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牢城營,將近五千人,其中九百來人是各級監工,剩餘四千餘人是奴工。

他們編為了牢城營以後,就由吳朝佐等人帶著,繼續在三澗堡一帶採礦燒石灰。

而吳朝佐等人及其部眾,被正式從前續順公部抽出來以後,襄平伯沈志祥的手底下,也就沒什麼人了。

他的身邊只剩下了百十個家丁僕從,還有其侄子沈永明率領的奉命留守金州城的幾百人而已。

但是,面對楊振的這個安排,他也毫無辦法,只能嘆著氣接受,從此打消繼續統兵的念頭,將精力轉投入到督辦船政處的事務之上。

崇禎十三年二月初七日,奉命駐守在金州城內的張國淦叫人往旅順口送來了訊息——袁進、仇震海等人率領的船隊返回到了金州灣!這是楊振之前就做出的安排,叫他們載著第二批次移防的人馬物資,渡海直接前往金州灣去,免得到了旅順口以後,還要走陸路往金州城一帶輸送。

二月初七日下午接到訊息,二月初八日一早,楊振即留下張得貴、楊珅看守旅順口大本營,領著襄平伯沈志祥、張臣,帶了一哨護衛人馬,北上奔金州城去了。

透過派出沈永忠南下,同時放出風聲要任命許天寵為金海中路協守總兵官駐金州,最後又將吳朝佐等人與三城滿韃子老弱俘虜編為三個牢城營,並正式調給協理營務處指揮,楊振徹底瓦解了沈志祥麾下前續順公部的人馬,消除了金海鎮內部潛在的一個隱患。

至於這一次,楊振帶了襄平伯沈志祥離開旅順口,當然也是早就預備要做的事情。

瓦解了沈志祥的前續順公兵各部,並不是楊振的最終目的,他的最終目的,還是要將他們化整為零,然後收為己用的。

這次將沈志祥帶離旅順口,也是為了讓他今後常駐在金州城內,可以究竟督辦金州造船廠的事務。

卻說二月初八這天上午,遼東半島南端風和日麗,楊振一行三四百人,沿著旅順口通往金州城的古老驛道,從南往北,策馬狂奔。

遼東半島南端陸地上覆蓋的冰雪開始大面積的融化,驛道上開始翻漿的路面混合著冰碴與泥水,馬隊疾馳而過,泥水四下飛濺。

此時的陰曆二月,相當於幾百年後的所謂公曆三月,雖然春寒料峭,但是春天正在到來。

旅順口到金州城,一百二十里,快馬半日即至,他們早上辰時前出發,經土城子、木場驛、葛針堡、南關嶺,於當日午時前後抵達了金州城的南門外。

楊振一行抵達的時候,金州城的南門外已經雲集了許多人在等候著了。

“恭喜都督,恭賀都督!”

“恭喜襄平伯,恭賀襄平伯!”

楊振與沈志祥一前一後來到迎候著的人群面前,等待著的人群也紛紛上前與他們兩個見禮問候。

前來迎候見禮的人群當中,有奉命駐紮在金州城及附近金州灣船廠與大黑山墩堡的許天寵、張國淦、沈永明、李守忠等人。

也有頭一天中午時分才率領船隊抵達金州灣的袁進、仇震海、俞亮泰、胡長海、高成友等人。

同時,還有這一回跟隨船隊抵達金州灣的劉萬忠、李吉、楊大貴等人。

這些人出現在金州城南門甕城外的歡迎隊伍裡面,楊振一點都不奇怪,原本都在他的意料之中。

唯一令他感到意外,但同時又令他感到高興的是,他在前來歡迎的隊伍裡,看見了一直神龍見首不見尾的前松山總兵府諮議方光琛。

楊振與之前的眾部將見了禮,來到抱拳躬身等著自己的方光琛跟前,笑著對他說道:“廷獻老弟,你怎麼也在這裡?你不是早就去了山海關的兵部分司了嗎?”

“怎麼,都督來了金海鎮,就不歡迎我這個前松山總兵府的諮議了麼?”

方光琛見楊振笑著問他,馬上也就笑著反問了一句。

對方光琛的到來,楊振當然是歡迎的,有方光琛居中幫他聯絡山海關的兵部分司,很多事情就好辦多了。

“欸,那怎麼可能呢!只要廷獻老弟你願意屈就,這個金海總鎮府諮議的位置,就依然是你的。

“只不過,這個總鎮府諮議的名頭,現如今依然只能以楊某人的徵東將軍印聘任,就怕委屈了廷獻賢弟你啊!”

