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話到底是出於謹慎,還是為了保護自己的顧客,免得顧客因為被牽扯進刑事案件的調查而遷怒於纖體中心,這就不得而知了,安長埔和秦若男沒有急著去和她探討會員資料到底能幫的上多大的忙,只是接受了她的說辭,結果如何,自然是要等到核對過會員資料之後才有定論。

徐經理打了一通電話,不一會兒,一個和小袁年紀差不多,身上穿著的制服樣式也差不多的年輕姑娘抱著那兩本之前安長埔和秦若男看到過一次的會員資料敲開了辦公室的門。

“二位,那你們就在這裡慢慢看,我出去處理一下工作的事情.”

徐經理把資料冊分別遞到兩個人手裡,客氣的和他們打了聲招呼,獨自離開了辦公室,臨走時還細心的關好了房門,看起來與其說是為他們提供便利的空間,倒不如說盡量避免讓更多人知道警察在調查他們這裡的顧客更為確切。

不管她的出發點是什麼,充足的空間和時間對於秦若男他們兩個來說畢竟是便利條件,他們便各自分攤了一部分畫像,一人抱著一本宋成梁生前的會員資料仔仔細細的對比起來。

對比畫像和會員資料上的照片,聽起來好像很簡單,真的操作起來,卻是一個勞心費神的苦差事,做這件事的人需要對人的相貌有足夠的敏感度,因為他們要找的並非一個或者兩個特定的人,而是十幾張相貌各異的女人畫像,如果不能夠同時記住幾張畫像上人物相貌特徵,很有可能就會出現只顧著找一個具有某個長相特徵的人,而對與另外的一張畫像中的人物極其相似的會員資料視而不見的情況,這樣一來可能為了確認一張畫像中的人是否為這家纖體中心的會員,他們就要把整本會員資料冊都翻閱一邊,那麼十幾張畫像逐一比對下來,恐怕太陽都要下山了。

好在秦若男的記性是出了名的好,安長埔也從來都不是個臉盲症患者,兩個人的工作都有條不紊的進行著,各自低頭忙碌之餘,時不時的也會對有些吃不準的畫像交換一下意見。

畫像的專業人員水平再高,畢竟也不可能媲美照相機,而田陽和墨竇尋訪的那些人,他們的記憶也不可能達到百分百的準確,眼睛好像掃描器一樣,一絲不差的記錄下來見過的人長相上的每一個細節特徵。

於是隨之而來的問題就產生了——因為記憶的模糊不清導致目擊者的描述產生了偏差,這樣的偏差或許又會因為表達能力的強弱而更明顯的體現在了畫師的筆下,以至於不少畫像在與會員資料上的存檔照片進行對比的時候,會給人一種某些特徵有些類似,但是總體看起來又不是很相像的狀況。

即便如此,秦若男和安長埔還是為了保險起見,把相似度比較高的會員姓名都記了下來。

忙碌起來時間總是過的飛快,中間徐經理也回來過幾次,看他們還在悶頭對比畫像和照片,就又悄悄的離開了,到了中午的時候,要不是她叫人送來了兩份盒飯,搞不好安長埔和秦若男都不知道時間居然過去了這麼久。

到了下午的時候,他們透過比較對照,十幾張畫像裡有一半都和會員資料當中的照片找到了相近似的,有的畫像甚至找到了兩個或者三個疑似的物件,讓人不知道該感慨這三個人的相貌太過於神似,還是懷疑接受畫像的那位目擊者的記憶太過於靠不住。

又厚又重的兩大冊會員資料對比完,已經到了下午快三點,從那些照片、畫像當中抽離出來,兩個人都覺得腰痠背痛,兩眼發花,稍微調整了一下,才帶著那兩冊資料下樓去找徐經理。

由於還有將近一半的畫像沒有能夠找到相匹配的物件,秦若男心裡還是有些惦記著,懷疑這些人會不會曾經與宋成梁在纖體中心相識,但是後來接觸的時候已經不再是纖體中心這邊的會員,就好像熊穎那樣。

在向徐經理的合作道過謝之後,她進一步徵求徐經理的意見,問道:“徐經理,我看了一下,發現這些資料基本上都是在宋成梁遇害前都一直和他保持合同關係的會員,不知道你們這裡對於解除了合同的前會員,是不是也會保留資料呢?”

