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長信翻了個白眼：“你不必妄自菲薄。”
裴葉：“什麼妄自菲薄？”
“你低估了你的優勢。若是你，即便陽華乾的那些事被捅出來，你成眾矢之的，我相信你也有脫身法子，例如化身女相。想必天下修士想破腦袋也想象不出‘陽華真君’為了脫困能做到這個份上。再者說，你的人緣也比陽華好一些。真出事，也不至於孤立無援吧？”
裴葉呵呵冷笑：“……但我總不能逃跑一輩子。”
顧長信幸災樂禍：“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活著才有希望。”
反正不是自己倒黴，他也樂得站一旁看裴葉熱鬧，誰讓這人將自己弄成“行雲小師妹”呢？
倒黴活該！
裴葉內心搖搖頭。
她總覺得這件事情還有許多疑點以及沒有揭露的內情，陽華真君未必不能鹹魚翻身。
例如，在胥承彥記憶中，陽華真君渡心魔劫之時，有出現他持劍將老掌門一劍穿胸的畫面，陽華本人也跟心魔承認自己幹過。換而言之，這是真實發生過的。但為什麼主峰議廳，陽矅掌門會撒謊？他替老掌門收殮更換喪衣，胸口有沒有陽華佩劍留下的劍傷，他能不知道？
這可是弒師之仇，陽矅掌門為何不向陽華真君討還？
不尋仇，還替仇人遮掩？
陽景真君的態度也有些奇奇怪怪的。
那天在藏書塔第十層，裴葉在不知情情況下給老掌門的靈劍上香，表情就很耐人尋味。
再例如——
陽華真君晉升元嬰，分裂一縷神識捏造另一個“自己”，不管是《你是山巔雪》劇組的白月光朗青禾，還是《如何拿下高冷仙尊》劇組中的痴情男配，這種神通真的是金丹修士能做的？
哦，對了，還有他在《弟子以下犯上》試圖將弟子極陽體質逆轉成極陰體質的騷操作。
裴葉就很想知道，小小金丹期修士哪裡來這麼多“秘法手段”？
目前看來，凌極宗水還很深，陽華真君身上仍籠罩著大片大片疑雲。
裴葉託著腮發愁，餘光恰巧看到自己的白髮和裝束，眉頭微不可察地蹙了蹙。
呵呵，還有她。
籠罩疑雲的人不止是陽華真君，還有她自己。
據她所知，她跟顧長信進入胥承彥的記憶，自身形象也會是魂魄最初最本質的模樣，所以顧長信是青年狀態而不是顧少女，但她自己又是怎麼回事？
為什麼不是夏季密訓的形象？
心中起疑，懷疑自己身上也藏著她自己都不知道的秘密。
這個秘密或許還跟她莫名其妙穿越有關。
偏偏自身記憶又沒問題，夏季密訓的一幕幕她都清晰記得。
【不知道我能不能進入自己的記憶藏書塔……】
若能進去，或許就能找到答案。
裴葉心裡暗忖，這時坐在她肩頭揪她頭髮打鞭子玩的器靈神色嚴肅，發出提醒。
“胥承彥要醒來了。”
裴葉立馬拉著顧長信退出記憶，回到現實。
短暫的失重過後，再睜開眼，他們已經回到顧少女的閨房——仙露明珠側廂內室。
香塌之上，被縛仙索捆綁的清冷少女正冷冷看著他們倆。少女身上罩著一件過於寬大的男式衣裳，不知何時滑落肩頭，露出一小片如玉剔透白皙的小巧渾圓肩頭，鬢髮早被潮紅熱汗浸溼。
許是剛剛醒來，此時眼梢泛紅，一副不勝嬌弱無力、任人擺弄的虛軟狀態。
裴葉轉動眼球，尷尬地挪開了視線。
顧少女上前將“少女”口中的布團取出來，方便她開口說話。
“我的記憶，你們瞧夠了？”
一開口便是沙啞、嬌軟帶著點兒甜糯的嗓音，聽得人有種脊背觸靜電的酥麻錯覺。
裴葉尷尬地展開機關扇遮住半張臉。
這些劇組的男主真的太會了。
顧少女男相霸氣，女相會撒嬌，分分鐘能捨棄節操。胥承彥少女也是如此，頂著一張清冷精緻的小臉，擁有不染塵俗的出塵氣質，一開口又欲又酥。極致的反差實在是太絕了！
“抱歉，實在是事急從權，還請道友原諒。”
顧長信少女用兩指捏著被角，幫【春】光微洩的某少女遮一遮，還鄭重地作揖致歉。
若不是此人，他怕是永遠都不知道小秘境中的真相。
胥承彥哼了哼，扭過頭沒說話，但那雙由黑轉紅的妖冶眸子洩露他的真實情緒。
他很想殺人！
非常非常想殺人！
不是因為裴葉將他變成這模樣，而是他們擅自動了他最珍視寶貝的記憶！
殺意上湧，魔氣在經脈橫衝直撞。
最後於眉心處浮現一道類似花鈿的黑色魔紋。
魔紋在胥承彥男相身上是邪氣凜然、霸氣無雙，擱在女相身上，更添三分清絕無雙。
魔氣從魔紋溢位，胥承彥這是準備以魔氣強行炸開縛仙索。
還未發力，裴葉手中的機關扇啪得一聲打在他眉心，狂湧而出的魔氣宛若悄悄探出頭的野兔發現正欲俯衝的獵鷹，猛地縮了回去。
胥承彥少女何時遇過這種？
魔氣反噬快得他來不及反應，吐了大口血。
顧少女：“別吐我塌上啊，一灘血，回頭怎麼跟負責清洗的僕從解釋？”
裴葉收回機關扇：“你就說你來天癸，不小心染髒被褥不就行了？”
顧少女：“……”
裴葉：“反正你還沒斬赤龍，來天癸多正常？”
顧少女以手扶額，腦子嗡嗡地亂響。
有氣無力：“這具身子還沒到來那個的年紀……”
“那你自己抱出去偷偷洗，沒地方晾曬可以晾到仙露明珠正廂後的小院。”
顧少女：“……呵呵。”
被忽略的胥承彥氣得心臟微微抽疼。
忍無可忍地問裴葉：“你究竟是誰？”
一扇子將他魔氣打回來，強行魔氣反噬，這絕非尋常修士能辦到。
至少，原來的陽華真君辦不到！
裴葉無奈地嘆氣，翻了個大大的白眼，不忘吐槽：“怎麼你們一個個都喜歡問這個問題？我的馬甲就穿得這麼不結實？我的演技就這麼差？你們說說，我哪裡不像陽華真君了？”
顧少女哼了聲：“你該問你渾身上下哪一點像。”
胥承彥也沒指望裴葉回答。
他只是問了另一個他非常想知道的問題。
“朗青禾在哪裡？”
裴葉道：“這個世界沒有朗青禾。”
“不，有。”
他起初也懷疑陽華真君沒有分裂神識創造另一個“自己”，但後來一番調查，他肯定有的。
只是不知為何，陽華沒將那人帶回凌極宗教導其成為“朗青禾”。
“你確定？”
“確定！”胥承彥說得篤定。
裴葉：“……”
她心中咯噔，突然想起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