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三月,在確定安益信已經被楊振留下了之後,仇廣義很快就命陳書農帶領新來的大批移民屯戶北上去了那裡。

有了足夠的自己人,那就什麼都好辦了。

到了六月底,短短三四月之間,原來幾乎沒有中國移民的島北濟州城一帶,已經恢復了人氣,一切正在變得更好。

不過,已經在西歸浦築城紮營並且站穩腳跟的仇廣義,並沒有因此移駐到島北的那個前濟州郡城去。

而是讓陳書農帶著從最早一批老屯戶裡抽調的大批屯丁,繼續坐鎮那邊,接收安頓新來的更多移民。

到了前不久,王德發從旅順口返回瀛洲島以後,仇廣義與陳書農兩個人,更是進一步明確了分工。

仇廣義的瀛洲參將府,設在西歸浦,總覽瀛洲島事務的同時,主管水陸兵馬等軍事防務。

而陳書農的督屯通判府,則設在島北的前濟州郡城,以原來的郡守府為通判府,主管移民屯墾事務。

就在當天下午,初來乍到的楊振,現場聽了仇廣義、陳書農的稟報之後,當即對此表示了完全同意。

兵法講,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楊振本來就是十分認可的。

而像瀛洲島這個真正孤懸海外的地方,則尤其需要這樣的態度。

如果事事都要請示彙報,沒有楊振的具體指示,他們就啥也不敢幹啥也不去幹,那反而更加不好。

所以,楊振不僅同意他們先前的一系列做法,而且大加讚賞,並且順勢就給那個前濟州郡城改了個名字。

而且名字就是現成的,就叫瀛洲城。

同樣是在當天下午晚些時候,楊振在西歸浦港內城聽了仇廣義、陳書農的報告,並且稍事休整之後,便將船隊靠岸登陸安頓的事務甩手交給了李祿、嚴省三、郭小武、陳書農等人。

而他自己則帶了幾個親兵,在仇廣義的陪同下,吹著清涼的海風饒有興致地參觀起了西歸浦港內城,一路走一路問。

整個西歸浦港內城,分為內外兩重,內城建在一個山包上,是在原有的條石青磚城堡基礎上進一步修繕而成的。

內城並不大,但是依山就勢而建,地勢絕佳,城牆、炮臺、官署、倉房、武庫、望海樓一應俱全,易守難攻。

而外城規模不小,就修在內城山腳下面,裡面是西歸浦馬步營與水師營的營房、校場所在,同時也修築了甕城炮臺,建造了貨棧、稅所、牢城等場所。

就地勢而言,內外城一上一下,倒像是上下城,不過內城小而外城大,內城居中而外城處外,又像是一個不太規則的同心圓。

外城南門外不遠,就是西歸浦的海港碼頭了,港口碼頭上增修了炮臺、榷場與專門的外船停泊處,像是一個小小的水城。

楊振感嘆稱賞之餘,一問才知,西歸浦除了港口碼頭與內城之外,整個外城與榷場水城都是今年二月以來修築的。

當時天氣轉暖,但是春耕時間未到,大批新來的移民需要賑濟救助,可是仇廣義他們卻並不想白白救助。

於是仇廣義、陳書農等人稍加商議便一拍即合,在瀛洲島上,搞起了大規模的以工代賑行動。

瀛洲島上原本就不缺石頭和木材,有了來自金海鎮本土的新式三合土“水泥”以後,他們也不用再費勁巴拉燒製城磚了。

而且各種不規則的亂石塊,也都能直接使用了,於是在瀛洲島修建堅固的碼頭、城堡以及房屋,就有了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材料,也更加不是問題了。

就這樣,短短小半年的時間,有了成千上萬的青壯勞力的投入,仇廣義、陳書農他們不僅在島南的西歸浦,而且在島北邊的前濟州郡城,島東端的城山浦都大興土木,搞起了城堡擴建。

