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統計公所的各種登統計,金海鎮協理營務處對各路人馬的管理排程,已經基本上可以做到基本精準了。

楊振說了從南路所轄屯所當中選調三百鹽工,那最後按圖索驥選調出來的青壯勞力,就一定是經驗豐富的鹽工出身。

對這些被徵調的青壯來說,他們要麼按照徵兵令入伍從軍,要麼服從調令,到黃龍尾鹽場充任鹽丁,根本沒有第三條道路可走。

所以,協理營務處鹽田所的徵調令一下,沒有一個敢拒絕或者敢逃走的。

來了金海鎮,這裡三面環海,北面又是滿韃子,根本逃無可逃。

再說了,金海鎮給他們分了田,安了家,只是叫他們每戶出個青壯丁口到鹽場做工,他們又有什麼可逃的呢?畢竟到鹽場做工,對於出身鹽戶的移民來說,苦雖然苦了點,可是總比徵調入伍,去跟滿韃子作戰要好一些吧。

就這樣,鹽田所設立之後,三百名鹽工很快徵調到位了,然後就是利用濱海灘塗,築壩開鹽池,透過納潮揚水,吸引海水灌池,然後日照蒸發制滷,最後引入鹽田晾曬,直到結晶成鹽。

這就是最簡單的日曬法,也叫灘曬法,並沒有什麼高深的技術含量。

唯一的問題就是出鹽比較慢,週期比較長。

但是它的優點同樣非常明顯,那就是它比煮鹽法成本低,人力成本低,各種物料成本也低,最適合金海鎮目前的情況。

崇禎十三年七月十八日傍晚,楊振來到黃龍尾鹽場的一處新闢的鹽田,聽了夏舒從鹽工那裡總結來的製鹽方法之後,毫不猶豫地就拍板決定,採取納潮、制滷,然後引入鹽田曬鹽的製鹽之法。

曬鹽的方法,早已有之,可為什麼一直到明朝仍有大量的鹽戶採用海水制滷煮鹽的方法呢?除了煮鹽比曬鹽快之外,還有一個重要原因就是曬鹽極易受到氣候條件的影響,曬鹽場一旦遇上陰雨連綿的天氣,那就完蛋了。

一方面,一年四季當中,真正適合曬鹽場運作的時間並不多。

另一方面,從南往北,華夏版圖上的海岸線雖然很長,但真正適合使用曬鹽法制鹽的地方,也不是隨處可見。

然而對楊振來說,他如今的金海鎮治下恰恰是適合建立曬鹽場,透過曬鹽法制取海鹽的上佳之地。

首先海水澄澈,泥沙少,且本身含鹽度就高。

其次三面環海,大風天多,雲層薄,日照強烈,蒸發量大。

再者遼東半島靠北,雨季非常短,一年當中從三月開始到十一月,多數天氣適合曬鹽。

所有這些條件,都讓遼東半島南段成為了海水制滷曬鹽的好地方,即使數百年後的二十一世紀仍然如此。

與此截然相反的是,煮鹽法的那點小小優勢,在金海鎮卻是一個巨大的劣勢。

遼東半島南段原本就土地狹小,如今吸納安置了大量移民之後,有限的土地都開闢成了農田,且不說大量的青壯要徵召入伍,大量的人口要從事農耕,根本沒有足夠的人力去製鹽。

就算有了足夠的人力投入到鹽場去,可是哪裡有那麼多的森林可供他們砍伐,可供他們製成柴薪去鹽場煮鹽呢?敲定了鹽場製鹽的大方向之後,楊振次日啟程,分別途徑南關嶺、金州城,然後於崇禎十三年七月二十一日抵達金州灣船廠。

楊振在這裡,召集了金海中路協守總兵許天寵以及主持龍王廟船廠事務的襄平伯沈志祥等人,當面向他們傳達了崇禎皇帝的最新旨意,並向二人通報了之前自己前往江華島期間與李朝君臣達成的密約。

沈志祥、許天寵這些人,當年都是與李朝君臣打過交道的,知道那些人什麼德行,得知楊振與李朝君臣的密約內容,一邊感到高興的同時,一邊也不住提醒楊振,小心提防李朝君臣反覆無常出爾反爾。

沈志祥等人的提醒,也讓楊振迅速下定了決心,很快就敲定了金州船廠新下水戰船的歸屬。

這一次金州船廠新下水的二百料大船十艘,一百料船隻二十艘,楊振一口氣全部調撥給了南路水師營。

同時也派了人回去旅順口傳令,叫仇震海推薦人選北上接收新的船隻,並儘快組建新的船隊,做好前往瀛洲島去的準備。

雖然楊振的手裡,擁有光海君李琿和洪瑞鳳的嫡子洪命一這樣的奇貨——眼下,這兩個人,就關押在旅順南城之中,但是聽了沈志祥等人的勸說之後,楊振的確有些擔心李朝君臣的善變。

