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葉放下圓珠筆。
“你不待在太平間跑這裡做什麼？”
抬起頭，毫不意外地能看到熟悉的身影——身穿病號服的少年，應鱗。
少年細碎的發落在額間，死白的臉和純黑的陰森眸子也沒能掩蓋少年清雋的相貌。
高挺的鼻樑上架著副銀絲邊框眼鏡，襯得這張臉越發斯文俊秀，也讓人忍不住可惜少年夭折在最美好的年紀。
他慢吞吞道，“醫院太平間太冷清了，連個說話的鬼都沒有。”
“你那些下屬不能陪你聊天解悶？”
例如那位女鬼。
少年搖頭道，“他們都怕我，怕我會吃了他們，很無趣。”
裴葉看著自己手邊攤開的筆記本，上面每一頁都被她用圓珠筆畫了一枚符篆，這是她一下午的勞動成果。
“我也不見得怎麼會聊天。”
找她聊天解悶可就找錯人了。
她現在沉迷畫符，無法自拔呢。
少年笑著眯眼，透過那副眼鏡似乎能看到他眼底的笑意。
實際上這是錯覺，鬼的眼珠子是墨黑色的，死寂沉沉莫得感情。
“看你畫符篆就好，我以前見過不少天師，他們都沒你畫得好。”
“你去偷看天師繪製符篆？”
居然沒被喊打喊殺也是厲害。
少年道，“不是每個天師都能開眼，大多都要藉助‘開眼符’，聽他們說有時候用了‘開眼符’也不是什麼都能看到。中心醫院的鬼多得是，經常發生一些小問題，醫院也會請天師過去檢視，我就跟在旁邊看了幾次熱鬧。”
天生陰陽眼在天師中也算得上少有。
大多都是靠著後天修煉，實力強到一定程度後才能真正開眼。
在此之前，他們都要藉助“開眼符”見鬼。
擁有天生陰陽眼的人，那就是老天爺賞吃這碗飯。
裴葉沒有陰陽眼卻能輕鬆看到邪祟鬼物，著實算是異類。
“‘開眼符’是中級符篆，我現在暫時還不會畫，過兩天就會了。”
朱淳安書架上的數很多，種類也很雜，大多都是天師必修內容，講解十分詳細，倒是方便初學者自學。
少年坐在她身邊。
“你也用不上。”
不管是天生陰陽眼還是別的，她擁有見鬼能力是真的。
根本不需要“開眼符”這種東西做輔助。
裴葉卻道，“我是用不上，但別人用得上，以後碰見特殊難纏的僱主，‘開眼符’還是很好用的。”
少年：“？？？”
“不是說國家破除封建迷信，很多僱主對鬼的存在質疑？與其浪費時間跟他們解釋還裝孫子，不如一人貼一張‘開眼符’，開啟他們新世界的大門。耳聽為虛眼見為實，他們親眼看到了就信了，還省了我巴巴解釋。”
少年點頭應和，“好主意！”
他見裴葉又埋頭繪製符篆，一張緊跟著一張，動作迅捷利落，每一張氣息都比他在醫院見過的符篆強大。
“雷雅婷，這是你室友的名字吧？”
“她怎麼了？”
“有個小弟發現她在市中心XX景園租了一套公寓，似乎是要做生意。”
裴葉道，“做生意？”
少年突然興致勃勃。
“我可以幫你去挖掘她的商業機密！”
裴葉眼皮都懶得抬起來。
雷雅婷作為紅包文女主，還是走全面發展流派的，做什麼生意她腳指頭想想都知道。
若連這個都猜不出來，白瞎她這段時間猛補的紅包文小說了。
“大學生創業不是很正常？”
區別在於創業成功還是創業失敗。
雷雅婷也不是一個人創業，她還有一個給她打下手的創業小夥伴——梅立香。
因為跟寢室室友徹底鬧崩，二人把其他幾人的好友都刪掉，專心致志在朋友圈發減肥丸廣告。
梅立香給雷雅婷當下線代理。
推銷出去一份減肥丸，她就能抽一成利潤也可以換成其他藥丸。
於是，梅立香的朋友圈就變成了這樣的風格。
早上起床對著鏡子自拍一張圖片，體重秤一張圖片，吃瘦身粉之前的一張圖片。
【瘋狂給大家安利一款我自己在用的超好用減肥丸，一週穩穩掉7斤！】
中午發一份，晚上再複製一份。
發了兩天朋友圈沒動靜，梅立香又去小紅書以及其他微商那邊取經，複製文案再稍加“潤色”
【利瘦減肥丸我一定要安利給你們！！！超級有效啦，我之前137斤大胖子，吃了一週就穩穩掉了7斤，完全沒有節食、運動，還跟室友雅婷去吃了幾次小火鍋，晚上夜宵燒烤頓頓不落。現在吃的第二週，每天早上起來都覺得神清氣爽，沒有失眠、沒有口渴也沒有內分泌失調的毛病，臉上的小痘痘還跟我說拜拜了。所有圖片都沒有P沒有P！】
堅持不懈又發了一天朋友圈，彩虹屁燻得人慾仙欲死。
仍舊無效後，她施展出終極絕招——
給幾個飽受肥胖困擾的親戚發了私聊。
親戚起初還以為梅立香被盜號發微商三無產品廣告，直到私聊才知道是本人。
“聽說這些藥都是假的。”
梅立香焦急回覆，“XXX，藥是真的有效啊，不然我開影片給你看。”
開了影片又上體重秤，終於讓對方相信是真的。
不過——
“那藥很貴吧？”
“不貴不貴，現在還是推廣銷售價，賊白菜，一個療程才70塊錢，買第二盒就恢復490原價。”
親戚一看一盒才70，跟市面上的減肥藥比起來的確不貴。
梅立香趁熱打鐵，“我保證絕對有效，如果沒效果，我賠你減肥藥原價的錢！”
狠話放了出去，親戚遲疑過後下單買了一盒試一試效果。
反正也就70塊錢，平日出門跟人吃兩頓烤串的價錢。
靠著宰熟人的法子，這一日收穫頗豐，梅立香一共推出去五盒。
“辛苦你了立香，等她們吃了藥有了減肥效果，肯定都會成為回頭客！”
雷雅婷對丹藥效果極有信心。
如果不是稀釋過的丹藥，一顆瘦身丹下去一天就能掉二十斤。
吃上兩顆，不到一週功夫就能從140斤大胖子掉到90+苗條小仙女。
作為親身體驗者，雷雅婷能保證這藥沒有一點副作用！
神仙出品，必屬精品！
梅立香賣力幫雷雅婷的立瘦減肥丸打廣告，她也不好意思吝嗇，便將自己煉製的實驗丹藥給她。
雖說這些丹藥藥力不如太上老君發的紅包丹藥，但也比稀釋過後的澱粉丸子捏成的好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