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林季那毫不在意的微笑,北霜的目光又落在了手中東雪蓮的屍體之上。

“她死前引燃了身上的聖火,因而轉瞬間遠遁出去十餘里,若是你那一劍再慢些,她或許還能逃得更遠.”

“沒用,即使她再逃出去百里也躲不過這一劍,入道修士來了都躲不過,只能以自身大道硬抗.”

林季隨口說道。

斬人因果這手段消耗的本就是林季自身的因果,他身負鎮妖塔與維州這等大因果,別說是區區日遊境了,尋常入道來了,也同樣躲不過他的因果之劍。

“剩下這些怎麼辦?”

林季指了指還在原地等死的眾人,尤其點出了身負聖火那幾位,“這幾位身上的聖火被方晴這丫頭察覺到了,你怎麼看?”

聞言,北霜有些意外的看向方晴。

“你能察覺到聖火的存在?”

“嗯.”

方晴微微點頭,顯得有些怯生生的,“就是感覺他們幾個不太一樣,就像是黑夜裡的螢火,一眼便能看到.”

“所以你有什麼頭緒嗎?”

林季問道。

北霜思忖片刻,終究搖頭道:“我也不清楚,你也知道,上次去了聖火秘境之後,我身上寄存的聖火便被剝離了。

我雖然是聖女,但關於這聖火之事,知曉的卻著實不多.”

說到這裡,北霜有些無奈的苦笑一聲。

“所謂聖女,也不過是聖火的載體而已,而且在上次聖火秘境之後,教中變了規矩,許多原本沒資格的元神修士,也能嘗試去獲取自己的聖火來供養著.”

這話倒是讓林季有些意外。

“若是我沒記錯的話,聖火想要續存須得以自身的元神供給,取來聖火,不是平白消耗自己的元神之力嗎?這也會有人願意?”

“若是我這種有望日遊的,自然不會願意。

但總有些夜遊修士本就進境無望,每日修煉不過是白費功夫,有了聖火與他們境界並無影響,反而多出一種極強的手段,何樂而不為呢.”

“倒也是.”

林季恍然。

北霜又看向地上的聖火教眾位修士。

“殺了吧,放他們回去只會徒增麻煩.”

“成.”

林季早有預料,一揮手,一陣靈氣匯聚掠過,這群修士頓時沒了性命。

隨便將這群修士的屍體草草掩埋之後,三人便繼續朝著北方前進。

“所以你為何要將這些人引來害死?”

林季滿不在意的隨口問道。

“東雪鷹被你殺了,我又不得不回到極北來,教中東鷹家的人若是知道了,少不了要來問責。

與我而言,一旦被他們責難,多半難保性命。

與你而言,你來極北處理私事,會想被聖火教盯上嗎?”

北霜解釋道。

這話聽起來還算合理,但林季聽完之後卻搖了搖頭。

“說實話.”

北霜神情一滯。

“我倒是忘了你的他心通了.”

她苦笑道,“方才那話也不全是假話,但除此之外,我與那東雪蓮也有些過節。

具體如何便不說了,但總歸我們雙方都是礙於身份,不好對對方下殺手而已.”

聞言,林季深深的看了北霜一眼。

“還是沒完全說實話,但也大差不差了,你既然不想說,我便不問了.”

他能看出北霜心中似是還隱藏了什麼,但他從來都不是刨根問底之人,他跟北霜還算有些交情,實在沒必要真將對方跟俘虜一般對待。

“多謝.”

北霜鬆了一口氣。

“不必.”

林季不在意的擺擺手,又問道,“所以如今已經到了極北,要找聞人家,該去你之前所說的景川城?”

“是,九州來的修士大多都在景川城聚集著.”

“景川城在哪?”

“往東.”

“聖火教呢?”

“聖火教在極北的西邊,蠻族在更北邊.”

林季微微點頭,心中對極北有了些粗淺的印象。

雖說在來之前便已經去了一趟爛柯樓,但是簡樓主給的資訊卻是極為模糊的,是一種冥冥之中的感應。

而那感應也指引著他向極北的東邊去,恰好跟北霜的說法對上了。

“所以南邊呢?”

方晴雖然一直沉默,但卻也在認真聽著兩人的對話。

見兩人都不再開口,她好奇道:“東邊是景川城、西邊是聖火教、北邊是蠻族...那南邊是什麼?”

北霜愣了愣,一時之間竟然無言以對。

林季則看向方晴,目光中流露出些許憐憫。

他抬手摸了摸方晴的腦袋。

“傻孩子.”

......雲州,漠城。

監天司府衙。

後宅。

一位魁梧的壯漢在庭院中坐著,身後的放著一柄一人多高的大刀。

當秦勁松匆匆來到後宅時,目光第一時間便落在了那刀上。

“這便是那道器斬道了?”

“是.”

沈龍咧嘴一笑,抬手撫摸著刀身,“為了得此兵刃,我可沒少費力氣。

那蠻族入道著實難纏,什麼狗屁圖騰道麻煩得很!”

秦勁松臉上噙著些許笑意在沈龍對面坐下。

“什麼圖騰道?”

“怒神.”

秦勁松點點頭,沒再開口。

氣氛陷入了詭異的沉默之中。

片刻之後,還是沈龍率先打破了沉默。

他長嘆一聲,語氣中帶著無比的惋惜。

目光落在秦勁松那尚未消腫的臉上,低聲道:“你是秦家後裔,又何苦呢?那顧勝已然逃了,不過是區區長生使而已,雖說同為入道,但長生使實在算不上什麼人物.”

聞言,秦勁松輕笑一聲。

“沒用的,即便是你沈天官來了,也挽不回雲州的頹勢了,這是各方合力的大勢,誰也擋不住.”

沈龍不耐煩的擺手道:“我知道,看似是蠻族入侵雲州,實則是極北想要重歸雲州,哈哈...當年那聖火教教主的謀劃終究是落得一場空,她自己回不來,下面人自然有了別的心思。

哦對了,她叫什麼來著?”

“秋茹君.”

秦勁松說道。

“不是本名吧?我看過監天司的卷宗,當年極北之事,大秦請了爛柯樓與天機一同去算,卻算不出她秋茹君的根腳.”

“這我便不知道了.”

秦勁松搖頭。

伴隨著話音落下,兩人之間又陷入了沉默。

過了幾個呼吸,沈龍起身看向秦勁松。

“上面的意思是,你便永遠不必離開雲州了.”

秦勁松似是早有預料。

“之後誰來接任雲州鎮府官?”

“如今這情況,不會有了...暫時.”

沈龍搖頭。

秦勁松卻眼睛一亮。

“如此甚好!”

沈龍已然握住了刀。

“或許吧,抱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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