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立刻動身,離開公安局,去秦若男家裡拿了照片,驅車直奔章麗姝家的方向。

當安長埔一看到秦子揚的照片,立刻就明白了為什麼秦若男會那麼擔心,秦子揚的長相和冉宏達的描述很相近,下巴上也有一顆半粒綠豆那麼大的黑痣。

“秦子揚……”安長埔腦子裡想著事情,下意識的一邊開車,一邊念出了這個名字。

“我爸取得名字,因為我媽之前連續生了兩個女孩兒,第三個終於生到兒子了,他從此也成了有兒子的人了,所以覺得特別的揚眉吐氣,所以就給我弟弟取名叫秦子揚.”

秦若男的語氣還算平靜,仔細觀察卻不難看出,她現在是處於一種六神無主的狀態。

“你也不用早早的就先亂了陣腳,人有相似也沒什麼奇怪的.”

安長埔只能儘量安慰她。

秦若男知道他是想幫自己寬心,緩緩的搖搖頭:“怎麼可能不多想,如果那個人真的是我弟弟,那接下來最有可能的就只有兩個結果,一個是他涉嫌殺人,另一個是他也成了受害人……”說到這裡,她抿了抿嘴,沒有繼續說下去。

安長埔也只能嘆口氣,秦若男的擔心他完全能夠理解,她說出來的那兩種可能性,哪一個都是難以接受的。

可是眼下的狀況來看,對方就是秦子揚的機率其實明顯更大一些,所以他也沒辦法說更多勸慰的話,只能嘆口氣,希望最後的結果能出乎他們的意料。

一路上兩個人誰也沒有再開口說話,當車停在章麗姝家附近的時候,秦若男坐在車上一動不動,牙齒輕輕的咬著自己的嘴唇,似乎車外面有恐怖的怪獸,會在她開啟車門的一瞬間撲上來吞噬她一樣。

安長埔起初沒有說話,安靜的坐在車裡陪著她,過了很久,他才終於有些按耐不住,向秦若男伸出手,說:“你還是在車裡等著我吧,把照片給我,我拿去給章麗姝辨認.”

秦若男一副猶豫不決的樣子,捏著照片的手向安長埔的方向遞出去,又停在半途。

安長埔嘆了口氣,從秦若男的手裡抽出照片,一個人下車朝章麗姝家走去。

少了一個人,車裡更加靜謐,似乎就連溫度都跟著降了下來,明明是四月傍晚微涼的溫度,秦若男卻好像置身於初冬一般,周身一陣陣的發冷,她抱住自己的手臂,整個人抑制不住的瑟瑟發抖,眼睛緊緊的盯著前方,盼著安長埔儘快讓章麗姝認過人之後回來,又有點害怕。

過了一會兒,遠遠的看到安長埔朝這邊走了過來,秦若男立刻挺起腰桿,正襟危坐,一雙眼睛緊緊的盯著走過來的安長埔,在他剛剛拉開車門,還沒有來得及上車的時候就迫不及待的問:“怎麼樣?章麗姝看過照片了麼?她怎麼說?租房子的人是我弟弟麼?”

“你彆著急,”安長埔攤開兩隻手,讓秦若男看清楚自己兩手空空的樣子,“章麗姝說她之前只見過房客那麼一次,有些認不準,所以讓我把照片暫時留在她那裡,等她想清楚了再聯絡我們.”

秦若男有些失望,同時也稍微鬆了一口氣,她還是有些不放心的看著安長埔,問他:“那章麗姝有沒有說她覺得照片上的人更像是她的房客,還是比較不像?”

“這個我可沒問,她也沒說,而且她想不起來就是想不起來,要是說得出傾向性,那不就記得了麼!你別急,給她點時間!”

安長埔出言安慰秦若男。

秦若男點點頭,沒有再多說什麼,重新沉默下來,靠在椅背上,眉頭緊鎖的看著車窗外掠過的街景出神。

安長埔開車把秦若男送到家門口,一言不發的看著她下車沒精打采的走進單元門,這才長長的嘆了一口氣,從外套的內兜裡掏出那張秦若男弟弟的照片,開啟車內照明燈看了一會兒,默默的掏出手機,給程峰打了一通電話。

第二天一早,秦若男像往常一樣來到公安局,前一晚她睡得很不好,翻來覆去半夢半醒的,腦子裡全都是案子的事,不停的回想章麗姝和冉宏達說過的那些話,分析到底是符合弟弟特徵的機率更大,還是不符合的機率更大,早上起來,她覺得自己就好像一夜都沒有睡過覺一夜,頭重腳輕,昏昏沉沉。

一進重案組的大門,她看到程峰和安長埔都坐在辦公室裡,面對著大門,好像在等著誰。

一見秦若男進來,程峰站起身,對她點點頭:“若男,你到我辦公室來一趟.”

