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耀的話讓姜逢節的眼睛一亮。
什麼叫柳暗花明又一村，這就是了。
本以為這次來京城受累於那個不靠譜的朋友，這次大機率是會無功而返了。畢竟他的主要活動範圍在明珠，京城這邊還真找不到更靠譜的朋友幫他引薦體大的朋友了。
但誰想到他只是碰運氣竟然抓到了一位研究中心的研究員。
體大太空學院的校區就在寧園研究中心可是早就公佈的事情，不管怎麼說他也算是碰到一位內部人士了，於是姜逢節臉上立刻掛上了更為熱情的笑容：“是這樣的，崔教授，您看能不能耽誤您一點點時間，我想在我們的一些宣傳途徑上為體大的新太空學院做些宣傳。”
“宣傳？”
崔耀狐疑的看了眼姜逢節，問道：“寧園外宣有官網啊？而且如果是應付媒體的宣傳工作一般是學校那邊負責的吧？而且你採訪我也沒什麼用啊。我只負責自己的實驗室。”
“沒事，沒事，其實也就是了解一些最簡單的事情。都是為了太空學院做宣傳嘛，的確也是全世界第一個專業，我們的許多讀者也對這個新專業非常感興趣，尤其是體大太空學院的錄取通知書都已經在網路上刷屏了，想來您也是知道的，就針對這些東西簡單的聊一會，如何？我們也是可以接受付費採訪的。當然，是我們向您支付採訪費用。”姜逢節極為誠懇的說道。
崔耀愣了愣，隨後笑道：“付費就算了，不過要說我們的錄取通知書到是可以聊幾句，畢竟我們的實驗室也參與了這批錄取通知書的製作，算是有那麼點微不足道的貢獻。不過……”崔耀拿出手機看了眼時間，才繼續說道：“只能給你一個半小時，我還得趕回基地那邊，下午要完成一個報告。”
“沒問題！”姜逢節大喜道：“我們先邊走邊聊，然後找個咖啡館或者茶室，您看行嗎？”
“行吧，我知道一個地方還不錯，挺安靜的，走吧。”
“好好，出發。”姜逢節喜不自勝的說道。
……
“崔教授，那我們就正式開始了？”
“行。”
“崔教授，這次體大太空學院的錄取通知書您也參與研究了對嗎？”
“嗯，也不能這麼說，更準確的說是我們的實驗室負責了一部分材料的研究。因為我們是搞材料的嘛，這次我們使用的通知書上用到了一種柔性的金屬纖維材料，是我的實驗室來負責生產的。”
“哦，那這一定是生產通知書的主要材料對嗎？”
“也不能說是主要材料吧，但的確是比較重要的組成材料，因為它的主要功能是讓有色光按照預先制定的程式來進行排序嘛，所以我們的材料排布直接決定了全息模擬的圖桉走向。”
“崔教授，您真是太謙虛了。我能聽懂，您說的這種材料是實現全息影象最關鍵的東西吧？”
“哈哈，不不不，不是謙虛，這麼說吧，你認為光是從哪來的？”
“什麼光？”這個問題讓姜逢節有些摸不著頭腦了。
“當然是通知書開啟之後形成影像的光啊？你肯定還沒見過真正的通知書吧？如果見過你就知道它神奇的點可不在於那些影象的排列，而在於你看不到LED管路，你不知道光從哪來，這才是真正的黑科技。至於我們做的柔性排序，真就是微不足道的東西。”崔耀搖著頭說道。
這位曾經的雙旦大學研究員大概明白寧孑為什麼不喜歡接受記者的採訪了，跟他們聊科學簡直是對牛彈琴。也許這人真的覺得錄取通知書很牛，但很明顯這人壓根不知道到底牛在哪裡。
“額……”
“還不懂嗎？這麼說吧，你平時看手機的光是手機裡面的燈光發出來的，但是我們的錄取通知書在一般人看來就是很普通的材料，那麼它的光子從哪裡來的？這就是個問題。這才是我們的通知書最厲害的地方。”
