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說,安應昌還是很識時務的,楊振十分欣賞他這一點。

而且為了繼續保持自己對忠義歸明軍的控制,楊振也希望安應昌這個朝人當中的異類,或者說已經幾乎自絕於李朝的人物,繼續出任忠義歸明軍的都指揮使。

楊振可不想看見忠義歸明軍裡的朝人兵馬鐵板一塊。

不管沈器成帶著大批兵馬加入忠義歸明軍之後,安應昌還能保留住多大的指揮權,但是有他在,總比沒有他在要好上很多。

有安應昌以及安應昌麾下忠義軍的創始人馬在,那就相當於是有了一支監控整個忠義歸明軍走向的力量。

也因此,此時此刻,當沈器成一提出其部人馬的安置問題,楊振立刻就將自己想好的基本對策拋了出來。

而且,楊振一說完這個話,早已知道楊振意圖的安應昌也馬上站了起來,對著沈器成抱拳說道:“天下朝人是一家,咱們忠義歸明軍,就是沈先生以及渡海來歸朝人在金海鎮的家,安某不才,蒙楊都督不棄,任為忠義歸明軍都指揮使,熱誠歡迎沈先生率部加入忠義軍!”

“這個——”安應昌說的這番話,令沈器成心裡有些不舒服。

因為他一開始,麾下還沒有自己的一兵一卒之時,就已是忠義歸明軍的總監軍了。

想當初沈器成在平壌城內呼風喚雨,所打的旗號,就有忠義歸明軍總監軍這個名頭。

而其他各路義兵義民之所以望風歸附於他,最後見勢不對又投奔於他,這些人所看重他的,除了沈器成是時任兵判沈器遠之弟這個身份以外,還有一個就是忠義歸明軍總監軍的身份。

這個身份,讓他能夠與金海鎮的明軍保持密切聯絡,甚至與大明朝的徵東將軍金海伯楊振保持密切聯絡。

雖然這個招牌,或者說這個旗號,是他自己添油加醋誇大其詞硬造出來的聲勢,其實際情況只有他自己知道,但是不得不說,這個旗號給他帶來巨大的聲望。

所以,這次率眾渡海逃亡金海鎮之後,沈器成也有意將這個身份坐實,帶著那些臨時拼湊到一起的隊伍入主忠義歸明軍。

但是,他見楊振和安應昌似乎對此早有準備,而且安應昌的話聽起來怪怪的。

雖然表面看來不僅不牴觸,甚至還當眾表示了歡迎,但是卻讓他一時有點心生警惕。

他很清楚,他沈某人如果說將來在金海鎮,在大明朝,或者說在楊振面前能夠什麼樣的地位,完全取決於眼下由他帶來的那些人馬百姓。

如果失去了對那些人馬百姓的掌控,那他在楊振的面前就是一個混吃等死跑腿打雜的閒人,甚至有可能從此以後什麼也不是了。

所以,他對楊振會不會藉著這個機會吞併“他的兵馬”,或者說安應昌這個所謂的都指揮使會不會藉著這個機會吞併“他的兵馬”,他始終心懷疑慮,也因此非常謹慎。

“怎麼?沈先生對這個忠義歸明軍的五營兵馬總監軍,看不上眼?”

對於沈器成的小心思,楊振看得甚是分明,因此見他猶豫,立刻直截了當地把話挑明瞭說。

“五營兵馬總監軍?!”

“沒錯。

這次鎮江堡守城作戰,鎮江堡各路兵馬從威化島正黃旗漢軍營地以及城西鑲藍旗大營俘獲了不少朝人丁壯,本都督原本有意拿他們來擴充忠義歸明軍.”

見沈器成心動,楊振繼續半真半假地忽悠。

“今次適逢沈先生你率眾來歸,本都督遂與安都指商議,乾脆將忠義歸明軍擴充為前後左右中五營,同時由你率部出任忠義歸明軍五營總監軍!“將來忠義歸明軍五營兵馬青壯精銳可達萬五千人,這些人馬的臨陣指揮,由都指揮使統一號令,而其錢糧餉械以及各級官弁任免,則由五營總監軍最後裁斷!”

楊振這番話,實際上就是對未來的忠義歸明軍兩位“大佬”的權力進行了分割。

安應昌總領軍事,負責臨戰指揮。

而沈器成則總領糧餉財政以及人事任免大權,相當於負責除了作戰指揮的其他所有重要事務。

這一點,也是安應昌之前未曾料到的。

所以楊振的話一說完,他當時就是一愣,突然覺得自己什麼條件都沒談就同意接納沈器成率部加入忠義歸明軍,是不是有點冒失了。

但是事已至此,楊振的話已經說出口,最重要的是他自己的話也已經說出了口,再想往回收可就沒那麼容易了。

而當他正想著怎麼往回收一收,為自己多增加一些事權的時候,突然就聽見沈器成回話了。

“呵呵,都督既然有命,沈某人自當欣然領命!而且,方才安都指說的也對,天下朝人是一家,忠義歸明軍就是抗虜歸明朝人在金海鎮的家,就是所有朝人兵馬在楊都督麾下的家!剛剛安應昌在聽見楊振有關權力分割的時候那一剎那的驚愕,恰巧被沈器成給捕捉到了,這讓沈器成瞬間就下了決心。

