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鼎文說罷,看向管家,道:“將箱子開啟.”

“是,老爺.”

管家隨即掀開箱蓋,只見其中堆滿了契紙,如果將這些白紙全都換成黃金白銀的話,怕是這整個屋子都裝不下!這就是蘇家所擁有的財富!富可敵國!“老夫死後,蘇家所有的產業、財富,便都交由你來繼承,至於那些生意……交給阿福打理便是,阿福跟了老夫幾十年,處理起生意來也算是駕輕就熟,有他幫你料理生意,你也就無須為此而費心了.”

蘇鼎文看向管家林福,喚道:“阿福啊……”林福忙是上前,躬身說道:“老爺.”

蘇鼎文道:“老夫說的話,你都記在心裡了麼.”

林福雙眼通紅,忍著不落淚道:“阿福都記住了.”

蘇鼎文滿意地點點頭道:“記住就好.”

聲音隱然愈發的虛弱。

林福察覺出不對,眼淚終於控制不住,奪眶而出。

蘇鼎文淡然道:“你歲數也那麼大了,還學孩子一般抹眼淚,生老病死,人皆有之,老夫實在看不得那幾個畜生,如果下一刻就能閉上眼睛,也算是老天對我的垂憐.”

葉芷柔一聽這話,也忍不住淚光盈盈,鼻尖一抽。

“趁著老夫還能說話,便將所有的後事都交代好,你們千萬要記清了.”

蘇鼎文緩緩說道。

葉芷柔握住蘇鼎文枯槁的手,說道:“外公,你一定會長命百歲的.”

蘇鼎文澀然一笑,搖了搖頭,說道:“芷柔,外公將家業全都交給你,是經過深思熟慮的。

老夫一死,老二、老三、老四那幾個混賬……想來亦難逃人頭落地的下場,剩下那幾房孤兒寡母,是守不住這麼大一片家業的。

這份家業,只有交給你,才沒人敢覬覦、搶奪。

老二、老三、老四雖然罪有應得,但他們的妻兒是無辜的,你接手家業後,要保證他們衣食無憂,但決計不可將家業分給他們,否則只會是害了他們.”

葉芷柔心中充滿悲傷,連忙點頭道:“芷柔都記下了.”

“好孩子.”

蘇鼎文伸出顫巍巍的手,艱難地撫摸在葉芷柔的臉上,苦笑道:“幸好,老夫臨死之前,你這個好孩子恰好回來看我,不然,老夫還真有些無助.”

聽到這裡,葉芷柔終於忍不住,淚水洶湧而出。

她拼命地搖頭,哭泣道:“外公,你不會死的.”

蘇鼎文道:“外公活不了多久了,但不幫你將所有事都料理好,外公閉不上眼睛.”

說著又劇烈咳嗽兩聲。

“我想休息啦.”

他聲音沙啞道。

葉芷柔起身,不放心道:“那芷柔……就先告退了.”

蘇鼎文說道:“將門外那兩個畜生,帶到官府去.”

“是.”

葉芷柔點頭。

陸沉對蘇鼎文拱手道:“外公,陸沉也告退了.”

“去吧.”

蘇鼎文道。

出了房間,蘇文定趕忙跪了上來,大哭道:“芷柔,你可不能眼睜睜的看著你的舅舅去死啊!”

葉芷柔一臉漠然,卻實在瞧不得蘇文定哭天抹淚,無奈嘆息說道:“早知今日,何必當初,三舅父,倘若你恪守規矩,不傷天害理,又何至於有今時之驚恐.”

蘇文定自知求這外甥女不得,轉而求向陸沉道:“外甥女婿,你就發發慈悲,放我一馬吧,我保證,一定改過自新,今後一心向善,普濟百姓,若再有傷天害理的行為,到時你就算將我千刀萬剮,我也絕無怨言!”

陸沉苦笑道:“三舅父,不是陸沉非要置你於死地,而是那些因幾位舅父而死的冤魂都在旁邊睜大眼睛看著呢,我若是徇私枉法,放過幾位舅父,那些冤魂還不日日夜夜糾纏於我,讓我不得安生.”

蘇文定背脊一涼,驚恐地看向四周。

陸沉淡然說道:“人在做,天在看,血債須得血來償,如果不是看在親戚情份的話,陸某說話可就沒有這麼客氣了,幾位舅父理應拎得清才是,還是交代好後事,留好遺言,隨我到官府投案去吧.”

蘇文定最後一絲希望破滅,無力的躺倒在地,“真的完了嗎……”蘇沐海倒還算鎮定,嘆道:“老三,罷了,都是咱們做下的孽,如今報應終於來了,理應咱們去承擔.”

陸沉點頭道:“還是這位舅父明事理,我給你二人兩個時辰的時間,在這最後的時間裡與家人團聚,兩個時辰後,我希望能在縣衙見到二位.”

說罷帶著葉芷柔離開了蘇家。

去往縣衙的途中,陸沉詫異問道:“芷柔,方才怎的只見兩個人,還有一個呢?”

葉芷柔道:“不見四舅父,想來……他是不想主動投案、還以為能夠有一線生機吧.”

陸沉搖頭道:“你話都說到了那個份上,沒想到那位四舅父,竟還聽不進去,以為能矇混過關,逃得性命……”他沉吟片刻,對一旁的楊濁道:“去打探一下,只消發現那位四舅父的蹤跡,便將他抓來縣衙.”

“是!”

楊濁領命去了。

陸沉與葉芷柔到了縣衙,縣令謝道成趕忙出來迎接,躬身拱手道:“陸督使,快裡面請.”

目光一瞥葉芷柔,隨即離開,笑呵呵道:“這位想來便是尊夫人吧?”

陸沉點頭,進了屋中,緩緩落座。

謝道成大聲道:“快奉上好茶來.”

陸沉擺手道:“不用麻煩了,本官這次過來,是為向謝大人知會一件事.”

謝道成忙道:“陸督使請講.”

陸沉說道:“經本官勸導,蘇家的老二、老三、老四自知罪孽深重,業已決定主動投案自首,謝大人,還望你能嚴加審訊,秉公定案,還百姓公道,證律法威嚴.”

“主動來投案……”謝道成先是一喜,可緊跟著只覺陸沉話裡有話,幾番猶豫之後,咬牙說道:“既然陸督使發話了,下官……只能照做.”

瞧這堰都縣令咬牙切齒,貌似是會錯了意,陸沉笑問道:“你如何做?”

謝道成心裡壓著火,這他孃的不是明知故問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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