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邊再度響起不協調的雜音,扭曲的破碎波紋不斷從諾婭的右眼裡延伸而出,同時湧來一股難以忍受的劇烈絞痛,猩紅的鮮血順著臉頰從右眼溢位。
“……呃!”
諾婭突然面色蒼白的驚叫一聲,破碎的紅色波紋突然消散,化為幾道零碎的殘片盪漾在空中,隨著紅色的光芒微弱的閃爍幾下,瞳孔重新變為金色。
諾婭的身體搖搖欲墜,面色一片蒼白,彷彿在瞬間失去了大部分力量,現在她已沒有多餘的體力支撐身體,撲通一聲,摔倒在地,勉強用雙手支撐地面。
“該死!!為什麼在這種時候……不聽使喚了!!是用了太多次的緣故嗎?”
“諾婭!!”
霍寇和艾瑞克突然大叫著,急忙跑過去拉扯住諾婭動彈不得的身體向後方遠離“又出了什麼狀況了嗎,從之前就絕對很不正常……你的右眼!”
“抱歉……”諾婭慚愧的搖著頭“我以為我已經能夠完全控制它了,其實並沒有,我甚至還沒有理解它是個怎樣的能力,偶然間的甚至好幾次將它釋放出來,那只是無意間的行為,現在解釋起來,只能當做是僥倖了吧!”
“看來問題並不只是我這邊,也就是右眼的能力發動的關鍵並不只在於某個強烈的念想,還要有其他因素嗎?”
諾婭沉默著搖了搖頭“不過現在說這些也沒有任何意義了,我的右眼已經開始看不清東西了!”
“原本就不需要寄託於這些不清楚來歷的東西!”
艾瑞克長嘆了口氣。
“不過,我勸你們最好抓緊時間!”
這時,愛琳突然面色凝重的說道:“你們所擁有的時間是有限的,如果繼續這麼拖下去,會有人死也說不定!”
霍寇面色微變“你這是什麼意思?”
愛琳輕搖著頭,冷笑著說道:“你們的另一位同伴,似乎沒有來呢?”
“她現在不在這裡,而且她用不著我們擔心!”
諾婭回答。
“是嗎?這麼說來,你們讓她獨自面對烏特?”
愛琳咬著牙回答:“那可不是正當的選擇,不要太過小看烏特,想想看,你們是為何才會失去力量的?”
眉頭輕挑,好像意識到什麼一樣,諾婭的面色突然變得沉重。
愛琳笑容愈加深沉“如果沒有猜錯的話,她現在的狀況和你們一樣,無論她之前再怎麼強大,一旦失去了那足以毀天滅地的能力後,也就是個普通人而已,試問,普通人要如何與強的離譜的怪物的做鬥爭呢?”
艾瑞克咬著牙“所以……這一開始就是沒有任何勝算的……!”
“不對!我們是有勝算的!!”
諾婭緊咬著牙,抬起頭看向眼前那不斷閃爍著光芒的巨大核心,充盈的原力如同滔天的洪水般激盪著。
“沒時間去管諾嵐了!!”
諾婭嘆了口氣,突然說道:“這種狀況之前又不是沒發生過,所以如果能夠搶先將核心摧毀掉的話,局勢就能夠一口氣進行逆轉!”
“但是這……可能嗎?”
國王面色蒼白的搖著頭“沒有人能夠做的到的!”
“沒錯,是沒有‘人’可以做到,但我們不是人類!!”
艾瑞克說。
霍寇遺憾的搖著頭“但是以我們現在的狀況來說,這並不是多麼簡單的事情,要在完全封鎖了原力的情況下,能夠真正做到的事情可不多!”
“哼,霍寇,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不乾脆了?”
諾婭不屑地說道:“說的總比做起來容易多了,但是真的做的話又談不上完全絕望的程度!”
“我當然知道!”
霍寇輕聲嘆息著,然後再次將目光定格在一旁的伊米爾身上“現在唯一不受到影響,又能夠使用原力的存在……”“不過這種程度實在是微乎其微!”
