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四環,書香名邸小區。

其實整個小區本都屬於華夏電子資訊產業集團的地塊,後來被規劃為旗下子公司的內部小區。地是旗下子公司開發的,不過許多集團中層領導也被分配到了這個小區居住。

十多年來有些當年的中層領導已經獲得晉升搬家了,更多的還是堅守在曾經的崗位上成了中流砥柱的那批人。不過話又說回來,即便以現在的眼光看曾經的這一棟棟建築,從規劃到質量也並不差。

尤其難能可貴的時候,這座在在剛剛跨入兩千年時候便開始興建的小區,在規劃時就引入了人車分流跟內部園林的理念。再加上這些年維護保養得不錯,整個小區的房價也一直保持著較高的價格。

寧家兩兄弟現在便住在這裡。

最初是寧孑的大伯一家人搬來,寧康則是在被求著換個地方工作的時候,便也選擇了能跟親哥住的近些,兩人在一起上班,平時也能多個照應。雖然現在照應來人的人挺多,但畢竟自己親兄弟比較放心。

其實老寧在京城隨便哪個單位裡上班,都能回體大的小別墅住。兩邊單位大概都不會介意專門備一輛專車給老寧使用,但老寧其實不太想跟寧孑一起住。尤其是在多了寧雨霖這個閨女之後,老寧總覺得跟已經出息了的兒子朝夕相對很彆扭。

父愛還是在的,只是表現形式換了。從以前的貼身關心,變成了現在的默默關注。反正都在京城,想見了也很容易。無非就是打個電話叫輛車的事。

更重要是跟大哥在一個單位上班,住得又近,寧康這個單身漢便有了充足的理由每天去自家大哥那裡混飯吃。

說是混飯,主要還是兄弟倆能在一起喝酒,這才快活。唯一可惜的是,在經過仔細的體檢之後,醫生還是建議要對兩人每天飲酒限量。

其實相對於現代人的身體來說,寧家兩兄弟的體檢結果還真沒什麼大問題。

困擾城市人的三高,統統沒有,雖然長期喝酒,也沒出現酒精性脂肪肝的情況,唯一的問題大概也只是肺部有些結節。於是醫生在建議戒菸的同時,順便又建議最好戒酒,起碼也得是限酒,畢竟只要喝酒終究還是傷肝的。

跟其他中年男人一樣,醫生的話會聽,但沒出毛病之前,聽的自然不多。

尤其是對於兄弟兩人來說,能湊在一起喝一盅,那可是一天最快樂的時光,自然是不肯放棄。

今天也是一樣。

寧孑的伯母直接被寧健打發去參加公司裡為中老年婦女準備的晚會了,寧孑的大伯則專門在食堂裡多買了些好下酒的滷菜、花生、魚……擺了小半桌,又專門開了瓶過年人家送的精品五糧液,然後兩人便把飯桌搬到電視前,開著電視,吃著滷菜,喝著小酒,吹著牛逼,還沒有女人在旁邊叨叨,好不快哉。

最初兩人也是掂量著一人二兩來的,為此寧孑的伯母還專門去買了一杯正好二兩的杯子。只是不知不覺間,杯子便空了,兩人興致也更高了。

加上這好酒易入口,不燒嗓子,於是很快瓶子眼看著見底,兩個杯子又滿上了。

“哎……”把滿滿一杯酒抿了一小口,寧爸突然嘆了口氣。

“這喝得好好的,還嘆上氣了?咋了?是嫌棄現在條件太好了,還是覺得五糧液不如以前的二鍋頭爽口?”大伯瞥了眼對面的寧康,問道。

“大哥,我是那種矯情的人嘛。現在網上鬧得沸沸揚揚的關於小孑跟半導體那事,你也知道。我看他們說那意思,是在怪咱家寧孑在損公肥私啊。你說我是不是要打給個電話問問寧孑,問問他到底咋想的?要不,咱乾脆把那錢捐出去,省得一天到晚讓人心神不寧的。”

寧康一臉憂心的說道。

在京城見識也廣了,手下幾個小年輕沒事的時候就天天教他怎麼玩智慧手機,這也讓以前對智慧手機、電腦不屑一顧的老寧最近迷上了這玩意兒。本來安排的就是閒職,上班也沒什麼事,每天都有足夠的時間刷刷手機,很快便上了癮。基本上一天的生活便是從泡一杯茶,然後刷手機開始的。