瀛洲島上已有的、但是年久失修的城池城牆得以重建,而以前沒有的大型對海炮臺,也拔地而起,同時還有大量的營房倉場,也修建了起來。

至此,楊振也才真正明白過來為什麼平戶長崎等地的瘟疫爆發後,長崎商館的荷蘭人以及距離瀛洲島並不太遠的福江藩五島氏,只敢前來求助,卻不敢前來掠奪了。

原因很簡單,就是因為他們打不過。

當然了,楊振從仇廣義他們這裡瞭解到的,也不光是他們接管瀛洲島後取得的一系列令楊振驚喜不已的成就。

在與仇廣義的談話中,楊振也瞭解到了他們接管瀛洲島一年多來的許多艱辛。

瀛洲島上最早的四千七百五十戶登萊移民,在抵達瀛洲島的時候,其實已經錯過了最佳的農時。

雖然他們荒地開墾了不少,可是最後的番薯畝產量很低,低到尚不足金海鎮其他地方的三分之一。

好在島上森林茂密、河流眾多,各種資源也比較豐富,同時他們透過驅逐和掠奪島上的土著和朝人,也透過頻繁出海捕撈,硬生生在瀛洲島站穩了腳跟。

也是到了仇廣義說起這些事情的時候,楊振才知道島上朝人紛紛離去,還不完全是因為有關瘟疫的傳言。

其中還有一個十分重要的原因,那就是去年冬天仇廣義、郭小武、安益信、陳書農他們為了獲取更多的稻米、牲畜以及海上捕撈的各種海產,專門對島上上萬戶的土著和朝人徵收了重稅。

有錢的交錢,有糧的交糧,有馬匹、耕牛以及其他牲畜的,則繳納這些牲畜頂稅。

至於漁民則上交從海上捕撈的漁獲,什麼也沒有的,則伐薪燒炭頂稅,或者直接徵發到營中服勞役。

總而言之,為了生存,當時的他們什麼手段都採取了,什麼招數都用上了,最後總算是挺過了去年的冬天。

而這種艱難的情況,一直持續到今年二三月新的移民船隊紛紛到來,才算得以緩解。

因為當時楊振返回了旅順口以後,每次移民船隊前往瀛洲島來,他都會事先下令讓他們專門騰出一些船隻攜運糧食、農具、彈藥以及水泥等物資。

如果不是因為楊振的這個安排,仇廣義他們也沒有底氣或者餘力搞以工代賑大興土木,當然也就更沒有底氣和餘力去滅亡五島氏了。

“仇參將,五島氏降了,接下來你覺得我們怎麼辦才好?”

“不如殺了,斬草除根,清空其地,然後把我們從登萊招募的移民安置過去,如此不出數年,那什麼五島列島,就是我們的了!”

“我是說,拿下五島列島之後,我們的炮船我們的大軍接下來該打哪裡?”

“啊?哦——”面對仇廣義的回答,楊振不置可否,只是用下一步的進軍方向岔開了他所說的話題。

不管仇廣義是不是誤解了自己的提問,楊振都明白仇廣義話裡表達的意思。

只是對於五島列島以及將來平戶島、壹岐島、對馬島甚至整個九州島上的倭奴到底怎麼處置,楊振並沒有想好最終的方案。

像仇廣義說的那樣,都殺了,然後清空其地,移民過去,固然爽快。

可是一旦那樣做了,那就必將激起其他未被佔領地區激烈的反抗。

如果倭奴國九州諸藩都選擇死戰到底,不肯投降的話,那楊振這次行動要付出的成本也會很大。

楊振沒敢奢望說在三個月內就能滅亡倭奴國九州諸藩,但是他也絕不希望這個時間拖得太久了。

這一次他來,是來割肉來了,可不是來啃硬骨頭來了。

對他來說,來日方長,等將來滅掉了清虜,拿下了和寧國,自然就輪到小日子了。

到那時再一刀刀將其肢解,刮掉它每一塊骨頭上的肉。

“接下來,不如先打平戶島,林統御現在就在五島家最初的領地宇久島,只要都督一聲令下,咱們隨時就能出兵將它佔了!就是——”“就是什麼?”