注視起霍寇躊躇的臉色,艾瑞克面色沉重道:“即便身體上已經超越一般人類的,但是從小作為一個普通人進行成長的,沒有經受過一般神魔等級的修煉,就算他是龍之後裔,目前也最多發揮出一般異能者等級的實力,即便是連結上我們三人的原力,以他的身體狀況又究竟能夠承受多少!”
霍寇也低頭呢喃著“而且之前為了救治諾嵐時就已經超負荷了,我們不能繼續勉強他的身體,因為怕是有後遺症……”“我可以的!!無論多麼困難我都可以接受!!所以……就全部交給我吧!!”
彷彿聽到了霍寇他們之間的談話,伊米爾突然慷慨激昂的大叫起來,眼神中湧現一絲狂熱,然後無比迫切的望著諾婭。
“姐姐……讓我來吧……我可以辦到的!!”
“……知道了!”
諾婭略微的皺著眉頭,然後會意的朝著一旁的艾瑞克和霍寇看去,統一了一下意見後,無奈點了點頭。
確實,這也是目前唯一的方法,在諾婭、霍寇和艾瑞克都約束在某個規則的框架內的時候,伊米爾是唯一立於規則之外的,雖然微小,但也並不是什麼也做不到,就算很小的事物,日後也有可能造成巨大的漣漪。
“那麼就……開始吧!”
諾婭苦澀的微嘆了口氣,然後會意似的朝著霍寇和艾瑞克點了點頭,緊接著,三人同時將手搭在了伊米爾身上,三人的原力以伊米爾為中心即刻連結了起來。
心神一蕩,靈魂不由自主的釋出震顫,一股強大的難以想象的原力風暴彷彿不受控制的從伊米爾體內噴湧而出,如汪洋大浪般沸騰著,伊米爾也一時間沒緩過神來,無法控制的原力積壓在體內,身體彷彿被巨大的壓力衝的七葷八素,頭腦也昏昏沉沉。
連結的本質就是要將伊米爾作為主體,將其他三人的原力流通到伊米爾的體內代為運轉,但是前提是四個人的身體素質要相當,因為伊米爾遠遠比不上其他三人,剛剛覺醒的他,體內自然沒有生成這麼大的承載原力的容器,而一口氣直接輸送三個六層解放級別的原力,伊米爾的身體自然不堪重負,很快一口鮮血噴湧出來。
“伊米爾!!!”
三人大叫著,急忙將節奏放慢了下來。
“我沒事!”
伊米爾咬著牙勉強死撐著,伸出手抹掉嘴角的血跡“繼續吧!加快速度……我……撐得住!!”
三人面色糾結的咬了咬牙,不情不願地加快節奏,三人的原力集中在了一起。
“哇啊啊啊啊!!!”
伊米爾頓時露出了劇烈的慘叫聲。
只見伊米爾全身閃爍著混雜的異樣的光華,開始不斷的在白色、紅色和紫色之間進行轉變,光芒溫暖而熾熱,化為火焰在伊米爾身上逐漸燃燒起來,隨著時間的推移,變得越來越濃郁,一股充滿壓迫感的氣息瞬間傳達過來。
“嗚~快要無法呼吸了……”一旁的紅葉和愛琳臉色發白,渾身顫抖著。
沐浴在光芒之中,伊米爾的身體如同心跳一般一張一合的運動著,他咬緊牙關,竭盡全力的所有人的原力匯聚在一起,陡然,一股龐大氣勢從身上爆發出來,夾雜帶著狂風,使得周圍一下子變得毛骨悚然起來。
“你還好嗎,伊米爾?”
三人遲疑的大喊著,同時顫動著被灼傷的手掌。
“……我還好!”
伊米爾氣喘吁吁,發出狼狽的聲音。
諾婭面色凝重的回答:“既然如此,就趁現在,按我之前教過你的!”
“要擊毀那個東西嗎!”
伊米爾抬起頭看向巨大核心“我一定會做到的!!”
說著,伊米爾將渾身的原力轉移到手心,只見雙手發出瑩瑩紫色電光,然後瞬間化成兇悍奔湧的暴風,席捲著整個空間,隨著一聲聲龍吟,發出巨大的轟鳴聲。
“就是現在!!!”