程峰低沉的聲音和嚴肅的臉色,讓秦若男一下子有了一種不好的預感,她慌忙把目光轉向安長埔,安長埔卻沒有看她,避開了她的目光,跟在程峰身後一起進了程峰的辦公室。

安長埔的反應很奇怪,卻也讓秦若男愈發不安,似乎已經可以肯定接下來需要面對的到底是一件什麼事,她頓住腳步,調整了一下呼吸,然後才邁開步子跟在他們身後走了進去。

“坐吧.”

程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示意秦若男坐在自己對面,安長埔已經先一步坐在了那裡。

秦若男緩緩的坐下,眼睛看看程峰,再看看安長埔,程峰的臉色很凝重,安長埔的表情看起來則更加複雜。

“是我弟弟出什麼事了,對不對?”

坐下之後,不等程峰開口,秦若男已經主動詢問起來,想要驗證自己的預感。

程峰點了點頭,拿出之前秦若男提供的那張照片:“算是吧,昨天晚上長埔向我彙報過了,出租屋房主章麗姝只認出你弟弟就是她失蹤的房客,而且在對比過指紋之後,現在也可以確認冉宏達那輛計程車裡除了死者邵慧豔的指紋之外,還發現了與出租屋、水果刀上面一致的指紋。

你弟弟現在具有一定的嫌疑,你能找得到他麼?”

秦若男有些錯愕的看著安長埔,沒有立刻回答程峰的問題,而是問安長埔道:“你昨天晚上不是跟我說,章麗姝沒有認出照片上的人,還需要花一些時間來確認麼?你為什麼要騙我?是怕我知道實情之後向家裡面通風報信麼?!”

“我不是那個意思!真的!”

安長埔連忙解釋,“其實昨天把這件事瞞著沒告訴你,不是因為懷疑你,我是覺得這種事情,作為親人還是越晚知道越好,知道的越早,受打擊就越早.”

“是越早知道越遭受打擊,還是越早知道就越容易通風報信?”

秦若男臉色難看的反問。

安長埔尷尬的還想開口解釋,被程峰制止了。

“若男,你也是個警察,工作的年頭說長不算很長,但是說短也絕對不算短了,你的職業操守我還是有信心的,我們誰也沒有懷疑你會徇私枉法,你現在的心情我們也能夠理解,”他嘆了口氣,開口勸說,“但是如果現在你和安長埔角色對調一下,你站在他的角度上,覺得他的做法有問題麼?遇到這種事情,向上級及時彙報,是不是比向自己的搭檔,並且還是當事人的親姐姐及時說明更重要?”

秦若男感到啞口無言,程峰說的對,這件事如果換成自己,恐怕也會做出和安長埔類似的選擇,只是一方面想到弟弟要麼惹上嫌疑,要麼可能成為被害人,她的心裡就好像一團亂麻,另外一方面,考慮到安長埔沒有第一時間告訴自己,或多或少帶著一些不信任的成分在裡面,她就覺得自己的心很疼很疼。

“現在也還不能確定你弟弟秦子揚到底是不是嫌疑人,這件事還需要找到他本人才能得到證實或者澄清,另外,找到他本人,也才能否定掉他也成了本案另外的受害者的可能性.”

程峰留意著秦若男的反應,耐心的勸說她,“作為秦子揚的姐姐,同時又是一名刑警,我想,現在怎麼做才對你弟弟最好最有利,你心裡應該是有數的,我希望你能夠幫我們提供一些線索,儘快找到秦子揚,如果他與本案無關,找到他,能夠確保他平安無事,也能澄清嫌疑,比現在這種無影無蹤的狀態要好得多。

作為姐姐,你應該對自己的弟弟有信心.”

“你說的我都明白,”秦若男蒼白著臉色,用力點了點頭,“我弟弟那個人雖然不是很爭氣,但我也不希望他做出過什麼錯事,更不希望看到他遇到什麼不測,我會盡力找他,但是能不能找得到這個我也不敢打包票,我想請你們也相信我,我不會故意包庇他的.”

“好,那一會兒就讓田陽陪你一起去找人吧.”

程峰看秦若男態度不錯,沒有太多的抗拒情緒,也稍微鬆了一口氣。

秦若男有些詫異的看看程峰,又看看安長埔,問:“為什是我和田陽一起去?安長埔有別的安排麼?”

“他沒有,但是你有,”程峰點點頭,“從今天開始,你要從案子裡撤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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