎歡迎,天這麼熱,進來喝杯茶吧!”

見她呆了一下,又忍不住笑,肖延站在門口,腳步一頓,猶豫了下,還是板著臉說了句:“是延安的延.”

不是炎熱的炎。

林藝楞了一下,才領會到他在介意什麼,原來他以為自己在笑話他的名字?沒想到,那麼冷酷鐵血的人,年輕時也有這麼可愛的時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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