楊振這個話的意思很明確,就是對方光琛說,你到金海總鎮府來,仍舊是我這個徵東將軍聘任的私人,有點像是幕府中人的意思。

他的這個意思,方光琛這種聰明人自然一聽就明白了。

當下只見方光琛哈哈一笑說道:“那就好,那就好啊!都督你有所不知,都督你這個金海伯左都督徵東將軍總兵官的招牌,現在可是一個金字招牌。

“比起京師吏部的一紙官告公函,不僅毫不遜色,而且對小弟來說,更是值錢多了!小弟樂意之至,樂意之至!”

兩個人都是話裡有話,而且彼此都知道對方的話外之音,一時間你來我去,頗為投機。

得知方光琛之前是從山海關特意趕去的松山城,並在松山城裡等到了袁進他們返航的船隊,楊振當即便向他打聽起了遼西諸城的近況。

“呵呵,都督莫心急,小弟這裡也正有許多事情,要跟都督說起.”

方光琛從山海關,趕到松山城,又從松山城乘船渡海第一次踏足遼東半島,當然有許多事情要跟楊振計議。

但他說到這裡,看了看左右迎接楊振的人群,最後笑著說道:“但是,這些事情說來話長,也都不是什麼急務,都督且先入城,稍後小弟再向都督稟白!”

楊振一聽當即哈哈一笑,說道:“正是此理!”

說完這話,楊振再次翻身上馬,對著前來迎接的眾將大聲說道:“諸位,且先入城!與我一同到衙署議事!”

楊振這麼說了,眾將也不再客套,紛紛上了馬,早有人前面帶隊,一路往城中衙署去了。

在之前楊振率部奪取金州城的過程中,並沒有發生大規模的戰鬥,事後也只是將城中的滿韃子人口及其包衣奴才們清理了出去,城池、衙署、官倉、私宅、兵營、廟宇等等,沒有什麼破壞,幾乎是完整地接收了下來。

沈志祥及其部將們在城中的私宅,當然也受到了保護。

雖然幾個主要的部將,比如吳朝佐、金光裕、張彥弘,都被調離了金州城,但是他們在金州城內的私宅,仍然由他們的家眷親屬們使用著。

只是城中的前續順公府,在朝廷的旨意傳達到金州城以後,換了一塊牌匾,變成了襄平伯府。

至於滿韃子正白旗漢軍梅勒章京達爾漢在金州城內的城守章京府,則成為了眼下金州城內的最高城守衙門。

雖然已經有訊息傳來,說是楊振打算任命最早歸降的副將許天寵,為金海中路協守總兵官,但在這個訊息真正落地之前,誰也不敢將這個前城守章京府改做金海中路協守總兵府。

這一天午時三刻,楊振就在眾人的扈從之下,來到了這個位於金州城東北角、以前屬於達爾漢的城守章京府當中。

當然了,這個之前屬於滿韃子達爾漢城守章京府的衙署,在更早以前,也就是在金州城落入滿韃子之手以前,乃是大明朝的金州衛指揮使衙署。

如今回到楊振所部手中,回到金海鎮的手裡,也算是物歸原主,完璧歸趙了。

迎接楊振的一行人自然知道楊振這次來到金州城,是要安排部署金海中路的人事與防務的。

因此,眾人一路領著楊振進了城,直奔這個前金州衛指揮使衙署而來,到了前署大堂之上,先請楊振坐了主位,然後分了左右兩翼,按照職務高低依次落座。

襄平伯沈志祥雖非一路協守總兵,但有爵位且是楊振舅丈,便坐了左手第一位。

而方光琛這個總鎮府諮議,兵部侍郎之子,在楊振的堅持之下,坐了右手第一位。

眾人都坐定,楊振便說道:“諸位,昨日袁總兵、仇副將他們率領第二批人馬過海前來金州上岸,咱們開鎮金海移防遼南的大事,就算是告一段落了!”

楊振這麼一說,眾人又都祝賀。

楊振止住了眾人,然後接著說道:“但是,渡海移防只是第一步,今後要在這裡立足,還有許多難題等著我們。

今天我與襄平伯,還有張副將一行到金州城,就是為了此事!”

在場的眾人,當然都知道他們所面臨的的形勢比較兇險。

雖然他們並不知道滿韃子這幾個月為什麼沒有南下來攻,但是他們很確定,滿韃子的大軍絕不會一直無動於衷。

或許是滿韃子之前在松錦軍前受了重創的緣故吧,滿韃子的確需要一段時間休養,需要一段時間進行部署上的調整。

但是,當初給予滿韃子重創的隊伍,卻正是自己這些人,滿韃子一旦喘過氣來,一旦完成了新的部署與調整,那麼首當其中的,就一定是自己這些人。

更何況,他們如今佔據的地方,正處在滿韃子的腹心後方,滿韃子能對他們坐視不理才是咄咄怪事呢。

所以,楊振的話音一落,場面頓時安靜了下來,諸將皆目光炯炯地看著楊振,等候他的下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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