徐經理想了想,說:“這個我不能夠確定,我們通常會把合同結束的會員資料暫時保留一段時間,免得對方如果過了一陣子又回來續合同,我們還要為她重新建檔,這樣會比較麻煩,不過保留期限有長有短,一般處理過期的會員資料我們是要先請示老總的,如果你們確實有這個需要,我可以先去請示一下我們老總,但如果是可有可無的,那就希望你們別介意,讓你們調查會員的個人資訊,這已經是我們能做出的最大誠意的合作,但是如果只是因為一些不能夠確定的懷疑,就連已經結束服務的往期會員個人資訊也洩露出去,這樣對我們在業內的聲譽恐怕不太好,我們這裡畢竟不是什麼聲樂班,舞蹈班,這年頭,女性顧客都很介意自己的身材體重這方面的數字隱私.”

“對了,徐經理,之前你提到宋成梁透過纖體中心這裡的會員發展自己的關係網,這個具體是怎麼回事?”

安長埔想起徐經理之前那番聽起來很像託詞的說法。

徐經理被他問到,平靜的回答:“是這麼回事,之前有其他員工向管理層反應,說宋成梁的會員經常會帶著一些不是會員的人到這裡來找他,宋成梁總是很迴避其他人的目光,不當眾與來人交談,很多次被人看到他們在私底下嘀咕些什麼事,這種情況發生的一度比較頻繁,那些來找他的人也幾乎沒有是為了來纖體中心入會的,所以起初我們以為他是揹著公司接了別處的私活,後來老總也找他談過,他說只是交朋友而已,絕對沒有做任何有損公司利益的事情,我們私下裡也查過,他卻是沒有給其他機構做私活,所以既然只是員工的私生活,我們就不好過問太多,而且談話之後,宋成梁也有所收斂,很少在工作時間與非會員的人打交道,這件事就算是過去了.”

“那段時間來經會員介紹來找他的人很多是麼?”

“算不算很多,主要也還要看你們是怎麼定義‘多少’這個概念的,”徐經理講話比較謹慎,“被這裡其他員工看到的,差不多有十次左右,沒有被發覺的就說不上了,我們之所以會留意這件事,是處於公司的共同利益考慮,恐怕和你們的出發點不一樣,結論也不一定能夠劃等號.”

徐經理不知道是真不知道內幕,還是不想參與太深,好在宋成梁和那些年輕漂亮的姑娘見面目的可能是什麼,不用徐經理多說,透過之前的調查瞭解,秦若男和安長埔心裡也能夠做出初步的判斷。

“那好,既然這樣,我們就不多佔用你們的時間了,謝謝你們的配合!關於過期會員的資料問題,還要麻煩徐經理向你們的老總請示一下.”

安長埔向徐經理道謝,準備離開。

徐經理答應著,順便暗示性的表示,如果老總同意的話,她會找人把需要的材料送到公安局去,表面似乎是為了免除安長埔他們來回奔波的辛苦,實際上是在告訴他們,這裡不希望經常有警察登門造訪。

其實沒有必要的情況下,安長埔和秦若男也懶得一次次的跑來這裡,既然徐經理這麼說,他們也可以間接的省一些力氣。

臨走的時候,徐經理叫來小袁,讓她代為送客,自己點到為止的把他們送到大廳便轉身上樓回自己的辦公室去了。

徐經理離開之後,可能是因為看到安長埔和秦若男要離開了,自己所擔心的告密的事情被人發現並沒有發生,小袁這會兒對待他們的態度明顯比早上乍見那會兒熱情了不少。

“宋成梁的事兒那麼複雜麼?之前你們調查男的,現在怎麼又開始調查起女的了?”

她邊遵照徐經理的吩咐送他們出門,邊忍不住好奇的打聽。

“我們的調查只有方向,不分性別.”

秦若男回答。

這個答案讓小袁有些失望,她偷偷的撇了撇嘴,說:“你們要是調查女的,可以去看看他的社交網路賬號啊!裡頭和他互動很熱乎的女的可多了!”

她的隨口一說,倒是一瞬間在安長埔的腦袋裡點亮了一盞燈,一個能夠透過自己的會員來結識其他年輕女性,並且有可能以此作為斂財之道的人,社交網路無異於一條捷徑,宋成梁未必沒有巧妙的利用這一網路便利!思及此,他立刻問道:“你說的社交網路,是哪一個?”

小袁說出了一個時下里家喻戶曉的網站名稱:“我之前在上面加過宋成梁,他的好友裡都是女的,幾乎沒有男的,那會兒我還開過他的玩笑呢,不過後來他死了,我覺得怪瘮的慌,就把他的號刪了.”

安長埔讓小袁幫忙把宋成梁的使用者名稱寫在記事本上,笑著和她握了握手,對她說:“謝謝你!你又給我們提供了一個很重要的資訊!”

小袁抿著嘴沒說什麼,不過很明顯的能夠看出來,這姑娘的臉好像有些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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