而且湯若望已經去了登州府半個多月,那邊沒有什麼駭人聽聞的訊息傳來,本身就是一個極好的訊息。

這說明登州府的疫情或許並沒有自己擔心的那樣糟糕,甚至有可能已經有所緩解或者已經得到控制。

畢竟當初自己在中斷了移民過海的事務之時,已經將幾百年後證明有效的隔離防控方法,告知袁樞與越其傑他們了。

現如今,再加上自己給他們派去了知曉疙瘩瘟疫情防控真諦的湯若望這個西洋傳教士,無論如何也該當控制住了。

這麼算來的話,等仇震海派來的人接收了新的船隻,配足了船員水手,裝備了火炮器械,從登州移民出海的行動,也該重新啟動了。

而今後一段時間的移民行動,首要的目的地,就是瀛洲島了。

楊振在金州灣一帶停留了三天,然後告別了沈志祥、許天寵等人,繼續一路北上,去了復州城。

崇禎十三年七月二十四日午後,楊振一行抵達復州城郊外,再一次入駐到了曾經下榻過的永豐寺內。

時隔數月再來複州城,楊振及其隨行人員的心情明顯不同了。

上次楊振率隊前來的時候是沉重,是提心吊膽,擔心復州城隨時會被滿韃子攻破,而這次來,已經再也沒有這樣的擔憂了。

短短几個月的光景,復州城已經變了個樣子,不僅原有的三座城門外各增築了一座龐大的稜堡,而且就連原本沒有城門的西牆外正中位置,也增築了一座同樣規格的稜堡。

曾經乾涸淤塞的護城河,也被重新深挖疏浚過了,裡面不僅引來了附近珍珠河的河水,而且疏浚出來的泥土,也就地貼著城牆堆砌了起來,幾乎與原來的復州城牆平齊了。

這就相當於是給復州城的城牆增加了一層厚厚的泥土防護層,就算將來滿韃子大軍再次南下到復州城外,再用重炮轟擊復州城的城牆,首當其衝的也將是城牆外的厚厚土坯層,而不是直接打在牆磚上。

這樣以來,滿韃子重炮的轟擊威力將銳減,對城牆的破壞力也將大幅度降低。

楊振一行抵達復州城外的當天下午,就在聞訊趕來迎候的呂品奇、徐昌永、胡長海、高成友等人的陪同之下,參觀了復州城新建的城防設施,然後在北門甕城之外,策馬檢閱了駐紮在復州城內外的復州團營將士。

到了當天晚上,楊振在自己下榻的永豐寺內召集了金海北路諸將議事。

此時,遠在熊嶽外海兔兒島一帶充任金海鎮北路前哨的胡大寶,也趕了回來。

“來吧,說說吧,最近這段時間,浮渡河對面的滿韃子兩白旗人馬是個什麼情況?滿韃子重修熊嶽城,修得怎麼樣了?連雲島方向還有沒有重建船廠的跡象?”

自從觀馬山一戰結束之後,觀馬山以北、許官堡以南的那條浮渡河,就成了金海鎮與當面滿韃子實際上的分界線。

滿韃子駐紮在蓋州城至熊嶽城沿線的人馬,偶爾會有哨隊越過浮渡河南下哨探,但是每一次都會在傍晚來臨之前撤回浮渡河北岸,並不會留在浮渡河以南駐紮。

而金海北路徐昌永麾下的哨探馬隊,則幾乎是止步於浮渡河的南岸,很少往北越界刺探。

這倒不是金海北路的人馬膽子小,而是金海北路在海上幾乎有用絕對的優勢,完全可以走海路直抵蓋州沿海的連雲島探察情況。

既然在海路方面佔有這樣的優勢,金海北路的騎兵隊伍,也就樂得與滿韃子的哨騎保持一個相對安全的距離了。

“都督,這段時間以來,滿韃子睿親王多爾袞,哦不,睿郡王多爾袞,在原熊嶽城舊址廢墟之上,集結了大批人馬,督押著大批匠人民夫開山鑿石,立窯燒磚,日夜不停重修熊嶽城,眼下滿韃重建熊嶽城即將竣工.”

面對楊振的詢問,呂品奇這個北路協守總兵自然是當仁不讓,立刻出面向楊振報告了滿韃子重建熊嶽城的進展。

“要說這個滿韃子睿郡王多爾袞,也的確是個人物,——都督莫怪卑職誇獎這個多爾袞,他們重建的熊嶽城,愣是學著咱們的造法,也他孃的修了稜堡!”

“什麼?滿韃子也開始修稜堡了?你們確定沒有搞錯?!”

楊振聽見呂品奇說到滿韃子重建熊嶽城的工程即將完工,他一點也不驚訝,因為這個情況原本就在他的意料之中。

但是當他聽到重建的熊嶽城,也修築了稜堡的時候,一時有點愣住了。

這些滿韃子的學習能力未免有點太逆天了吧。

稜堡這個東西,自己才引進到遼西戰場上多長時間啊,他們就已經認識到其中的訣竅了?就已經開始模仿,開始應用到他們自己城池工事的修築上了嗎?“都督,這一點確定無疑。

而且光是重建的熊嶽城南北門東西牆外增築了跟我們相似的稜堡,而且蓋州城的四門外也在興師動眾地增築稜堡!”

楊振向呂品奇提出的問題,沒有等到呂品奇回答自己,就已經聽到了胡大寶更加驚人的答案。

“啊?蓋州城也開始增築稜堡了?”

“沒錯,都督,咱們的稜堡之法,已讓滿韃子學了去了。

不過以卑職之見,這也不全是壞事,至少說明滿韃子這個睿郡王多爾袞,現在怕了都督,怕了咱們金海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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