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得到了程峰的首肯之後,安長埔他們四個人就準備分頭行動,田陽和墨竇也因為原本進入了“冰河期”的案子有了新的進展而顯得格外興奮,幹勁十足,安長埔和秦若男這一邊則顯得有些情緒低迷,接下來要去找的人,他們心裡都做好了吃閉門羹的心理準備,畢竟在沈大年的案子被發現後的第一時間裡,那個鄰居所表現出來的牴觸情緒是顯而易見的,時隔多日,他也沒有主動聯絡過任何公安局的人,這至少說明了打從心眼兒裡,那個人的態度是沒有發生什麼改變的。

不管結果會是怎麼樣的,還是要嘗試著去爭取到對方的同意。

安長埔和秦若男緊隨田陽和墨竇之後,也開車離開公安局,直奔沈大年的被害現場,找他隔壁的那個鄰居。

上一次處理沈大年的案子時,從周圍的其他鄰居和原房主那裡得知,那個買了那套房子的人姓連,說話有點大舌頭,人又很膽小怕事,不愛出頭,周圍的老鄰居、老熟人都喜歡叫他連老蔫,家裡除了他之外還有他的老伴兒,孩子在外面打工,常年不在家裡,原本連老蔫家條件不算好,住的房子已經很破舊,後來在孩子的幫助下,決定買了原房主老呂的舊房子,這樣一來就能比改建新房省下不少錢,結果沒想到買了老呂的房子還沒多久,隔壁那間原本也屬於老呂的違建房裡就死了人。

可以說,連老蔫在這件事裡也算是很憋氣窩火的一位。

秦若男和安長埔按照沈大年遇害時的地址開車過去,一路上兩個人誰都沒有說什麼話,一個專心開車,一個沉默的想著心事,把車停在沈大年家不遠處,沈大年的那處違建房的院門上還貼著之前勘察完現場之後留下的封條,門上邊的兩組數字有的被封條遮住,有的依舊露在外面,在這些密碼所代表的含義被弄清楚之後,再看到這些狀似雜亂無章的數字,秦若男的心裡也多了一些別樣的感受。

安長埔他們兩個來到連老蔫家門前,敲了敲門,隔著院子,敲門聲很難被屋子裡的人聽見,安長埔試著推了推那兩扇鐵門,發現鎖得死死的,就連大鐵門上面的小門也一併被鎖死了。

安長埔沒有別的辦法,在只知道現在的這戶居民的男人外號叫連老蔫,卻不知道對方的大名的前提下,作為一個準陌生人,站在人家的大門外頭扯開嗓門兒喊“連老蔫”這肯定是說不過去的,他只好加重力度,攥起拳頭來使勁兒的捶起鐵門來,一直到他的手都發紅,快要捶麻了,才從門縫裡看到有個女人從屋裡出來,朝門口靠了過來。

“誰呀?找誰?”

女人的聲音聽起來似乎有些緊張。

“大姐你好,”女人偷偷摸摸的從門縫往外看他們,安長埔也從門縫看到了那個女人四十多歲的樣子,“我們是公安局的警察,想來跟你們瞭解瞭解情況.”

“你們是警察?”

女人似乎不太相信,“是警察怎麼不穿警察那身兒衣服呢?”

“我們是刑警,在查案,按照規定可以不必須著警服.”

安長埔向對方解釋,順便和秦若男一起把兩個人的工作證都放在門縫處,“你可以看看我們的證件.”

“不看,我不看那玩意兒,”女人卻並不買賬,“我都看電視上演的新聞了,這年頭就連部隊裡頭的官兒都有人假冒,我咋知道你們倆是不是人假冒的?”

“大姐,你想太多了,現在這光天化日,一大早上……”秦若男嘆了口氣,“那你要怎麼才能相信我們確確實實是警察呢?”

門裡的女人沉默了一下,轉身一溜小跑的跑回到屋子裡去了。

“她不會再不出來了吧?”

秦若男有些擔心的問。

“我也希望不會,咱們先等等看吧,也沒什麼別的辦法.”

安長埔也很無奈,只能讓自己的心態儘量平和一些。

兩個人在門口枯等了好一會兒,就在他們都快等到絕望,認為不會再有人出來的時候,院子裡終於又有了動靜,這一次出來的是兩個人,方才的那個女人,以及之前和他們見過一次面的連老蔫。

“就在門外頭呢,說是警察,又沒穿警察的衣服,我都嚇死了,你快點去看看.”

女人走在連老蔫的身後,一個勁兒的推著他朝前走。

連老蔫被推得也有些不高興,一邊朝前走一遍扭著頭抱怨:“你別推,我又不是沒有腿!別推了!”

