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守堂顯然知道楊振詢問的要點在哪裡,所以回答起來格外仔細。

“嗯,口徑和全重麼,也還算好。

射程呢?照比原來那款沖天炮,新款的射程呢,怎麼樣?”

“這個——,都督,這款口徑大了一寸半,彈丸也大了一寸多,為了減重,炮身體長並未增加多少。

所以射程麼,照比原來的沖天炮,略有不如.”

“不如?不如也總該有個數啊,最遠能打多遠,你照直說!”

楊振叫他們鑄造更大口徑的臼炮,原本看重的就不是射程,而是在複雜地形條件下近距離拋射彈藥所產生的威力。

“這個,最遠也超不過三百步,使用不同重量的開花彈,其射程,多介於一百八十步到二百五十步之間.”

面對楊振的詢問,王守堂有點忐忑地回答道。

事實上,包括王守堂父子在內的鑄炮廠工匠,對於這款炮的射程都不滿意。

在他們看來,火器嘛自然是打得越遠越好,射程越大越好。

像這樣口徑變大了,炮彈也隨之變大了,但是射程卻變小了的所謂“改良”,他們並不認可。

也正因此,雖然他們鑄造的鐵範可以反覆使用多次,但是這一款更大口徑臼炮的鑄造數量,最終卻只停留在了六十門上,並沒有多造。

“威力如何?”

面對王守堂的回答,楊振也略感失望。

但是大口徑臼炮的射程,畢竟不是他最看重的東西,因此略一皺眉,就不再細問射程,而是直接問起了威力。

“威力嘛,照比原來的沖天炮四寸多的開花彈,倒是翻了一倍都不止,畢竟將近六寸的開花彈,其裝藥量也大了原來將近一倍.”

說起新款大口徑臼炮的威力,王守堂終於有了底氣。

“那就好,改天我去北城外打上一發,親自試一試才好。

對了,這款炮,你們命名了嗎?”

“那哪能啊,這款炮乃是鑄炮廠應都督的要求而造,老朽——卑職怎麼敢為它命名呢?還請都命名!”

“呵呵,也好,雖然它跟沖天炮一樣,都是五短三粗的臼炮型別,但是口徑,全重以及所用彈藥畢竟不同,也不能再叫沖天炮了——”楊振要鑄炮廠鑄造這種更大口徑的臼炮時,心中是有參考,有依據的。

而作為他的參考,作為他的依據,正是後世赫赫有名的“飛雷炮”,而其簡易版就是同樣大名鼎鼎的“沒良心炮”。

說它是火炮吧,它其實又不能跟其他常規的火炮相提並論。

因為它更像是一種炸藥包拋射器。

就是在楊振的設想之中,也是把它當成了一種更大號的開花彈拋射器,或者稍小號的萬人敵拋射器設計的。

楊振雖然對其射程沒有太高的要求,但是對其拋射出去的開花彈的威力可是毫不含糊的。

如果威力達不到楊振所想要達到的效果,那麼新造的這款炮,就算是失敗了。

不過聽了王守堂所說以及看了潘文茂的點頭附和,楊振多少放了心。

“這樣吧,就給它命名為飛雷炮,雖然它的射程比不上其他火炮,甚至比不上衝天炮,但是不管怎麼說,能將一個二十斤重的開花彈拋射出二百步,也可以了。

叫它飛雷炮,倒也名副其實!”