遇到不懂的,隨時都能叫人來解決。於是寧康很快便開始在網上貪婪的搜尋者關於寧孑的一切資訊。

寧孑畢竟是上過好幾次熱搜的男人,各種評價還是很多的。老頭很愛看,大資料自然就不停的推送,以前推得都是好訊息,直到這些天世界半導體聯盟成立,一記重錘敲響之後,推送的訊息就不那麼讓寧康滿意,甚至是憂慮了。

只是這個時候他也陷入了跟路小雅同樣的困惑。

做父親的下意識就想保護自己的兒子。

但是他那啥保護卻是個問題,最後只能鬱結於心,只覺得這爹當得著實丟人了些。

“小孑沒給你打電話吧?”寧健瞥了寧康一眼,問道。

“沒,這孩子你又不是不知道?打小就有主見,不太愛跟我交流。”寧康悶悶的說道。

寧健端起杯子,同樣淺淺的抿了口酒,哈了口酒氣,才開口說道:“其實曉曉也專門打電話回來跟我說過這事,當時我跟曉曉說的是,她作為堂姐,可以打個電話去關心一下,我作為長輩就不去打這個電話了,你知道為啥?”

寧康看著大哥,配合的問道:“哥,你就直說嘛。”

寧健笑了笑,道:“老弟啊,現在年輕人跟我們那時候不一樣了,他們都有主見的很。寧曉當時在外市上班,新聞裡只要有了那地兒方出了什麼不好的事情,馬上就一個電話打過去,交代著,交代那的,生怕閨女出點什麼問題。有用嗎?沒有的,除了惹年輕人煩,有個屁用啊。

你知道問題在哪嘛?我們之前那些經驗在這個時代是真用不上了。你說說,現在這情況跟二十年前、三十年前我們年輕那會能比嗎?那個時候別說手機了,電話都是稀罕東西,寄封信買張幾分錢的郵票,都得心疼好幾天。現在有點事,隨時隨地都能打電話。

寧康,時代不一樣了。咱們對孩子最大的幫助還是等他撐不住了,然後表達一下態度上的支援。這還有個專業的名詞,叫什麼來著,讓我想想……哦,對,這叫提供情緒價值真讓你幫一把寧孑,你能幫他啥子?一個電話打過去啥忙都幫不了,只會讓他覺得壓力更大。

所以啊,老弟,等孩子真的需要你提供情緒價值了,他自然會打電話給你。再說了,你管網上那些人說啥幹嘛?這世界有幾個人只靠嘴炮最後能成事的?咱家寧孑是在實實在在做事情,你擔心啥?更別提咱們現在享受的生活那可都是沾了小孑的光,如果小孑真要有什麼事情,身邊人的態度變化你能感受不到?再說咱們老寧家日子難道還能比以前更差?”

寧康恍然的直點頭。

只覺得家裡果然還是老哥看得最為通透。

一番話,說得他念頭通達,突然便只覺得豪情萬丈。

其實轉念一想,寧家可不像曾經那樣一窮二白了。不管怎樣,寧孑在學術界取得的成就是實實在在的,現在走到哪裡不被人高看一眼?有這個基礎在,未來怎樣的日子肯定不會差。只要不會比以前更差,那他還有啥好憂慮的?

操那些空心簡直都對不起眼前的美酒。

於是美滋滋的又端起酒杯喝了一口,這才笑著說道:“還是大哥你懂得多,哎,哥啊,你說當年咱們讀書那會兒,你的成績還沒我好呢,咋現在你看事兒還比我通透呢?”

“切,要我說學習這種事情,最忌諱學了個半吊子。你要說學習真能好到寧孑那種程度,那現在沒出息得怪咱爹媽,就你好的那個程度,能幹嘛?高不成低不就的,還好意思拿出來說。”

寧康“嘿嘿”一笑,隨後還是頗為氣悶的埋怨道:“被你這麼一說心情是好多了,就是看到小孑被這幫人掛在網上當靶子罵,心裡還是不太舒服。”

寧健也冷笑了兩聲道:“有啥好不舒服的?不遭人妒是庸才。那幫人真要這麼厲害還會只在網上叭叭那麼幾句?影響到一幫人飯碗了,埋怨兩句能有啥?更何況這歷史啊不總是那樣?不是東風壓倒西風,就是西風壓倒東風,啥時候你還見過風向僵持在哪裡?不懂見好就收,那就叫不知好歹,沒得他們好的,不信你等著瞧。咱們小孑也不是那種沒脾氣的慫人,”

