瓜爾佳圖賴見黃臺吉如此,知道不能不照實說了,於是跪在地上叩首不起,嚎啕大哭著說道:“皇上,禮親王爺薨了!奴才趕到的時候,娘娘宮大殿已被炸成了平地,禮親王爺其時正在大殿之中歇息。

禮親王爺薨了啊!”

圖賴的話落在黃臺吉的耳朵裡,如同晴天霹靂一般,直炸得他頭暈目眩,高大的身軀搖搖欲墜。

“你,你,你,你在胡說什麼?!”

一時之間,黃臺吉竟然有點張口結舌了,只是用手指著圖賴,兩眼死死瞪著他,想要從他的嘴裡,再聽出一些別的什麼轉機來。

可是圖賴叩首於地,根本看不見黃臺吉這個惡狠狠的樣子,嚎啕大哭了一會兒,膝行上前,抱住了黃臺吉的腳脖子,哭著說道:“奴才與和碩額附杜雷,帶人清理了娘娘宮大殿的廢墟,只找到了王爺的上半身——皇上,禮親王爺薨了!”

“這,這,這,這怎麼可能?!”

黃臺吉從自己最信任的人物之一瓜爾佳圖賴的嘴裡,再次聽到了禮親王代善薨了的訊息,連著退了好幾步,跌坐在大帳中的座塌上,一個勁兒地喃喃自語:“這,這,這,這怎麼可能?!”

對於發生在娘娘宮的爆炸,恰巧炸死了夜宿其中的禮親王代善,黃臺吉簡直無法相信。

可是不信也得信。

黃臺吉雖然一陣陣氣血上湧,一陣陣頭暈目眩,可是他心裡清楚,這樣的事情,圖賴豈敢胡說?黃臺吉還在默默垂淚的時候,兩黃旗伴駕大臣索尼、鞏阿岱等人陪同著和碩睿親王多爾袞、多羅武英郡王阿濟格兩兄弟,還有和碩額附杜雷,匆匆而來。

和碩額附杜雷一進黃臺吉的大帳,就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流著眼淚,哭泣著說道:“皇上,奴才該死,奴才該死,奴才沒能護持得岳父周全,沒能護持得禮親王爺周全,致使被城中明軍鑽了空子,炸了娘娘宮。

奴才罪該萬死啊!”

杜雷說完了這番話,一邊哭個不停,一個自己抽自己耳光,抽個不停,啪啪作響。

“好了,不用再打了,現在你做這些又有何用?!當著皇上的面兒,成何體統?!回頭自當清算你的罪責,有罪逃不掉,沒罪,也不能冤枉了你.”

睿親王多爾袞此時倒是十分冷靜,先是制止了杜雷的行為,然後對著滿臉是淚,目光有點呆滯的黃臺吉說道:“皇上,事已至此,追悔無用。

娘娘宮遇襲,不只禮親王爺薨逝,禮親王旗下其他隨行大臣,一併罹難,正紅旗損失慘重,群龍無首。

“眼下當務之急,乃是儘快調派小淩河北大營的正藍旗大軍渡河南下,叫何洛會接替杜雷等人,統領正藍旗與正紅旗之軍,重建城東大營,徹底阻斷松山明軍東竄入海之路!”

多爾袞已經從杜雷那裡得知了禮親王代善的死訊,同時也知道了松山明軍三路出擊的訊息。

松山明軍三路出擊,除了在他那裡沒有撈著什麼多少戰果之外,另外兩路全都達到了目的。

不僅炸了娘娘宮,意外炸死了和碩禮親王,而且趁勢調虎離山,摧毀了正紅旗的城東大營。

別人皆震驚於禮親王的遇難,唯有他意識到,如果不給松山城東儘快補充大批人馬,重建大營,那麼松山守軍就有可能東竄入海。

所以,當杜雷路徑兩白旗大營,來向黃臺吉報信兼請罪的時候,多爾袞與阿濟格兄弟就一起跟著來了。

“沒錯,死生有命,富貴在天,如今兩軍對壘,圍城正急,形勢一夕數變,豈是哭天抹淚哭哭啼啼的時候?”

武英郡王阿濟格與禮親王代善之間,當然也沒有什麼兄弟之情,他們雖然名為兄弟,但實際上代善比多爾袞三兄弟年長很多,並非一起長大。

而且,當年因為多爾袞三兄弟生母阿巴亥殉葬之事,他們彼此之間的嫌隙很深,不僅沒有多少親情,反倒有了不少仇怨。

如今,代善意外被炸身亡,要說阿濟格有多麼稱心快意,那也說不上,可要說他有多麼傷心不捨,那就更說不上了。

此時,他見黃臺吉的大帳中聚了這麼多人,而黃臺吉彷彿失魂落魄,一直垂淚不語,讓他心中不喜,出言極為不遜。

若是在平時,他這麼說,不需要黃臺吉動怒,自有其他幾個老資格的王公大臣指出他的御前失禮或者不敬之罪。

但是眼下,武英郡王阿濟格這麼說了以後,大帳中的其他人卻都像沒有聽見一樣,無動於衷。

且說黃臺吉垂淚半晌,見睿親王多爾袞、武英郡王阿濟格來了,不得不打起精神,到了此時,聽了多爾袞的話,漸漸恢復心神,理清了頭緒,又見武英郡王阿濟格出言不遜,當即深呼吸了一下,爾後緩緩說道:“睿親王所說有理。