仇廣義搞明白了楊振的意思後,對方才針對五島氏所說的話倒也並不收回,而是立刻建議繼續佔領平戶島。

不過,平戶島那裡的情況可能已經有了新變化,所以他剛提了建議,馬上就面露一絲難色。

“就是,領有平戶島的松浦家,跟五島氏不太一樣,五島列島人口不多,實力也弱,五島氏地位也低,其藩廳離咱們也近,出其不意攻其不備,就拿了下來。

“可是平戶島的松浦家,據說除了平戶島的領地以外,他們還領有壹岐島以及九州島肥前國的北松浦郡,是倭奴國的什麼肥前守,能調動的兵馬可比五島氏多多了。

“而且,這個平戶藩的松浦家,據說曾經在倭奴國以水軍聞名,眼下平戶港內的平戶城雖然已經燒燬了,但是松浦家在壹岐島和肥前國的實力依然不弱。

“當然了都督,卑職並不是怕他什麼松浦家,卑職是擔心咱們拿下平戶島容易,但是之後,就意味著,咱們要做好跟倭奴國九州諸藩甚至是整個倭奴國作戰的準備了!”

“我當然知道意味著什麼!”

仇廣義的頭腦,倒是並未被剛剛取得的滅亡五島氏的勝利衝昏了,倒是相當清醒,知道自己們一旦跟平戶藩開戰,就不僅僅是佔領一個已經被瘟疫虐過一遍的小小島嶼而已。

但是楊振就是為了這個而來的,自然早就做好了各方面的準備。

眼下也就是因為湯瑪士佩德爾帶著荷蘭人的普羅文查號返回大員去了,荷蘭人的艦隊還沒有抵達。

如果荷蘭人的艦隊就在跟前,那麼楊振考慮的就不是打不打平戶島的問題了,而是直接去佔領長崎,直接去打九州島本島去了。

但是可惜的是,荷蘭東印度公司下面的這些人辦事程式過於繁瑣,大小事務都要請示來請示去,什麼事都要經過那個什麼評議會,搞得極為拖沓。

楊振原本的意思是,湯瑪士佩德爾既然已經帶著普羅文查號來了,那就不要走了,隨便派個手下人帶船回大員那邊一趟,然後再帶著其他的幾艘大戰船回來就行了。

可是沒想到的是,這個湯瑪士佩德爾還是執意趕回大員報告與楊振新達成的條款去了。

“平戶島上現在是什麼情況?長崎港那邊你們打探到什麼沒有?倭奴國那邊的瘟疫現在怎麼樣了?”

“回都督的話,倭奴國那邊的瘟疫可能暫時消停了一些了,卑職打福江島前,向五島氏來使詢問了情況,也派了船隻假扮商船前去平戶、長崎打探過情況.”

對於楊振的連番詢問,仇廣義顯然也是早有準備或者說成竹在胸了,立刻就作了報告。

“就六月底的情況看,平戶島上已經有了人員往來了,可能松浦氏派人,過來應對瘟疫,燒埋屍首,收拾善後來了。

“長崎港內的情況也是如此。

雖然平戶港、長崎港現在不準咱們的船隻進入停泊,市舶貿易也都停了,但是港口東西兩側炮臺,明顯已經有人值守。

“所以,以卑職之見,眼下倭奴國的瘟疫,當是暫時告一段落了。

九州島畢竟是個四面環海的島而已,只要掐斷了九州島到倭奴國其他地方的航路,瘟疫也就只能被關在九州島上.”

“嗯,那就這樣吧!明天一早叫林重蕃帶船到宇久島去,叫他傳話給林慶業,馬上出兵搶佔平戶島!”

聽了仇廣義報告的情況,楊振心中有些略感失望的同時,也馬上下定了出兵平戶島的決心。

“而且叫他偽造清虜和寧國南三道水軍旗號大張旗鼓前去,不必擔心壹岐松浦家、肥前松浦家合兵!就說本都督三五日後必率大軍與他會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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