“也是啊,那我就不瞎操心了。哎,這孩子大了,還真不像小時那麼可愛了。”寧康砸吧砸吧嘴,評點了句。

寧健點附和的點了點頭,隨後看向自己的弟弟,表情也認真起來:“我說寧康啊,這寧孑跟雨霖也這麼大了。寧孑發展得又不錯,你不瞎操心他們,是不是也該想想自己了?要不乾脆再找一個吧,反正兩個孩子他也都不反對。你嫂子現在又在婦聯工作,認識的人也多了,我讓她幫你留意下?”

“咦……”寧康忙不迭的搖了搖頭道:“哥,說啥呢?我今年都45了,還找啥啊?性格又不喜歡被人管著,還找啥啊?我就一個人過挺好的。”

寧健瞥了寧康一眼,道:“你少了給我來這套,45還年輕著呢,人家五、六十歲還續絃的又不是沒有?而且這是在京城了,可不是咱們那小地方,現在寧孑又出息了。你幫不了兒子什麼,可也不能拖了人孩子的後腿。沒個老婆萬一犯了錯誤還被抓到,你是無所謂,讓寧孑的臉往哪擱?”

“我……不是哥……”

“嗯,這事就這麼定了,過些日子等你嫂子安排好了,我通知你去相親。你嫂子雖然刻薄了點,但眼睛毒,總能幫你找個會過日子的,老了也還有個照應,等八字有一撇了,你不好意思跟孩子說,我去說。”

“這……算了,喝酒,喝酒,走一個。”

“好,走一個!”

……

華夏,燕北大學,行政樓。

如果讓寧孑聽到兩位大人的聊天內容,大概會感謝大伯的善解人意。畢竟站在年輕人的角度來說的確不太希望老寧攙和到這些事情裡。

華夏絕大多數年輕人其實跟家裡人說事時,都有著報喜不報憂的樸素心理,寧孑自然也沒什麼不同。

正如寧健說的那樣,大人幫不上忙的事情,在電話裡說兩句,只能增加壓力,不如裝作不知道,大家都當無事發生就挺好。

而且寧健判斷的也沒錯,寧孑已經開始著手解決這件事。

當然具體規劃還是三月做的,因為寧孑懶得廢那個腦子。更重要的是三月的籌謀跟規劃,雖然從人的角度看來太過墨跡,往往需要長時間佈局、等待,但寧孑也必須得承認,這傢伙的安排是真的能將收益最大化。

兩者間最大的矛盾無非就是一種近乎永恆的生命,根本無法理解人類只爭朝夕的時間觀罷了。

此時他正在照著三月規劃的步驟,給雙旦大學校長許樹青打電話。

這一步是希望雙旦大學能爽快點,快刀斬亂麻的直接開除掉如今在網上紅得發紫的意見領袖邢建新教授。用三月的話說便是,去掉了背後的組織再有的放失的針對,就能減少很多麻煩。

但實際上寧孑很懷疑這一點。

因為根據三月的模型判斷,他這通電話打過去,甚至可能起反效果。但依然要走這個形式,為下一步做鋪墊。所以說白了,即便讓三月將原本的規劃提前,它依然會極為嚴謹的讓這件事情能利益最大化。

只為了按死一個喜歡在網上帶節奏的教授而搞事?不存在,根本不存在的……

如果按死這個人不能帶來收益,對於三月來說,大概都不會用它寶貴的算力去處理這件事。

而且寧孑也不得不承認跟三月配合搞事真的很輕鬆,比如他連這位許校長的電話都不用費心去打聽,三月直接幫他把這位校長的私人手機號打在了企鵝軟體的聊天框裡。

“喂,你好,哪位?”

