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龍溪禪師宗潛哇哩哇啦地向閉目不語的後水尾天皇政仁講說湯瑪士以及張國淦提出的和平條件之時,楊振一直在關注著政仁神色情緒的變化。

對於楊振來說,如果這個後水尾天皇肯於合作,同意聯軍提出的和平條件,然後白紙黑字在和約上籤上他的名字,那麼楊振並不介意暫時留下他。

畢竟楊振這次前來,並沒有做好滅亡倭國或者征服倭國的準備。

而且他也並不想,在接下來的幾年中,將自己有限的精力、時間以及金海鎮有限的兵力,都投入到倭國這個方向。

雖然,滅亡或者征服倭國,也在他這一世自己賦予自己的使命清單之中,但是其在清單上的位置,卻要遠遠排在滅亡清虜的後面,甚至排在征服高麗與收復外東北的後面。

也因此,楊振所說的和平條件,並非只是說說而已。

如果倭人願意接受楊振主導下的和平,那麼楊振很願意在接下來的幾年內維持這樣的和平。

就此而言,迫使京都的後水尾天皇及其朝廷公卿們率先承認荷人與自己的聯軍提出的各項條件,對於最後達成這個和平的結果,將是十分有利的。

因為,只要京都的後水尾天皇接受了,只要京都的公卿貴族們接受了,那麼德川幕府也就有了妥協退讓的臺階。

同樣,只要京都的天皇及其朝廷公卿們接受了楊振等人先前跟九州那幾個藩國所達成的和約,那麼就算德川幕府不同意,那些和約其實也可以被認為是合法有效的。

這樣一來,有了荷人在倭人的西南諸藩看著,那麼楊振也就可以放心放手離開瀛洲島一帶,帶著大筆錢糧物資重歸旅順口,正式開啟滅亡清虜的征程了。

所以,倭人京都的這一幫子廢物點心,雖然沒什麼實力,不怎麼起眼,可是他們的政治地位卻相當重要。

至少在楊振接下來的計劃當中,他們佔有相當重要的地位。

而這一點,也正是楊振沒有直接下令將他們一個個全都砍了的原因。

現在就殺掉他們,一了百了固然痛快,可是痛快之後,卻不太好收場,畢竟楊振目前並不想跟倭人全面開戰。

也因此,當龍溪禪師宗潛向後水尾天皇轉達聯軍的和平條件之時,楊振的注意力一直放在這個十分能忍能苟的倭奴太上天皇身上。

然而,令他意外的是,在龍溪禪師宗潛向後水尾天皇說完了聯軍的條件之後,後水尾天皇本人咬著牙還沒什麼表示,可是跪在臺基之下小廣場上的倭人朝廷公卿們,卻頓時炸了鍋。

“納尼?!”

“馬薩卡?”

“五鎖!”

“五鎖次吉!”

“八格牙路!”

“哭他巴累!”

……龍溪禪師宗潛對後水尾天皇的話說完,距離他們相對而跪的臺基不太遠的一眾公卿貴族,一個個義憤填膺,好似受到了多達的屈辱似的。

有的跪在地上抬著頭大聲質疑詢問,而有的則掙扎著要起身,情緒激動地指著龍溪禪師宗潛呵斥怒罵,場面頓時亂了。

在下面維持秩序的火槍手們,不得不手持火槍,用槍托將膽敢站起來的倭人公卿貴族砸了下去。

楊振聽不懂幾句倭語,不過類似“納尼”“五鎖”“八格牙路”之類的小短語,他還是略微知道一點的。

因此,不需要何廷斌一句句翻譯給他,他也知道臺基之下跪著的公卿們,是不到黃河心不死,不見親棺不掉淚,多數人都激烈反對聯軍提出的和平條件。

“既然敬酒不吃吃罰酒,那就殺他們幾個人,叫剩下的看看,不合作的下場就是死!張國淦,你去!”

“得令!”

早就看這些倭人不順眼的張國淦,聞言臉上一喜,馬上領命,隨後將手中火槍一提,順勢拉起了龍頭錘,從臺基上一躍而下,對著臺基下叫得最歡的一個高冠博帶的倭人就扣動了扳機。