女人被他說了幾句,這才沒有繼續往前推連老蔫,連老蔫的行進速度也隨著女人停止了推動而降低了不少,安長埔和秦若男都很無奈的在門口默默的等著,門裡面的兩個人都已經這個樣子了,他們都生怕自己一出聲,會把那兩個人給又重新嚇了回去,那可就真的是白白等了這麼半天。

好一會兒,連老蔫才挪到門口,聲音一聽就偷著一股子底氣不足的味道:“誰啊?你們找誰?”

這兩個人還真是一對夫婦!居然連詢問的措辭都是一樣的。

秦若男和安長埔對視一眼,為連老蔫兩口子的這種默契感到哭笑不得。

“你是連大哥吧?我們是c市公安局重案組的,咱們之前見過一次面.”

安長埔開口對連老蔫說。

連老蔫將信將疑,順著門縫往外看了看,又有些吃不準:“我啥時候見過你們?”

“就是前些天,我們為了瞭解你隔壁的事情所以到這邊來,當時除了咱們之外還有你另外兩個老鄰居也在場,記得麼?”

安長埔提醒他。

連老蔫這才想起來,他走上前,把大鐵門上面的小門從裡面開啟,探出了一個腦袋,皺著眉頭上下打量了安長埔和秦若男一番:“你們又跑來幹啥?”

他的表情、語氣和措辭,無一不透露著對安長埔和秦若男的不歡迎,就好像門口的這一對男女是找上門來借錢的人一樣。

安長埔向前邁了一步,對連老蔫說:“咱們能進去說話麼?還是說你不介意可能會被來往的鄰居看到我們來找你,聽聽咱們都聊些什麼?”

連老蔫一怔,連忙觸電一樣的從門邊閃開來,讓安長埔和秦若男進來,進了門之後他急急忙忙的關上門,好像是個放羊的羊倌,連同那個一臉惶恐的女人一道給轟進了屋子裡。

連老蔫的妻子進屋之後就坐在了床邊上,一雙眼睛緊張的在連老蔫和安長埔、秦若男之間來回的看來看去,安長埔和秦若男的注意力則更多的放在了這個房間的陳設上頭。

屋裡的陳設很簡單,床鋪,桌椅,安長埔和秦若男注意到連老蔫的家裡很整潔,整潔的程度讓人驚訝,並不是說這裡被收拾的一塵不染,井然有序,而是因為除了傢俱和被褥之外,幾乎看不到其他生活用品,更沒有任何的雜物,給人的感覺就好像這裡只不過是這一對夫婦暫時居住的場所,而非一個安穩的家。

“你們又來找我幹什麼啊?”

連老蔫皺著眉頭,一副老大不情願的樣子,問安長埔和秦若男。

“是這樣,我們想要找你瞭解一下關於原來住在你隔壁的沈大年的情況.”

秦若男開口對連老蔫說。

連老蔫的臉一下子漲紅起來,他快速的擺著手,拒絕說:“你們別來問我,我什麼也不知道.”

安長埔看他這麼說,只好在一旁做思想工作:“你不要緊張,我們不是也不是要你拋頭露面的去作證或者幹什麼,也不會問太過於涉及到隱私的話題,你和沈大年畢竟住在隔壁,日常難免對一牆之隔的鄰居瞭解比起其他人來要更多一點,所以想要向你瞭解一點比較基本的資訊,僅此而已.”

“我不管你什麼雞本鴨本!我本來就什麼都不知道,我跟那個人非親非故,根本就不認識,你們問我幹什麼!別問我,我啥也不知道,問我沒用!”

連老蔫的倔脾氣又上來了,轉身就要走,剛走到屋門口,又站了下來,似乎方才一下子忘記了這是在自己的房間裡,現在才忽然回過神來,意識到了這一點,“你們走吧走吧!剛才我就不應該讓你們進來!趕緊走吧,你們想問問題,剛才不是問了麼!你們想讓我回答,我不也回答了麼,不知道就是不知道,你們別來了,叫別人看到我跟你們牽牽扯扯的,還以為怎麼回事兒呢!”

“你是怕什麼人看到你好我們有牽扯?”

秦若男覺得連老蔫的那種緊張和擔憂分明指的並不是他周圍的鄰居。

“用不著你管我那麼多,”連老蔫的臉更紅了,一副很生氣的樣子,偏偏他的個性又比較木訥,即便是生氣,也不會表現的暴跳如雷,只是語氣更加透著一股子倔勁兒罷了,“你們趕緊走吧,再不走我可就那掃把往外趕了.”

“你別得罪人家……”連老蔫的老婆一聽他這麼說話,連忙起身湊到連老蔫身旁,扯了扯他的衣服後襟兒,小聲的在他耳邊說。

連老蔫沒有吭聲,也沒有真的去拿掃把。

安長埔嘆了口氣,對秦若男點了下頭,然後抽出記事本,撕下來一張紙寫下自己的電話號碼,對連老蔫說:“好吧,如果有什麼事隨時聯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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