很順利的,對面接聽了電話。

寧孑瞟向三月發來的文桉,答道:“你好,許校長,我是寧孑。貿然打電話給你,主要是希望貴校能開除經濟管理學院副主任邢建新。理由不止是邢建新教授透過網路發文,對我本人進行汙衊,更因為他涉嫌多項學術不端行為,且其過往有一系列在現在看來極不合時宜的發言。”

真的,即便以寧孑不諳世事的程度,他也覺得三月給出的這段話,才是真的不合時宜。

這麼說話,人家本來可能答應考慮的,大概都要斷然拒絕。

畢竟電話另一邊是華夏一位重點高校的校長,並不是什麼阿貓阿狗。這種文桉,就好像是在命令下屬一般,換誰聽了都不會太舒服。

所以寧孑很懷疑,這是三月再給對面的許校長斷然拒絕找藉口。

事實也正如他猜測的那般,這話說完了,對面半晌沒有反應,大概是被他口氣跟直接震驚到了,都不知道該怎麼回應。

過了起碼十秒鐘,就在寧孑忍不住想問對面人還在沒的時候,手機揚聲器才傳來對方的聲音:“額……寧孑啊,你好,你好。嗯,如果我沒聽錯的話,你剛才是在要求我開出我們雙旦大學的一位二級學院的知名教授,對嗎?”

寧孑很冷靜的回應道:“是的。”

……

如果照許樹青的本心,話說到這個份兒上他就想直接掛電話了。

他今年五十八歲,年輕天才見過不少,但像寧孑如此狂妄的,的確是生平僅見。

哪怕在提出這種離譜要求之前寒暄兩句,他也能感受到一絲絲來自於天才的尊重,心情也能稍微愉悅一些。

雖然站在他的角度也認為邢建新這次做的有些過了,甚至他還為此專門跟邢建新打了電話,勸他收斂些。但這並不代表他真就會直接把一位教授開除掉。到不是完全沒那個能力,但規則就是不這樣的……

當然寧孑如果好好說話,他也會在電話裡說說好話,大家想個折中的辦法把這件事解決好。畢竟許樹青其實也不想跟未來華夏學術界的一面旗幟把關係搞得僵了。

可寧孑直接用這種語氣來溝通,卻絕了他這心思。

真把這通話放出去,知道的,對面只是一位正在冉冉升起的學術界新人,不知道還還以為這傢伙是雙旦大學書記呢!

毫不誇張的說,許樹青覺得他沒立刻結束通話電話,都是這些年養氣功夫到家了,換了十年前,他得馬上掛電話買票去找寧孑當面理論。

於是再開口時,便也沒了之前的客氣。

“呵呵,寧孑你是不是對校長的工作有什麼誤會?如果不太明白運作模式的話,你可以去請教一下你們燕北體大的陳校長嘛,學校可不是某個人的一言堂,開除誰,不開除誰,也從來不是某個人能做決定的,自然有學校的規章制度來約束教授們的行為。如果邢教授真的犯錯了,往小了說有校規校紀做懲罰,往大了說也有國法做約束。但總不能是隨便誰一個電話就決定開除誰。”

“嗯,那麼我想請問一下,許校長,貴校的校規校紀,沒有規定教授不應該在網上傳播沒有經過任何驗證,純粹只是主觀臆斷還會對他人造成極大困擾跟影響的言論嗎?我相信作為校長,你應該也看到了他在網路上那些言論。我本人的抗壓能力比較強,可以不當回事,但如果是一個抗壓能力較弱的人呢?或者說我的家人跟朋友看到這些言論,造成了什麼後果,也在貴校校規允許範圍之內對嗎?”

“當然,這種情況肯定是不允許的。但具體有沒有這種情況,自然需要學校對這件事情進行調查。事實上我已經就這件事對邢教授溝透過了,也能很肯定的告訴你,邢教授的言論僅代表他個人立場,跟學校沒有任何關係。至於是否會造成你說的那些後果,學校自然會去調查。”

“所以你的意思是現在不會有任何懲罰措施,對嗎?”

聽到對面很冷靜的問出這個問題,許樹青猶豫了一番,還是沒把話說死,模稜兩可道:“當然,在具體調查結果出來之前,的確是這樣的,我也沒辦法。”

是的,雖然他的確對寧孑的話很不滿,但對於寧孑的破壞能力更為忌憚。

“哦,我明白了,那就這樣吧,再見。”

“再……都都都”

對面掛電話的速度很快,快到讓許樹青只覺得措手不及。

他是聽說過寧孑脾氣很怪的,畢竟能在世界數學家大會領獎的時候說自己有輕微社恐的人,肯定是有些怪癖的,但是許樹青還真沒想到寧孑的脾氣會怪到這種程度,一時間甚至拿著電話愣在了那裡。

太沒禮貌了!