張國淦手裡帶著刺刀的火槍槍口,幾乎頂在了那人的腦門上,開槍之後,自然沒有不中的可能。

因此只聽“砰”的一聲,那人的叫罵聲戛然而止,碩大的腦袋就像個被錘擊的西瓜一樣,瞬間破了一個血窟窿,隨即血水四濺,仰面倒在地上,了無生息。

伴隨這一聲槍響,原本情緒激憤的、還在吵吵的倭人公卿們,頓時愣住了。

但是他們只是愣了片刻,隨後再次喧囂起來,仍然有部分人罵罵咧咧不肯就範。

不過,有了楊振的命令,張國淦當然不會慣著他們,一槍放罷之後,雖然來不及裝填彈藥,但是他火槍上的刺刀卻大開利市,又接連刺死三人。

最後總算是在其他衝來的荷人與金海鎮火槍手的幫助之下,將場面控制住了。

叫罵聲沒了,小廣場上鴉雀無聲。

但是被鎮壓的那些倭人京都公卿貴族們,顯然有許多人仍不服氣,看向楊振的人的眼神依然充滿挑釁與恨意。

楊振見狀,心裡自然非常惱火,但是考慮到這些人將來都會變成一筆筆錢糧,他也就忍下了。

如果不是考慮到這一點,楊振早將他們明正典刑當眾處死了。

不過楊振心中不爽,自然要把火發出來。

就在場面被控制住之後,楊振扭頭看到依然閉目跪坐不語,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模樣的後水尾天皇,隨即上前,一腳將他踹翻。

楊振的做法,再一次引起了一陣騷動,包括臺基上跪坐在的後水尾天皇身後的其他皇室人員,同樣一陣驚呼。

而後水尾天皇本人,也在仰面躺倒之後,終於睜開了眼睛。

他先是冷冷地看了楊振片刻,然後在身後一堆姬妾女御的扶持下,重新坐了起來,扶正了頭上高高的立纓冠,但是仍不開口說話。

“何廷斌,你來翻譯!”

何廷斌聞言,連忙上前,躬身聽著。

“方才龍溪禪師宗潛,已經將我們聯軍的和平條件告知與你,同意或者不同意,你今日必須有個答覆!”

何廷斌把楊振的這話翻譯過去,後水尾天皇終於有了反應。

只見他先是看了看龍溪禪師宗潛,見後者默然點頭,當下長嘆了一聲,低聲細語地說出了一段倭語。

楊振沒聽清他說的是什麼,當然了,就是聽清了他也聽不懂。

不過,當楊振正要勒令後水尾天皇大聲重複一遍他所說的話時,卻聽見龍溪禪師宗潛在旁跪著說道:“上樣,我家上皇說,他已退位多年,早不聞外事,上樣所提和約之事,應當問之於女一宮,女一宮才是今上天皇!”

楊振聞言,一陣頭大,轉眼看了看何廷斌,見何廷斌看著自己點了點頭,頓時一陣無語。

這個後水尾天皇,還真是又臭又硬又難纏的一個角色。

就這麼殺了他吧,屬實有點可惜,楊振還沒從他身上撈到什麼好處。

不殺他吧,他又總是搞一些自以為高明的小把戲,一次次挑戰自己的耐心。

楊振正要發火,準備強迫他必須表態,就在這時,同樣聽得懂的中國話的湯瑪士佩德爾突然對楊振說道:“楊都督,既然是那個女天皇說了算,那就讓我的俘虜,也就是那個女天皇,來答應聯軍的條件吧!”

楊振聞言,回頭看他,見他一臉得色。

顯然這個湯瑪士佩德爾對於自己能夠分得那個白臉女天皇當戰利品,並將那個白臉女天皇控制在自己部下手中相當滿意。

楊振聽他這麼說,自然無可無不可,當下點了點頭。

很快,自認為自己終於掌握了主導權的湯瑪士佩德爾,就命令費裡第裡克將那個年紀不大的女一宮天皇夾在腋下,從後邊送了過來,放到了楊振與湯瑪士等人的面前。

女一宮天皇雖然已經十八九歲了,但是長得十分瘦小,看樣子身高不會超過一米五。

女一宮天皇被費裡第裡克粗魯的放到石板地上,一張白臉幾道清晰的淚痕未乾,完全是一副驚恐萬狀畏畏縮縮的樣子。

方才龍溪禪師宗潛向後水尾天皇轉述聯軍和平條件的時候,大極殿臺基下的公卿們聽到了,身在臺基上的女一宮天皇也聽到了。

只是以往京都小朝廷的一切事,都是由推舉幕後實行院政的後水尾院太上天皇做決定,她從來沒有過問過,只安心做個擺設。

所以此時此刻,當她聽聞她的父親把她退出來負責的時候,她的心裡慌亂極了。

她本能地就知道這不是好事,因為如果是好事,那就輪不到她來出面。

如今上皇把推她出來,不過是藉口她是今上天皇,叫她出來承擔這個必定獲罪於天下人的恥辱的責任。

因此,她本能的就想退縮,她又不是真正的土偶泥塑,怎麼可能真的不知道這是怎麼回事?但是,事已至此,躲是躲不過去了。

“龍溪禪師,你問問你們的今上天皇,還需不需要再將聯軍的條件向她重說一邊?如果她不知道,你就向她重說一邊,如果她已經知道,那就讓她作出她的決定!”

看著這個像是受驚的鵪鶉一樣在自己腳下蜷縮城一團的女一宮天皇,楊振暗自嘆口氣,轉而對龍溪禪師說道。

龍溪禪師宗潛聞言,立刻輕聲細語地對女一宮天皇說了幾句倭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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