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那些戰後遺留的松山鄉勇民壯及其家屬們,遺留給楊振這個新晉的松山團練總兵來接管安置,讓金國鳳感到有些慚愧。

但其實,這個問題,對於楊振來說,倒是無所謂,別人不想要的,他卻並不介意,甚至很願意接收這些人。

楊振很清楚,自己今後是要在松山城裡大搞建設的,松山城裡老是兵多民少,也不是長久之計。

最起碼,先遣營的制鐵所和彈藥廠,現在就人手都短缺。

有了這些民壯之後,管他們是老弱也好、傷殘也罷,包括他們身後的婦孺之輩,他都能用得上。

不過,他看金國鳳既然滿臉愧疚之色,想了又想,最後說道:“接收——倒是沒有問題!只是小弟對安慶後和他的松山民壯並不瞭解,也不熟悉!這樣吧——”說到這裡的時候,楊振突然指了指金國鳳身後站著的金士俊和金士傑兄弟倆,然後對金國鳳說道:“就像之前,兄弟剛進松山城的時候一樣,兄長安排了一個熟悉情況的聯絡官,一切就都好辦了!今日,兄長你一走了之可以,但是你走之前,得給兄弟安排一個聯絡官!“一來,松山城防乃是兄長你一手佈置,兄弟也怕不知深淺,弄砸了你留下的基業,將來韃子再來如何是好?!“二來,夏副將所部、呂參將所部和安提調這裡,兄弟也不甚瞭解情況,也需要有個妥當人從中奔波聯絡,溝通四方!兄長看,可不可以?!”

楊振說的這番話,聽起來也算有一定的道理。

不過,金國鳳回頭看了看自己的兩個兒子,面有難色,捨不得留下其中的任何一個。

其實,金國鳳不知道的是,楊振找出的這些理由和藉口,都是自己信口瞎編出來的。

因為不管是夏成德也好,呂品奇也好,或者安慶後也罷,對於他們,楊振根本不需要有人幫著聯絡。

他相信自己可以駕馭這些人,只要欽命徵東先遣營整編完畢,這些人聽不聽話,就都不是問題了。

他信口瞎編出這些理由來,不過是為了留下金國鳳的一個兒子罷了。

實際上,只是為了幫著金國鳳這個他所敬佩的人物保住一個兒子而已。

楊振見金國鳳面有難色,於是又說道:“時間也不需要多長!多則半年,少則仨月,等兄弟熟悉了松山城內城外的情況,就讓令郎去寧遠,與兄長團聚!“再者說了!兄弟現在奉旨整編徵東先遣營,令郎兄弟二人留下一個,做我的副官,難道我楊振還能虧待了他不成?”

楊振說到這裡,臉上帶著笑容,看著金國鳳,靜等他的回答。

如果他拒絕,自己自然不能強留,那就是金士俊金士傑兄弟合該命喪寧遠城外了。

金國鳳終究也是一個爽利的性子,見楊振說得誠懇,又回頭去問他的兩個兒子:“楊總兵既然這麼說了,你們二人之中,誰願留在松山一段時間,為楊總兵充當副官?!”

金士俊和金士傑兩人相互看了看,最後,金士俊從金國鳳的身後閃了出來,上前了一步,衝著金國鳳抱拳說道:“父親大人!兒子願意留下!兒子心甘情願在楊總兵身邊充任副官,為楊總兵奔波聯絡松山城中各部防務!”

金國鳳看自己的長子站了出來,表示願意留下幫楊振,他也不好說什麼了,只是神色間終是有所猶豫。

楊振對金士俊的抉擇很滿意。

他接觸金士俊時間不長,不過半個月而已,但是對金士俊的印象很好。

若是不好,他也沒有必要非要這麼做了,就聽任他們跟著金國鳳去寧遠聽天由命去了。

相反,這個比自己小不了幾歲的年輕人進退有度、處事沉穩,不愧是將門虎子,很有其父金國鳳的風範。

楊振見金國鳳猶自不肯鬆口,當即笑著說道:“兄長若是不許,兄弟這裡自然不敢強求!不過,兄弟奉勸兄長一句話——“是雄鷹,你總要讓他有機會展翅飛翔,是駿馬,你總要讓他有機會馳騁大地!年輕人總要學著慢慢長大,不能總是活在父母的羽翼之下!“兄長在此,我與兄長兄弟相稱!兄長不在此,我與士俊老弟也是兄弟相稱!我看他是一塊璞玉,稍加歷練,就是老金家的一匹千里駒!如果信得過兄弟,他的前程你不必操心,包在兄弟身上了!”

