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振一聽這個李吉的說法,先是一愣,隨即想到了先前方光琛對自己說過袁樞到登州任知府的話,以及自己囑咐方光琛的事情,登時大喜問道:“登州來的客人?是誰?難道是袁樞袁知府親自來了旅順口?!”

“這個,來的並不是登州袁知府,但據說是登州袁知府的朋友。

具體卑職也不清楚,卑職這裡有張總管、方諮議的一封書信,請都督閱示!”

李吉見楊振顯然對他帶來的訊息十分關心,連忙從懷裡摸出了一封密封的書信,躬身上前,雙手呈給了楊振。

“越其傑?”

楊振接過書信,拆開來,抽出裡面的信紙,先是一目十行地看完了,然後鄭而重之地將其塞回去,收到自己的懷裡,接下來他別的話沒說一句,倒是喃喃自語、若有所思地說出來一個名字。

這個人,就是方光琛在給楊振的信箋之中提到的那一個跟他從登州來到旅順口的所謂客人。

對於這個人的情況,方光琛在信中並未細說,但是這個名字,楊振好似曾經在那裡見到過,但是一時卻記得不甚清晰。

前世之時,他對明末的歷史很感興趣,林林總總看過不少明末人物的生平事蹟。

但是他記得清楚的,多半是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的大人物,比如什麼袁崇煥,毛文龍,祖大壽,吳三桂等等。

至於歷史風雲當中其他那些時隱時現忽隱忽現的小人物,就算一時見過他們的名字,此時的楊振哪裡還能記得起來呢。

這個越其傑,就是如此,此時此刻,乍見這個名字,楊振搜腸刮肚,也只隱約記得,這個名字曾經出現在與袁可立的兒子袁樞有關的故事裡面。

而且有關故事的結局,也是一個悲慘的結局——弘光元年,在金陵陷落以後,越其傑與袁樞一樣悲憤絕望,絕食而死。

然而,這個越其傑,到底是何來歷,楊振卻有點茫然無所知。

好在楊振知道他在明亡後絕食而死,並沒有屈膝事滿清,僅此一點,也可以大體知其為人了。

“都督,你方才所念叨的名字,可是越其傑麼?”

楊振正想著越其傑與袁樞的關係,突然聽見此刻恰在金州總兵府內議事的諸將當中有人開口這麼詢問。

楊振聞言望去,卻見開口詢問之人,正是在座的金海西路總兵袁進。

“這個袁進,可與袁可立父子關係匪淺啊,或許他正認得此人呢!”

眼見是袁進出聲,楊振瞬間就聯想到了袁進與袁可立父子的關係,頓時心中一喜,連忙問道:“沒錯,沒錯,正是越——其——傑,越王勾踐的越,只知其一不知其二的其,生當作人傑的傑!怎麼,袁兄你,認得他?”

“果然是他,呵呵,要說認得嘛,倒是認得,然而也只是認得而已。

雖然多曾聽袁公子談起過他,但是卑職與其只有一面之緣,真說起來,卑職對其人並不熟悉。

只不過——”袁進見楊振對此人這麼上心,當下便笑著回答了,只是文武殊途,他與這個越其傑顯然並不熟悉,說不出多少東西來。

但他見楊振滿臉期待地看著自己,便只好留了一個話頭,然後就開始快速地回憶袁樞曾經點評同輩友人時說過的一些話語。

“只不過什麼?”

楊振見發跡於袁氏門庭的袁進,剛開了頭,就停了下來,連忙出聲追問。

這時就聽見袁進若有所思地說道:“只不過,袁公子多曾談起過越其傑此人,對此人及其妻兄,也就是此人的大舅哥,可謂是推崇備至,嘗評其為當今天下少有之能臣幹吏,常惜其二人不能為朝廷所用.”

楊振對這個越其傑有深入瞭解的興趣,完全是因為他在後世的時候,曾經見到過這個名字,知道其人好歹是一個抗清的志士。

但是袁進所說的這番話,不僅沒有解了他的疑惑,反倒扯出來一個越其傑的大舅哥,而且還是一個被袁樞稱讚為能臣幹吏的人物,這一下子就讓楊振更加疑惑了,當下便忍不住皺眉問道:“越其傑的大舅哥?他的大舅哥,又是什麼人,又有什麼稱得上能臣幹吏的事蹟?”