在他看來,自己帶來的人馬部眾這麼多,管他是誰擔任忠義歸明軍的都指揮使呢,只要自己帶著人馬部眾加入了,只要自己掌管了糧草餉械與官弁任免,自己就會成為忠義歸明軍事實上的主事者。

到那時,就不是什麼安應昌這個所謂的都指揮使兼併自己麾下的人馬了,而是自己的人馬兼併安應昌的人馬了。

“所以,沈某十分樂意繼續出任新編忠義歸明軍五營總監軍,同時也願意將麾下七千餘抗虜歸明的義兵以及三千多口渡海歸明的義民併入忠義歸明軍!請都督收納!”

沈器成說完了這些話,突然撩袍跪地,衝著楊振就是一拜。

而楊振見狀,也立刻從座椅上站了起來,快步上前,滿臉笑意地將他扶起。

“免禮,免禮,沈先生是我素來敬重的人,不必如此客氣,不必如此客氣!”

楊振本想將他扶起後,就將他請回到座位上去的,但是扶起後,沈器成卻站著不動。

楊振一看,知道他還有話要說,正待詢問,卻聽沈器成突然開口說道:“只不知,都督可有腹案,未來打算將忠義歸明軍各部人馬百姓安置於何地?”

“這個嘛,呵呵,沈總監軍可有什麼屬意的地方?”

“卑職有個不情之請,希望都督能夠採納,將我忠義歸明軍人馬百姓安置回平安道南部沿海地方,即使是沿海的海島也行.”

沈器成倒是真不客氣,楊振詢問他的意見,而他立刻就提出了自己的請求,同時滿懷期待地看著楊振。

然而他的這個請求,卻是註定會被楊振拒絕的。

楊振在鎮江堡打生打死打了這麼幾個月,所圖謀的東西里面很重要的一個就是鴨江以東沿海沿江的土地。

至於那裡海上的大小島嶼,已經被楊振拿在了手中,就更不可能再拱手讓給朝人,將沈器成帶來的朝人安置到那裡去了。

“呵呵呵呵,本都督知道沈總監軍的意思,是想到那裡替我楊振替我金海鎮守衛來之不易的疆土,但是,那又怎麼能行呢?“那裡畢竟是抗虜的最前沿,是金海鎮眼下最危險的地方,本都督無論如何也不能將渡海來歸的你們,安置到那裡去啊!”

楊振直接以兵兇戰危為託辭,堵死了沈器成剛剛張開的嘴巴,不給他留一點念想。

“這樣吧,既然你們都已加入了忠義歸明軍,而先前本都督已經給忠義歸明軍劃撥了暫安之處,就在金海東路莊河堡以北東西高麗城子,距離你們現在登岸的地方也不遠,就在那裡暫安一段時間吧!“等到將來,和寧國從本都督的手裡恢復之後,或者從沈都元帥的手裡恢復之後,咱們再定忠義歸明軍各部的安置之地吧!“到那時,本都督一定會給你們尋找一塊土地,作為忠義歸明軍各部人馬將士安身立命的世業之資,本都督絕不食言!”

“這個——”沈器成聽了楊振堅決果斷的拒絕,以及信誓旦旦的諾言,一時也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在來鎮江堡城之前,他曾與他的兄長以及麾下幾員部將議論過此事。

現在他麾下的幾個部將,有不少是出身平安道的世家大族,軍中士卒也多以義州、定州以及安、平壌等地居多。

在這樣的情況下,他們很自然的就希望回到故土,希望楊振能夠將他們安置到定州或者安州沿海的地方。

畢竟清虜已經退兵了,而楊振的金海鎮兵馬又牢牢守住鎮江堡城,前來協助清虜平叛清剿所謂亂兵亂民的人物,又是他們的老上官沈器遠,他們並不擔心安全問題。

正因為這一點,沈器成才大著膽子向楊振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但是沒想到,楊振根本不給他們這個機會。

好在沈器成本人,終究與他麾下的那些將領士卒不同,他和他的兄長們所圖謀的東西更大,可不是簡簡單單的迴歸故鄉而已。

所以他想來想去,發現楊振所說的話根本不容反駁,而且也無法反駁。

事實上,現在的他,也根本沒有多少討價還價的本錢。

於是,沈器成平復了一下心情,最後躬身說道:“都督既有此心,卑職還有何說?自當謹遵都督之命,在忠義歸明軍暫安之地就地安頓!還請都督下令調撥一批糧草,以解卑職麾下各路人馬燃眉之急!”

“好說,好說,既然都是一家人,今日軍議結束,本都督就下令調撥糧草救急!”

說完這話,楊振朝著沈器成做了一個請的姿勢,令他坐回到了他的座椅上。

然後,楊振就站在原地,看著柳林與林慶業兩個人,說道:“柳兵使,林統御,如今清虜偽帝黃臺吉強令朝人剃髮易服,更改國名為和寧國,並駐軍京畿道漢陽城等地。

眼下你們的故國已成敵國,你們已是有家不能回了,你們二位怎麼說,可願從此加入我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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