對於楊振的這個命名,在場其他人自然無可無不可,而與此有關的兩人,即王守堂、潘文茂聽了這個名字,也覺得貼切無比,誰也沒有異議。

於是,從崇禎十四年的二月初五開始,金海鎮的火器裝備序列裡面就多了一個新的火炮型別,這就是飛雷炮。

這款飛雷炮,雖然是楊振參考後世的大口徑炸藥發射筒的樣子叫人鑄造的,但是它跟後世的飛雷炮及其簡易版即所謂“沒良心炮”,畢竟還是有所不同的。

炮管的厚度,藥量的大小,射程的遠近,以及整體的輕重,都是完全不同的。

唯一相同的,也就是發射原理了。

楊振叫人搞出這種火炮來,其實也是一種無奈之舉。

他倒是希望能夠儘快搞出可以使用重型紅夷大炮發射的開花彈來,但是截止目前他還沒有什麼進展。

一來他也沒有太多的時間和精力,一門心思投入到了重型紅夷大炮使用的鐵質空心爆炸彈的研究上去。

二來他麾下重炮營裡的重型紅夷大炮每一門都珍貴無比,也不能輕易拿出來叫人去做實驗,萬一炸壞了呢。

當然了,現如今旅順北城的鑄炮廠全面開工,六個月內仿製出來了八十門重型紅夷大炮,今後或許就可以拿出一門兩門來做紅夷大炮專用的鐵質空心爆炸彈的研製了。

事實上,楊振也清楚,只要打破了這個時代對於槍炮彈丸都是圓形的這個思維定勢的遵從,那麼適合重型紅夷大炮使用的鐵質空心爆炸彈的研製就不會是多麼難搞的事情。

在之前彈藥廠淺嘗輒止的研製之中,制約他們的重大障礙就是重型紅夷大炮所用彈丸的最大直徑是固定的。

因為其所用彈丸的最大直徑是固定的,所以將其改造成開花彈後它的直筒信管的最大長度,也就是固定的。

這樣一來,想要搞出一顆重型紅夷大炮能夠使用的鐵質空心爆炸彈,受到的各方面限制可就太多了。

但是如果打破圓形彈的思維定勢,而是使用尖頭圓柱型炮彈,那麼此前遇到的問題,就好解決了,起碼解決的難度將大幅度降低。

就在這次小範圍的軍議之上,楊振聽了王守堂以及潘文茂兩人的各方面報告之後,一方面對他們已經取得的成就大加讚賞,另一方面又對他們提出了新的要求。

其中一個就是叫潘文茂組織彈藥廠的人力,儘快試製一種尖頭圓柱體的鐵質空心爆炸彈,以期將來能夠用在重型紅夷大炮上下,徹底解決使用開花彈的火炮射程問題。

當然了,同樣在這次軍議之上,楊振當面向王守堂布置了遷移幾家冶煉廠,到雲從島上就近開採煤鐵礦,就近冶鐵鍊鋼的任務。

旅順口這裡雖然海上航路四通八達,但是煤鐵資源都需要從外部輸入,無論如何也不如直接在煤鐵資源都很豐富的安州海岸附近建廠,更有利於打造金海鎮的煤鐵聯合體。

面對楊振交辦的任務,王守堂小心翼翼地領受了。

他完全理解楊振的雄心,理解楊振對制鐵所各個冶煉廠的期望,但是那個地方未免有點太偏遠了。

好在楊振並沒有點名叫他親自去,於是他很自然地就在心裡面把這個光宗耀祖的任務交給了自己的長子王煅。

卻說崇禎十四年二月初五日金海總鎮府二堂議事廳內的小範圍軍議結束後第二天,楊振所佈置的各項事務,就迅速進入了全面執行的階段。

二月初六,方光琛最後潤色謄寫好了楊振呈遞朝廷的捷報後,先是打發了從山海關兵部分司趕來送信滯留的老家人,然後從港中選了幾條船,帶著李吉一行,告別了楊振,急匆匆渡海往登州府去了。

而張得貴也自派了人北上長興島,叫胡長海高成友胡大寶他們,多派船隻往西渡海,尋找可以直通松山城的航路。

其實,時間到了二月初,遼東灣的大部分海域冰雪已經開始消融了,只有往北近岸的十幾裡後者接近各處河口的幾十裡範圍內,冰情依舊複雜。

但是到了二月初九日,胡大寶就已經派人南下旅順口傳信,說麾下高春和已經帶了幾條船,往遼海西岸小淩河口方向去了。

與此相應的是,二月初五中午即緊急出發前往金海中路、東路傳令的仇必勇,到了二月初六,就將楊振的命令傳到了嚴省三的手裡。

隨後便於二月初七日傍晚快馬加鞭地趕到了莊河堡,親手將楊振徵調金海東路以及忠義歸明軍船隊南下的命令,交到了祖克勇、俞亮泰以及林慶業的手裡。

楊振命俞亮泰率領東路船隊南下,俞亮泰自是欣然領命,畢竟他率船隊駐泊石城島一帶暫時也無事。

而仇震海以水師副將出任安東前鋒總兵官的例子,對他又是一個巨大的激勵,所以對於楊振的命令更加奉行唯謹。

倒是林慶業這邊,多少有了一些麻煩。

楊振先前已經命令林慶業親自負責整訓忠義歸明軍新編的各個營頭了,而此時整編整訓的事情才剛剛開始不久。

所以不管是沈器成、沈器周兄弟,還是林慶業本人,對於率領水師船隊南下登州外海一事,都有些猶豫不決。

然而楊振的命令既然已經下了,不管林慶業本人去不去,他麾下的水師船隊是必須服從命令的。

好在楊振也沒有點了名非要林慶業本人去。

所以最後,沈器成、沈器周兩兄弟以及林慶業、俞亮泰等人經過幾番商議,決定由林慶業的弟弟水軍別將林嗣業以及林慶業的養子林重蕃率船隊,跟隨俞亮泰一同從石城島起航南下。

林慶業原有親庶兄弟共五人,而且五兄弟皆登李朝武科,皆是李朝武人。

其中林慶業雖然排行老二,但是其文韜武略以及仕途機遇,卻是五兄弟當中最好的。

於是林慶業為將以後,自有諸多宗族兄弟跟隨幫襯。

其中老大林承業、老四林俊業先後死於戰事,老大林承業戰死於“丁卯胡亂”的對虜作戰當中,老四林俊業則戰死於“丙子胡亂”的對虜作戰當中。

老大林承業戰死的時候尚未留下子嗣,而老四林俊業生前已有一個兒子。

林慶業在弟弟林俊業戰死之後,收養了他的兒子,這個兒子就是現在他的養子林重蕃。

去年林慶業在沈器遠的支援下出任水軍統御使之後,帶了許多宗族子弟前往上任,只留下了老五林興業照顧支撐門楣。

是以,林氏兄弟中的老三林嗣業,以及林慶業的侄子兼養子林重蕃,一直都以水軍別將和權管別將的身份跟在身邊。

此時,林慶業分身乏術,正好將他們推到前臺,派上了用場。

而林慶業本人則帶著其他人,繼續留在東高麗城子大營,進一步整訓忠義歸明軍的那些新編營頭。

就這樣,崇禎十四年的二月十四日午後,從石城島南下的龐大船隊在大連灣會合了嚴省三的船隊之後,組成了一個以俞亮泰為首多達五百多條大小船隻的龐大船團,浩浩蕩蕩地駛入了老鐵山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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