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群書的臉上泛起瞭如釋重負的表情。

此時此刻,他分明因為斬斷了自己與大秦相連的氣運而身受重傷,修為跌落。

但他臉上卻盡是開懷。

“林季,走吧.”

高群書看向一旁的林季。

林季有些不知所措,下意識的看向另一邊的章彌大師。

“他的目的已經達成了.”

章彌大師輕聲道。

聞言,林季鬆了一口氣,來到了高群書身旁。

目的達成了,就沒有必要對他動手了。

高群書對著林季微微點頭,然後又看向章彌大師。

“大師,麻煩你了.”

章彌大師長嘆一聲,又泛起了些許笑意。

“千年了,總算要結束了.”

他又看向邪佛。

“你覺得呢?”

邪佛的目光不斷在在場幾人的身上掃過,足足幾個呼吸之後,他也如釋重負的長舒了一口氣。

“是該結束了.”

高群書微微點頭。

“走吧.”

林季連忙跟在高群書身後。

兩人來到通道口之後,高群書單手一翻,手中頓時出現了一個林季無比眼熟的東西。

定魂降魔杵。

高群書輕輕將定魂降魔杵朝著石窟內一拋,當那降魔杵進入石窟範圍的時候,卻並未落地,而是轉而消失不見。

緊接著,先前已經消散的大陣再次出現,比之前要凝實了無數倍。

被大陣籠罩其中的章彌大師和邪佛對視一眼之後,什麼話也不說,直接開始繼續交手,非要分出個你死我活為止。

鎮妖塔和定魂降魔杵,就是他們從西域帶來的。

因此他們比誰都清楚,這大陣只能從外面破開。

從此時此刻開始,無論他們誰勝誰敗,亦或者不分勝負。

只要沒有第二個人從外面破開鎮妖塔大陣,那他們就永遠出不來了。

看到這一幕,林季心中有些慼慼然。

他無論如何也想不到,最後會是這樣的結局。

高群書卻在一旁笑道:“皆大歡喜,不是嗎?”

“皆大歡喜?”

林季不解。

兩人一道走進了通道之中。

高群書輕笑著,顯得十分輕鬆:“他們兩人鬥了千年,如今有個地方逼著他們了斷對方,這不是好事嗎?”

“邪佛謀劃九州龍脈,想要奪取大秦的氣運。

如今他謀劃失敗,但也求仁得仁.”

“章彌大師也同樣如此.”

“我為了斬斷與大秦的關聯,不得不壞了大秦的國運。

但如今鎮妖塔重啟,氣運都還在大陣裡,龍脈用不了多久就會恢復,而我也達成了目的.”

高群書看向林季,問道:“這不是皆大歡喜是什麼?”

林季默然。

兩人一路向上。

興許是謀劃達成的緣故,高群書沒了往日的威嚴。

他似乎急著想找人說說話,傾訴心中的暢快。

“你為何沉默不語?”

“高大人...”“我不是高大人了.”

“高前輩.”

林季抿了抿嘴唇,“您真是邪佛口中的白袍人?”

“是...也不是.”

高群書說道,“白袍人是太一門的太上長老,但已經脫離了太一門.”

“我不明白.”

林季一頭霧水。

“此事的謀劃從數年前就已經開始,我早早就將白袍人殺了,僵桃李代.”

高群書冷聲道。

聞言,林季輕嘆一聲。

“京城裡的變婆案?”

高群書看向林季,他有些明白林季的意思了。

“是我做的,包括神不知鬼不覺的給大臣們施展手段,也是我.”

一下子,所有的事情都解釋得通了。

監天司的老大是內鬼,這誰能攔得住?難怪京城那龍氣翻騰,邪祟不侵的地方,能被人神不知鬼不覺的作亂。

難怪盤龍山上的皇家陵墓,也會被人施展手段。

身為監天司司主,高群書位高權重,手段太多了,多到即便是皇室也防不勝防。

“梁城鬼王?”

林季又問道。

“也是我.”

高群書嘴角微微彎起,“總要讓梁州亂起來的,豬龍被邪佛養在梁河裡,不能讓展乘風騰出手來.”

“而且天下九州亂其一州,也能讓國運凋零不少,與我暗害朝中大臣的目的一樣,一舉兩得.”

林季恍然。

“所以到了差不多的時候,你覺得已經足夠了。

於是就讓我帶著降魔杵去鬼王城,算計白袍人是假,收回降魔杵是真.”

“為何偏偏選中我?”

林季已經不知道多少次問這個問題了。

“因為降魔杵是邪佛之物,尋常人碰不得,非要以氣運鎮壓.”

高群書解釋道,“氣運對修士的重要性不言而喻,而至於為何是你,我也不知道,是天機選了你。

而監天司裡我信得過又有能力鎮壓降魔杵的,沒人願意碰這個燙手山芋.”

說到這裡,高群書忍不住輕笑了兩聲。

“誰又能沒點私心呢?”

林季默然。

他估摸著,應當是因為因果簿的存在,才讓他不覺得降魔杵有什麼怪異的地方。

“先前我要去龍首之地的時候,雷豹突然對我出手...”“和我謀害那些大臣一樣,一點迷惑人的手段而已.”

高群書開啟了話匣子,一點隱瞞的意思都沒有,“我知道天機在你身上留了後手,但不知道是什麼後手.”

“你當時不想讓我下來?”

“是,我怕節外生枝,但轉念一想,有章彌與你一起對付邪佛,我倒也樂得輕鬆.”

“雷豹就這麼白死了.”

林季忍不住說道。

高群書卻啞然失笑。

此時此刻,兩人已經能看到上方出口處的光亮。

“總要有人犧牲的,就像是城裡的王公大臣們,梁城抵禦鬼物而死的修士們,梁河縣被邪佛斬殺的百姓們.”

高群書直接道出了林季的心中所想。

他顯得很坦然。

“一將功成萬骨枯,不外如是.”

“為了一己私慾,做到這個地步,高大人,高前輩!您的心中當真沒有一點愧疚嗎?”

林季頗有些咬牙切齒的問道。

高群書卻無視了他眼中的怒意。

“你還是太弱了.”

高群書看向林季,與他對視。

“等你到了第七境,有了屬於自己的道之後,你就會明白了.”

“那種明明道成境就在眼前觸手可及,卻永遠無法抵達的痛苦.”

“我用了數十年時間才下定決心。

但也因為我下定了決心,所以哪裡會愧疚?”

林季深吸一口氣。

“這世間並非只有修煉,只看修為.”

高群書卻搖頭。

“不,在我眼中,這世間只有修為,若不成道,又有何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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