楊振把話說到了這裡,金國鳳自是不能再猶豫了,當下拱手對楊振說道:“既如此!犬子士俊就拜託給楊總兵了!”

金國鳳對楊振說完了這個話,又回頭衝身後的一個漢子說道:“胡騮!你帶一個小隊留下,往後就跟著士俊吧!”

楊振去看那漢子,卻見那漢子有點面熟,細一想,正是之前跟著金士俊駐紮在城隍廟前院門房的金士俊衛士。

楊振看了看胡騮,再看了看金士俊,心裡喜不自勝:“好嘛!這下子,不僅留下了金士俊,而且還給先遣營又拉來了一支小隊人馬!”

也不是楊振非要從金國鳳這裡挖人,實在是因為他不忍心看著金國鳳父子全部戰死在寧遠城下。

這樣的英雄人物,應該留下後人,應該留下子孫後代來繼承或享受他們祖上為他們創下的無上榮耀。

只是楊振現在的做法,金國鳳父子還不理解,松山城裡的其他將領也不理解。

但是有朝一日,他們會懂的。

金國鳳與楊振交接了防務,交接了人馬,緊接著就要離開松山,前往寧遠總兵府就任寧遠團練總兵官去了。

在場的眾人一起相送,一直送到松山城的南門外。

就在南門外,眾人與金國鳳告別之後,楊振又執意往前送了一段距離。

直到金國鳳再三勸他迴轉,楊振才在松山城南門外寬敞的驛道上,鄭重其事地對金國鳳說道:“金總兵!昨日在寧遠,王公公宣讀聖上旨意,兄弟聽見給你的聖旨裡,有‘統率之兵,不滿三千,乃能力抗建州醜虜數萬,卒保孤城’之句!不知道金總兵可知此句何意?!”

楊振的問題,讓金國鳳一愣,當即反問道:“楊總兵執意相送,難道就是為了這句話?!”

“也可以這麼說!”

楊振先是承認自己的確是這麼個意思,然後接著說道:“兄弟當初北上松山之前,與金總兵素不相識,不過到了松山城以後,卻對金總兵欽佩無比!所以,臨別之際,有些掏心窩子的話,想對兄長說說!”

楊振說完這個話,看著金國鳳,而金國鳳依舊是滿臉疑惑。

楊振見狀,也不再遮遮掩掩了,徑直說道:“不知道兄長可曾想過,天子何以說兄長守住松山,是卒保孤城?!”

說到這裡,楊振也不管金國鳳有沒有明白自己的意思,只是接著說道:“松山地處錦州、杏山之間,距離錦州不過十幾裡地,最多不超過二十里,就是距離杏山城,也不過二十里左右,最多不超過三十里!“再往南三十餘里,還有塔山城!再往南三十餘里,又有連山堡!就算是距離寧遠城,也不過一百二十里!可是為何聖上卻要說松山是一座孤城呢?!”

遼西的地形,金國鳳比楊振熟悉,現在聽他說起這些東西,再回想聖旨裡的字字句句,心底裡也終於生出了疑問:“難道是遠在京師的皇帝陛下並不清楚遼西的地形?難道是朝廷的兵部不瞭解遼西的地形?!不能夠啊!”

金國鳳想到了許多可能的解釋,但是很快就都被他自己給推翻了。

楊振見金國鳳若有所思,於是接著說道:“難道是聖上不懂遼西的地形,不懂松錦的形勢?!絕非如此!“而且恰恰相反!聖上之所以在給兄長的聖旨之中,點明瞭兄長守松山之功乃是卒保孤城,恰恰是因為聖上太清楚這其中的彎彎繞了!“松山地處錦州與杏山之間,若論地理,如何看它,它都不能算作孤城!可是若論人心險惡,它夾在錦州與杏山之間,卻又是妥妥的一座孤城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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