“我懂了。”姜逢節連忙說道：“那這種技術體大的研發基地打算推廣嗎？”
“推廣？”崔耀看了眼姜逢節，問道：“你說的推廣是指什麼？”
“就是，這樣的技術難道你們沒打算對外授權？比如如果用在手機上，那是不是意味著我們的手機都能有全息功能？又或者做成影院？加入到智慧家居系統，就能讓家裡模擬各種不同的場景這些。”姜逢節立刻說道。
崔耀搖了搖頭，答道：“據我所知目前沒有這個計劃，實際上開發這些材料是為了以後在太空中使用的，不過不能跟你詳細說太多。涉及到一些保密內容。至於授權民用領域，起碼短期內肯定沒什麼可能。”
姜逢節下意識的抬手撓了撓頭。
這個回答又是他沒想到的。他用腳都能想的到，這樣的技術如果願意開放能給實驗室帶來多大的利潤。但是萬萬沒想到，這樣的技術目前竟然真就只用在通知書上。
這得是多暴殄天物啊。
姜逢節本以為體大太空學院將這項技術放到通知書上其實就是為了打廣告呢。
顯然這廣告打出去了，但人家全壓根沒想賣，這也太……賤了。
姜逢節忍不住追問道：“這個……如果研究中心並不打算對外授權的話，那為什麼要在錄取通知書上用這項技術呢？”
崔耀聳了聳肩道：“哦，這個因為一些材料的儲存條件要求很高嘛，我們幾個實驗室生產出的材料很多，大部分要用於各種檢測，記錄各種物理性質，這樣就會有很多剩餘的邊角料跟一些屬於殘次品的材料，如果直接集中銷燬就會很浪費。
這種浪費主要是兩方面，一是銷燬的工序很麻煩，二是本身這些材料也有一定價值嘛。後來大家在一起琢磨了一下，發現用來做錄取通知書不但很酷炫，還能幫學校省一筆錢，於是我們幾個實驗室便加班加點把這批通知書給做出來了……”
這個回答姜逢節決定給滿分，也是他今天得到的最具有新聞價值的一句話。
搞了半天已經逆天的錄取通知書是用實驗室一堆的殘次品材料做出來的，屬於廢物利用。
有些科學素養但不多的姜逢節立刻追問道：“那這種方式你們不擔心這些材料技術會洩露嗎？”
崔耀笑了笑，答道：“本來是有這樣的擔憂。不過這個專案報上去之後，研究中心的領導還是批准了。不過還是用了一些特別的技術手段，基本上是不可能被破解的。所以技術細節是不會洩露的。退一萬步說，就算真有一些科研機構能拿到這批通知書，進行逆向工程，他們得到的也是根本達不到要求的殘次品資料，對我們來說沒什麼影響。
另外，我也就你剛才的問題簡單談一下吧。我們的技術當然能用到你說的那些領域，但是真的用上的話，其實對於現在的消費者來說並不是一個很好的選擇，因為很多操作習慣跟內容表現形式不是那麼容易改變的。另一方面就是現在國外已經在推我們計算機學院的自主程式設計軟體——faster了，但是軟體國內還不能用，如果現在推行這項技術，對於國內的開發者來說也是極不友好的。
因為改變了顯示邏輯，對於各種軟體來說，需要從各個底層的介面邏輯都要改變，這是個非常龐大的工程。除了極少數的大型公司能快速跟上節奏做出產品之外，絕大多數的小公司反應不可能那麼快的。所以沒有必要，真沒必要。”
說完，崔耀又看了眼手機，道：“姜記者，時間也差不多了，我還得趕到中心去。你看還有什麼問題嗎？沒什麼問題，我也得出發了。”
聽到崔耀這話，姜逢節連忙道：“最後一個問題，崔教授，能不能簡單介紹一下我們體大的研發中心還有什麼逆天的技術嗎？”
“這個我就不好回答了，畢竟我也只是一個普通的研究員，管理一個小實驗室而已。整個基地裡，跟我同等級的研究員起碼有三、五百位。不過我們的研發基地是世界科技的中心嘛，我想肯定還有很多儲備的。能拿出來讓大家看到的，都不是特別需要保密的東西。真正需要保密的，大家也看不到不是？”
