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飯了沒?”

林藝抱著檔案袋上樓,剛掏出鑰匙準備開門,就見對面門開了。

十月的天,裴冬穿著整齊的襯衣西褲,皮鞋鋥亮,髮膠硬挺,斜靠著門框,頗有點精英範兒,好像隨時都要出門參加活動似的。

此時賈長葛若是在這兒,一定會覺得詫異,早上那個雞窩頭宅男,和這人簡直就是兩個人!“還沒.”

林藝覺得怪怪的,這傢伙老往她身後看什麼?裴冬卻是微微抿嘴。

若是以往,以林藝的性子,一定會順口接一句“怎的?要請我吃飯啊?”

之類的玩笑話。

再不濟也會問問他最近是不是很忙。

這一絲隱隱的距離感,裴冬立刻察覺到了。

昨晚的事,他其實都記得。

他是醉得路都走不穩了,可他頭腦還是清醒的。

許多人醉酒之後,都說那會兒的事兒,不記得了。

一句“喝斷片兒了”,就能解決無數問題。

真正大醉過的人心裡都有數,其實只要人還醒著,哪怕無法控制身體,走路會歪歪倒倒,會犯困,還會摔跤說胡話,可那會兒發生了什麼,他都記得的!說自己不記得的,大多是不好意思承認當時的窘態,接著酒勁兒裝傻,或是想要賴賬。

真正喝得昏迷,什麼都記不住的,多半得進醫院。

他和人談生意,不可能讓自己失去意識。

見林藝開門進門關門,完全沒有等人的意思,也沒有請他過去坐坐的意思,鬼使神差的,年輕的裴冬到底不夠老練,沒忍住,問了出來:“咳咳,怎麼你一個人?你朋友沒一起回來?”

那個一身文藝氣息,氣質極好樣貌也不錯的年輕人,只是一個照面,裴冬就深深的記住了他。

也許是對方不把他看在眼裡的漠視態度,也許是林藝高興的迎接場景,讓他莫名在意,甚至專門翹班一天,在家仔細搗鼓衣著形象,隨時聽著對門動靜,好在關鍵時刻來個閃亮登場……賈長葛那人性子如此,看不到眼裡的人,從來不屑搭理,就算面對面遇到了,也只會把人當空氣給無視。

林藝不知早上裴冬和賈長葛撞見了,還遭遇了賈長葛的會心一擊,聽了這話,見他雙手插兜,眼神兒亂飛,明明每句話每個字都意有所指,偏偏還要裝純!頓時氣得快炸了!這傢伙,莫不是在監視她?真當自個兒是頭大瓣兒蒜了?林藝心裡憋得慌!你特麼亂搞男女關係,哪怕老孃相當看不慣,也不曾仗著朋友關係干涉你,或者告你的狀!老孃和人正正經經談工作,有你瞎逼逼的份兒?還有這陰陽怪氣好像抓姦的口氣,腦子有病?!林藝本就不是個脾氣好的,再加上昨晚被那心思不正的小蜜一頓損,正是氣兒不順的時候,毫不猶豫開口就懟:“同樣是喝著長江水長大,我怎麼就沒你管的這麼寬?”

裴冬話剛出口已經後悔了,感覺一開口就輸了似的。

哪知一向健談風趣的人,會突然發脾氣,直接懟到他臉上?這讓他不得不懷疑,林藝和那人的關係。

再加上這會兒正是國慶節大長假,林藝又沒有什麼生意上的事兒,和人在家見面,肯定就是私事兒了。

尤其是俊男靚女……感覺有種自己拱不上的白菜,被別的豬給搶了先似的感覺!這麼被她毫不留情的懟,明明很是下不來臺,裴冬卻覺得莫名的委屈——我在那兒辛辛苦苦替咱掙錢,你卻揹著我有狗了!然而不管他多委屈多難過,他還是發自心底的不想惹她不高興,立刻解釋道:“你別誤會!我只是沒見過他,想著你一個人住,怕不安全,關心關心你……”不說這話還好,一說這話,林藝頓時更不高興了!她對旁人的桃色猜想本就敏感,裴冬心裡瞎想的時候,她立刻看出來了!這個世界,正是因為有那麼多直男癌!才會不論女人多努力,都難以被人認可!沒有背景的女人突然有錢了,一定是被人包了;重要的職位被女人佔據了,一定是她潛規則高層了;和異性朋友吃個飯,尤其是到那種同時提供住宿和吃食的地方,哪怕出門時候渾身飄著火鍋味兒,兩人立馬就有一腿了!難不成她是個女的,就不能邀請異性朋友來家裡談事情嗎?大白天的,青天白日紅口白牙的,你特麼心理陰暗,老子就要跟著你猥/瑣?幹嘛像個狗仔似的?成天捕風捉影!他連賈長葛是誰都不認識,就揹著人家在她面前詆譭人!如果不是關係很熟的人,她是瘋了嗎?會叫到家裡來?他哪兒是擔心她的安全?明明是當著她面兒,詆譭她的朋友!“裴總有空多關心關心自己就成!不用花心思擔心我,畢竟我年紀大,自制力強!不會交什麼亂七八糟的朋友!”

把昨晚小蜜甩她臉上的話,一巴掌糊裴冬臉上,林藝“嘭”的一聲重重摔上大門。

哪怕是自家大門,她也不心疼,這會兒不摔個門,她怕是要氣瘋!特麼的都玩兒上小蜜了,老孃正經談事兒,還要你指手畫腳!果然,她和裴冬這人核心三觀不一致,哪怕做個普通朋友都勉強。

甭管平時談人生談哲學談藝術……兩人能聊的多開心,那都是走不了心的場面話。

關鍵時刻鬧矛盾,甭管平時關係多好,都得掰!拍著懷裡沉甸甸的資料夾,林藝無比慶幸,自己做了個極好的抉擇。

那三萬塊,就當短線投資吧!裴冬這人,她是不打算來往了。

以後,他的公司,她也不打算往裡追加投資了。

就是這房子是奶奶給她安排好的家,她不可能搬走,和這人門對門,心裡憋屈得慌!門外,裴冬臉色一陣青一陣白。

隨即卻是一喜!她在生那秘書的氣唉!女孩子不就喜歡爭風吃醋嘛?一句話都能記一宿,特意挑了這會兒當他面兒損他!這不是在意是什麼?“嘭嘭嘭!”

門鈴也不按,裴冬心跳加快,使勁兒拍著林藝的門!“你誤會了!我真的和她沒關係!真的!”

“嘭嘭嘭!”

“你讓我進去!我給你解釋!”

“嘭嘭嘭!”

“你開開門呀!我真的和他沒關係!”

林藝聽得滿頭黑線!你和誰有什麼關係,關老孃屁事!你特麼不來惹我,我管你和誰有幾腿?裴冬還在拍門,林藝想著不僅這棟樓有他們的老鄉,小區裡也有很多,國慶節沒出門的都在家裡,要是這事兒傳出去,她實在丟不起那人!正當她打算開門罵人的時候,門外那不要臉的竟然拍著門來了一句:“我真的和她沒關係啊!!帶著她是工作需要啊!!你不知道,那些老總就好這一口啊!我也是沒法子啊!我還是處男啊!!!”

p!林藝少見的罵人了!真是氣得要死要活!這話讓別人聽到,該怎麼想?她奶奶屍骨未寒,她就和人扯不清?這仇結大發了我跟你講!不收拾收拾你,你特麼還以為老子是泥塑木雕吃齋唸佛的?一把將資料夾甩桌上,林藝二話不說就跑陽臺牽了黑虎,開啟門就放狗!“黑虎!給我咬這不要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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