這樣吧,圖賴,去傳朕的旨意,叫隨軍前來的宗室貝勒以上人等,還有各旗王公大臣,都到朕的大帳裡來。

朕有事要議.”

黃臺吉有氣無力地說完這些話,便再次沉默不語。

瓜爾佳圖賴見狀,一骨碌爬了起來,趕緊出去傳令。

未過多久,營地距離較近的幾個旗的王公大臣都聞令趕了過來,包括落籍正紅旗漢軍的恭順王孔有德、落籍正黃旗漢軍的懷順王耿仲明以及宗室覺羅輔國公篇古等人。

這些人也聽說了娘娘宮出事的訊息,到了大帳之中,見軍前所有要員全在,立刻意識到不同尋常,個個低眉順眼,不敢擅發一言。

眾人等了一會兒,黃臺吉從閉目養神的狀態中睜開眼睛,掃視了大帳一圈,見人到得差不多了,就只差小淩河北大營的正藍旗滿洲固山額真何洛會等人未至,於是便說道:“何洛會等人要從小淩河北大營趕來,可能尚需時間,咱們就不等他們了。

等他們來了,朕再單獨吩咐.”

說完這個話,黃臺吉緩了口氣,又說道:“昨夜子醜之交,松山明軍出城,先是炸了娘娘宮,後又破了正白旗位於松山城東的大營,我大清和碩禮親王,意外遭遇不幸,被炸身亡。

一夜間,朕失股肱而國失干城——”黃臺吉說到這裡,雙眼再次含滿淚水,說不下去了。

而他這些話,也讓之前矇在鼓裡的那幾個後來的王公大臣大吃一驚,瞠目結舌,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然而,這話畢竟是從黃臺吉的嘴裡說出來的,又叫他們不能不信,不敢不信,不得不信。

一向同氣連枝、關係密切的恭順王孔有德和懷順王耿仲明,更是對視一眼,皆滿眼的驚駭與不可思議。

他們兩個,原來根本沒有把楊振這樣的小字輩放在眼裡,當初得知黃臺吉想要招降楊振並打算賞給同樣的王公世爵的時候,他們的心裡甚至還有些隱隱的不滿。

然而,現今看來,這個楊振的心機手段,果然是非同一般,從此以後,再不能以尋常明將視之了。

孔有德、耿仲明兩個在心裡默默盤算著這次大戰中大清國的損失,越是盤算,就越是驚駭莫名。

自大清出兵遼西以來,不經意之間,這個楊振竟然已經一戰而擒獲豫郡王,再戰而重傷肅親王,三戰而襲殺禮親王,給大清造成的損失與傷亡之重前所未有,怎麼看,都像是逆了天了!他們兩個正想著楊振已經取得這些駭人聽聞的戰績,就聽見大帳中的羅漢床上,坐著的黃臺吉哽咽了一會兒又說話了,而且話裡還點到了他們兩個:“恭順王、懷順王兩位,還有馬光遠,孟喬芳,朕命你們四個,馬上集結全軍重炮,一會兒天亮之後,炮擊松山城,無論如何,今日務必擊毀松山城!否則,定不輕饒!”

孔有德、耿仲明兩個相視一眼,連忙從賜給的座位上站了起來,來到大帳中間,撩袍跪地,叩首領命。

而被點到的馬光遠、孟喬芳,一個掌管著兩黃旗在松錦軍前的重炮牛錄,另一個則掌管著正紅旗移駐到城西大營裡的重炮牛錄。

他們兩個聽了黃臺吉的話,見恭順王孔有德、懷順王耿仲明二話不說領了命,雖然擔心完不成任務,可也不敢當場多說什麼,很快就從大帳邊緣來到孔耿二人身後,甩了甩馬蹄袖,跪在了地上,口稱遵旨。

緊接著,黃臺吉看了看大帳入口,想了想說道:“方才睿親王建議,叫小淩河北大營的正藍旗移駐松山城東,與杜雷一起合兵,重建大營。

朕看,就這麼辦吧!”

說完這些話,黃臺吉在侍從人群中看了看,找到了宗室覺羅輔國公篇古,對他說道:“篇古,你再去小淩河北大營,去傳朕的旨意,叫何洛會他們,不必再來此處見朕了。

讓他們從小淩河下游過河,直去松山城東立營可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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