三人同時大叫著。
“呀啊啊啊!”
伊米爾彷彿發狂一般的劇烈叫喊起來“——冥月破!!”
轟!!無比強大的光芒匯聚在手心,伴隨著絲絲電芒成絲線狀噴湧而出,光芒逐漸幻化成一條佈滿幽紫色鱗片的巨龍瞬間拔地而起,它帶著強大逼人的氣勢,同時夾雜著毀天滅地的威力,咆哮著朝著面前的巨大核心衝去。
轟!劇烈的撞擊,空間劇烈的發生扭曲,浩浩蕩蕩的衝擊波瞬間朝四周散射開去,耳邊除了像金屬般高頻刺耳切割聲外什麼也沒有,整個房間不斷搖晃,最終,昏沉沉的煙霧阻擋了視線。
直到數分鐘後,煙塵逐漸散去,視線恢復過來,眾人的臉龐有些僵硬。
豎立於眼前的巨大核心完好無缺,只有位於表面如碎裂的玻璃般佈滿了輕微裂紋,只見核心深處不斷髮出嗡鳴的巨響,前赴後繼的進行著修復工作,然後更加耀眼的光芒從核心發出,化為一道熱浪撲面襲來。
“該死!!沒有用嗎?”
這時候,伊米爾頓時不堪重負的跪在地上,一大口鮮血不受控制般的從喉嚨裡湧出,面色灰黃,全身的面板乾裂,如同逐漸枯萎的樹木,伊米爾奄奄的喘息著。
“伊米爾!!”
一旁的紅葉驚叫著,急忙扶著他,感受著他令人心悸的心跳。
“伊米爾!!”
諾婭輕輕的撫摸著伊米爾的身體,只見他的身體開始迅速降溫,一瞬間冰冷的可怕,全身的血管隱隱約約的朝外撐,諾婭下意識的晃動著他那令人發麻的身軀“沒事吧?你沒事吧?快點……說話啊!!”
“……失敗了是嗎?”
良久,逐漸恢復意識的伊米爾吐出了這樣一句話,然後搖搖欲墜的站起了身子,顫顫道:“那就接著……再來一次!這次……我用更大的威力……就一定可以成功的!”
“不可以!!”
諾婭大叫著“你的身體已經承受不住了,再來一次……就算再來半次也不行!!身體會崩潰的,原本就只能夠承受我們一小部分原力的你,卻勉強同時承受三人全部的原力,在繼續下去的話……你會死的!”
“……姐姐,你果然……好溫柔啊!”
伊米爾雙眼迷離的發出微弱的叫喊“想想看,已經一個多月了啊,這一路上,都是你在保護我,而現在……終於有了我能夠為姐姐做的事情了,所以……就讓我任性一下吧,我想要幫助姐姐……想要幫助大家的那份心情,你能夠體會吧,就像你不顧性命的去拯救我和紅葉姐一樣……”“我知道的啊……”諾婭緊咬著嘴唇,沉默不語。
一旁的霍寇和艾瑞克面色糾結的搖著頭,然後艾瑞克輕輕推著諾婭的肩膀“要怎麼辦?”
霍寇面色凝重的回答:“這不是犧牲誰或者不犧牲誰的問題!事實上,我們只有這一個方法!”
艾瑞克嘆了口氣,問道:“你要怎麼選擇,如果是選擇再賭一次的話,只要能夠成功,我們就可以取回原力,自然就有辦法救他!”
諾婭一陣失神,直到低著頭看向伊米爾望向自己的那充滿迫切而堅毅的目光,一道靈明被點燃了,接著瘋狂的燒了起來,諾婭的心中不斷盪漾起波瀾。
說起來,這種事情以前不是經常做的嗎,就算是過去要將歐若拉做犧牲品來藉此打敗路西法的時候,也沒有任何的猶豫,當暴露出自己殘酷的一面的時候,也都坦然接受了,或許是當失去了更多東西后,諾婭不再有勇氣將一切都放在天平上做比較。
“算了!”
自嘲般的笑了一聲,諾婭悠然嘆了口氣,面色淡然自若。
“既然如此……我選擇賭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