“這個,卑職也不甚清楚,只知道他的大舅哥,也就是他的妻兄,叫做馬士英,曾經官任宣府巡撫!”

“誰?!你說這個越其傑的妻兄是誰?!”

馬士英的大名,楊振當然是如雷貫耳,但是他完全沒有想到,他在遼東半島南端的金州城內,還能聽到這個名字。

讓他更加難以置信的是,眼下在旅順口等著見他的這個越其傑,竟然跟這個馬士英,馬瑤草,未來弘光朝的內閣首輔大學士,還有關聯,而且是這樣密切的關聯!因此,楊振乍聞袁進所說出來的話,簡直大吃了一驚,立刻瞪大了眼睛,再次追問確認。

袁進對楊振這個強烈的情緒,顯然毫無準備,登時嚇了一跳,撓了撓頭,又想了想,才堅定地說道:“就叫馬士英,錯不了,卑職雖然沒見過此人,但卻多次聽起袁公子和他的朋友們議論朝政,且有不少人還為這個馬士英丟官罷職的事情鳴冤抱屈呢!”

袁進說到這裡,見楊振已經愣在了當場,連忙進一步解釋道:“據說這個馬士英,只當了一個月的宣府巡撫,就因為支用公帑的官場舊例,被當時的宣府監視太監王坤告發到了當今天子的面前,因此丟了官,罷了職。

“至於這個與袁公子志趣相投的越其傑,據說,就是受到了其妻兄馬士英支用公帑一案的牽連,才跟著一起丟了官,罷了職,直到如今.”

“這,呵呵,世上竟有如此巧合之事,呵呵,好,好,好啊,哈哈哈哈——”聽完了袁進邊回憶邊敘述的事情,楊振已經十分篤定,這個未曾謀面的越其傑,就是自己知道名字的那個越其傑,而他的姐夫,也正是南明史上那個著名的,或者說臭名昭著的“大奸臣”馬士英了。

想到自己竟然不費吹灰之力,就能與那個後來“臭名昭著”的“大奸臣”搭上線,楊振簡直喜不自勝,當場哈哈大笑起來。

袁進與在場的其他人,如沈志祥、許天寵、張臣、李祿、楊珅、劉萬忠,以及前來報信的李吉等人,自是不知道楊振因何大笑,但是他們見楊振這麼開心,便也跟著楊振呵呵呵呵地笑了起來。

他們當然不可能知道此時的楊振心中想到了什麼,又在高興些什麼東西。

他們更不可能知道,這個因為登州來人而被偶然談起的馬士英,有朝一日會成一個弘光朝權傾朝野炙手可熱的大人物。

但是對於這一點,楊振卻非常清楚,而且比馬士英本人都更清楚這一點。

就在明年,也就是崇禎十四年秋,周延儒就會起復,重新被重用。

而周延儒起復之後不久,崇禎五年在宣府巡撫任上獲罪而被罷免的馬士英,就會因周延儒的舉薦而重新得到重用,以兵部右侍郎兼右僉都御史總督廬州、鳳陽等處軍務。

更在數年之後,於甲申國變之時,擁戴福王朱由崧登上帝位,而他自己也成為了一度左右南明命運的人物。

這一世,甲申國變會不會發生,不好說。

但是不管它發生不發生,馬士英眼下正落魄,正在四處奔走活動,希圖起復,他這個冷灶再不燒,可就錯過了。

楊振當然不希望甲申國變發生,但是他前番入京期間的所見所聞,讓他深感眼下的大明朝積弊已久,未來不容樂觀。

無論如何,他都要提前做好準備,以應對最壞的情況發生。

且說楊振在金州城內意外收到了旅順口的訊息,又認識到了這個越其傑將來對自己的重要意義,當天下午,就與襄平伯沈志祥以及金海中路的諸將告了別,領著張臣、李祿二營人馬率先出城南下,快速往旅順口趕去。

而袁進、楊珅二人,則奉命押送著剩下的四十門重型紅夷大炮,以及劉仲錦統帶的二韃子俘虜,乘船走海路,南下旅順口。

至於俞亮泰的東路水師營,則要繼續率部在金州灣內停留上一段時間。

因為不管是接收和裝備龍王廟船廠新下水的那三十條戰船,還是從正在大黑山上構築工事的牢城營裡挑選青壯,都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幹完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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