……

寧孑是故意的。

因為在看了三月的後續計劃之後,他覺得不表現得沒禮貌些,以後萬一見到這位校長會更尷尬。

在寧孑看來直接透過第一次通話,把雙方的關係定位到敵對的立場,這樣不管做得多過分,事後再見面起碼還能相逢一笑泯恩仇。但如果在電話裡,說的都是好話,大家關係不清不楚的,然後做出背後插刀子的事來,那就太壞了。屬於小人行為,不夠坦蕩。

而且,寧孑希望他的不禮貌能讓這位校長意識到接下來發生一切事情的嚴重性。

反正該有的暗示他已經做了,所以……

“好了,三月,你按照接下來的規劃做吧。我要休息了。”

“喵……”

……

明珠,雙旦大學,材料學院試驗大樓的辦公室內,崔耀正研究著剛剛手底下博士生髮來的最新實驗室結果。

一般情況下,作為長江學者崔耀一般是不會在辦公室裡加班的,畢竟他大多數時候都挺忙的,要參加各種會議,要拉專案,都是麻煩事。

至於學生跟試驗自然有小導師去指導。

不過這段時間情況比較特殊。

因為現在他手頭上這個跟華夏科學院的專案很重要,對面催得很急,偏偏這邊實驗室進度已經趕不上來。偏偏他還真不能怪學生不努力,畢竟這次試驗本就需要用到很多高階裝置,這些裝置排期往往都是滿的。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一幫博士生都等著畢業,畢業就要做專案,寫論文,出成果。重要的高階裝置大家都需要用,但學校又不可能每個實驗室都配上,只能大家按照規劃做申請,然後排隊。

以前幫他帶學生的小導是他曾經的學生,會來事兒,在實驗大樓裡上上下下都打點的挺好,偶爾插個隊什麼的,那都不叫個事。

但去年他的這位八面玲瓏的學生被外面企業高薪挖走了,他把餅子畫盡了也沒能把人留下來。現在的小導可以算是他的一個合作者,水平是有的,但跟管實驗室的那幫人都不熟悉,實驗室進度自然便也慢了下來。

當然這種事在實驗室裡很常見。

崔耀是長江學者沒錯,但雙旦大學材料學院也是有院士的,而且還不止一位。而且長江、傑青、優青也不止他一個,大家都要帶學生,所以大老們也得講規矩,不到迫不得已誰也不會主動出面去跟人管理員打招呼,

畢竟萬一被人家有理有據的拒絕了,找不到介面怪別人不說,面子還算是丟盡了,以後都沒法在學校裡混了。

由此可見招一位八面玲瓏的小導師有多重要。

這也是他這些天都守在實驗室裡的原因。

雖然他不方便直接找人通融,但是偶爾去排個隊,做出個姿態來,人家看到他親自排隊,自然也會給點方便。

當然這也就是因為這個專案的確太急了,是一項極為重要的國家級專案的子專案,不但得抓進度,還得保質量,畢竟專案能不能成功完成,往大了說關係到近十億的國家投資能不能見到效益,往小了說,也關係到他未來能不能順利的評上院士。

終於看完了剛剛拿到的實驗室結果,站起來想休息下腦子的時候,他的工作郵箱突然提示來了一封新郵件。

崔耀沒急著開啟郵件,而是先摘下眼鏡,站起來原地開始做起一些早操的動作,活動了下筋骨,放鬆了下精神之後,這才坐回到工作電腦前開啟了郵件。

然後愣住了……

竟然是挖人的……

怎麼說呢,透過工作郵件來挖人,是他萬萬沒想到的。

“尊敬的崔教授,您好。非常感謝您能在百忙之中開啟這封郵件,給您發這封郵件的目的是代表華夏燕北體育大學,寧園科研中心向您發出邀請。我們關注到您在材料學領域做出的傑出貢獻,並對您關於Pt單原子催化中Pt金屬電荷分佈與催化效能關係的研究方向很感興趣,特此發出邀請。

為了解答您的困惑,讓您對寧園科研中心有個初步的瞭解,現將寧園科研中心的基本情況跟相關待遇向您簡單介紹一、二。寧園科研中心是依託於圖靈獎、菲爾茲數學獎獲得者寧孑,圖靈獎獲得者科南·拉馬爾教授,以及菲爾茲數學獎獲得者多米尼特·鄧肯三人建設的一座大型科研交流基地。