崔耀笑著答完，直接站了起來，道：“得，今天就到這兒吧，我得趕回基地了，不然今天的任務完不成了。對了，今天我說的你都可以報道，不過切記不要添油加醋。我到無所謂，但你知道如果亂說的話，讓我們老闆不開心了，倒黴的還是你。就這樣吧。”
姜逢節連忙道：“放心吧，崔教授，不會的，不會的。今天太感謝了，要不我們加個微信吧，等我把東西寫好之後，先發給您過目，您幫我把把關？”
崔耀想了想，最終還是搖了搖頭道：“沒必要，其實我也沒說什麼敏感的東西。而且我們的微信也不常用。”
“這……”
“走了，走了！再見！”
……
姜逢節採訪崔耀的報導第一時間發表在東方新報的公眾號上。
說起來，這大概還是正規媒體發表的第一篇關於太空學院通知書的來龍去脈的報導。
真不是其他媒體都沒有那種敏感性，對這個新的熱點不感興趣。主要是其他媒體的記者大都走的正規路子，然後直接被體大的宣傳部門那邊接收了，大家迎來送往，聊了一些有的沒的，真正的乾貨自然是沒有的。
宣傳部門嘛，大都是有通稿的。能說啥，不能說啥，都門清。
最關鍵的是寧園研發基地這邊給宣傳部門的資料也都是極為敷衍的，往往直接就把網站上的東西直接複製一份丟給學校這邊，便算應付了。沒辦法，上頭抓什麼，不抓什麼，大家都門清。
寧孑是從來不看重什麼宣傳的，甚至基本不跟任何記者接觸，誰要來採訪都是直接推開。
所以對於宣傳工作，基地內這邊甚至就沒專人負責。
包括卓明謙在內這些行政序列的工作人員接到申請了，從來都是直接往學校那邊一推。畢竟學校那邊有專門的人才去應付這些。
基地這邊只抓科研效率跟成果，所以對於行政人員來說只要工作就是負責服務好那些有潛力的實驗室才有功勞。
於是姜逢節的報導火了。
主要大概是因為這篇報導有個沒誇張，但這個時候極為吸引眼球的標題。
“獨家對話體大科研基地內部教授：體大太空學院錄取通知書其實是實驗室淘汰的殘次材料製造。”
咋說呢，這標題看著的確就很帶感，還有歧義，第一眼都看不懂這是想捧還是埋汰。
尤其是在體大太空學院錄取通知書在小影片熱度正高的時候，突然看到這標題，是人是鬼都想一探究竟。
點進去便發現這篇文章乾貨還是很多的。
如此亮眼的錄取通知書是因為體大科研基地的新材料直接銷燬了太麻煩？所以這些未來太空用不上的殘次材料就先拿來做通知書了？
真的，很多人都麻了。
同時，崔耀教授透露出的一些內幕也讓人們對於這份通知書更加好奇了。
更多的人開始湧向影片，去仔細觀察那些光到底是哪裡來的。
果不其然，很多人發現影片中的那些通知書的確沒有他們所能理解的發光點，就好像開啟之後，那些光點便自然產生了一樣，看起來一點也不科學，卻是像極了——魔法。
一時間之前已經火過的評論區，又一條評論開始火了起來。
“這個世界就怕有人以各種科學的名義玩魔法。我記得之前寧孑就已經玩過兩次，這次是第三次！第一次是雷擊術，第二次是漂浮術，這次是發光術，由此可知寧孑很可能是傳說中的全系魔法師，而所謂的體大太空學院，其實就是華夏的霍格沃茨魔法學校格蘭芬多學院。不服來辯！”
嗯，辯的人很多，但似乎絕大多數人其實都挺服氣。
比如這條評論下面點贊最多的竟然是：“本麻瓜不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