同時為了資助華夏科學的進步,寧孑先生決定注資五百億元作為寧園科研中心第一期的專項專案研究資金。這筆專項資金跟體大提供的專項研究資金並不重合。資助涵蓋的研究方向包括了數學、物理、化學、材料、生物科學、半導體研發、電腦科學等多個領域。

只要您願意來到燕北體大任職,除了會獲得不菲的安家費用,解決您的後顧之憂外。更能獲得最低為已獲批研究資金十倍的專項資金扶持,這筆錢可用於新增各型別實驗室裝置、各類耗材、試劑等。同時如果該專案在科研中心內部獲評中級以上重點專案,我方將為您提供專屬的配套實驗室,該實驗室包含專案所需所有裝置跟儀器,讓您跟您的學生從此告別排隊試驗的困境。

如您對以上福利感興趣,具體的資金資助標準跟寧園科研中心內部專案評定標準可下載附件仔細

除了資金支援之外,寧園科研中心會經常組織並舉辦各類世界級的學術跟技術論壇。在您加入到寧園科研中心之後,如果感覺有需要,同樣可以向中心提交這類申請。只要審批透過,寧園科技中心便會在世界範圍內廣發邀請函,幫您邀請同方向的世界頂尖學者,來到寧園進行學術交流跟探討。

寧園科研中心真誠期待您的加入,如您有跳槽意願,又因為跟學校的合同不能抽身,也可以跟我們的工作人員聯絡,我們還能為您提供一切儘可能的法律援助。如您屬於寧園科研中心重點人才庫的特聘人員,我方也可為您支付全額的賠償金。並解決一切可能對您自身利益造成損失的各類事件。

燕北體育大學寧園科研中心主任金正南,代表中心所有人工作人員,真誠歡迎您的到來!”

崔耀仔細的將這封郵件來回看了三遍,不得不說,他動心了!

真不能怪他不對雙旦大學不夠忠誠,主要是對面給的真的太多了。

尤其是在下載了附件之後,他更是被燕北體大挖人的大手筆嚇住了。

像他這樣的長江學者,去京城安家費直接就是三百萬現金加一套住房的使用權,跟體大正式簽署入職合同後,這筆錢馬上到賬。

院士就更誇張了……

除此之外,主要是帶著專案去的,如果之前專案拿到了十萬資金,那去了之後這個專案就直接給一百萬,這還不算,如果專案本身是國家級專案就可以參加內部的評定,如果內部評定認為這的確是比較重要的專案,中心專門挑地方建一座完完整整都屬於他的實驗室,內部裝置採購只考慮世界第一梯隊的產品……

這意味著在這座實驗室裡,缺什麼裝置直接找中心要,不再存在跟人排隊搶位置。更重要的是,帶去的專案出了成果寧園研究中心只需要署名,不要求任何實際利益。只在下個透過中心援建實驗室進行的專案才對具體利益有需求,到時候會根據情況在簽署合同。

最重要的是,只要他不離職,不退休,這間實驗室將一直是他做主。

這怎麼能不讓人咽口水?

要知道多少科研人員等裝置排隊的時候,是多想能擁有一個完全你屬於自己的實驗室。

哪怕最重要的幾個大型裝置沒法普及,但用得最多的那些個裝置,都能配齊的話,得能省多少時間啊。

更重要的是,他能收到這封郵件,這可代表著一份沉甸甸的認可啊。

當然,崔耀打死都想不到,就在他收到郵件的同事,雙旦大學總計有869位副教授以上職稱的一線科研教學人員收到了同樣的信件。涉及到了學校幾乎所有的理工科學專案,數學、物理、化學、計算機、生物、材料……無所不包,更氣人的是,收到信件的所有人可以說都是雙旦大學真正還奮戰在科研或者教學一線的中堅力量……

比如雙旦大學含雙聘總計有五十六位科學院跟工程學院院士,其中就有二十七人收到了邀請函,而且這二十七人還都是近些年一直在不停做成果的。

這麼說吧,哪怕這些人走上一半,大概雙旦大學都會直接跌落一個層次。

怎麼說呢,八百六十九封郵件,既展現出了三月大人的求賢若渴,大概也說明了三月對於目前燕北體大理工類研究人才儲備工作有多不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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