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在這一刻定格,無數的鮮血與碎肉在半空中飛濺著,珀耳塞斯赤紅的瞳孔也在那一瞬間劇烈收縮為了一點,他愕然地看著眼前的洛婭。

緊接著,洛婭將手從珀耳塞斯貫穿的身體裡抽出,在那幾乎一塵不染,宛如魔鬼般的笑顏中,珀耳塞斯身體就像被折斷了雙翅的鷹,面朝地面地緩緩地跌落,不斷湧出的鮮血僅僅幾秒鐘便將珀耳塞斯倒下的地面的泥土都染成了暗紅色。

但珀耳塞斯不願就這樣失敗,艱難地蠕動著身子,像爬蟲般彎曲著腰部,然後半跪在地上,他胸口的肉洞還在不斷流著鮮血,臉色也越來越白。

珀耳塞斯氣息奄奄地望著眼前身影漸漸模糊的洛婭,夾雜著屈辱、不甘,以及疑惑的心情像重錘猛擊心臟,他激動地搖頭道:“你究竟……做了什麼?”

洛婭表情沉默,眼角帶著令人心寒的冷意,洛婭沒有回答他,而是將右手高高抬起,凝聚出一抹金光,宛如刀刃般豎直揮下“……結束了!”

就在那柄金色刀刃直揮珀耳塞斯的頭顱,徹底將他了結之前,珀耳塞斯的身影突然朝後方直飛,只見是遠處的洛嵐操作引力將受創的珀耳塞斯救了回去。

諾婭顫慄地張著嘴“那是什麼,為什麼傷勢會轉移到珀耳塞斯身上?”

諾嵐也疑惑地縮緊瞳孔“……這是幻覺嗎?”

“不是幻覺哦……是現實!”

洛嵐遺憾地搖搖頭,凝望著洛婭的右眼說道:“如果說未來的你和過去的你有什麼最大的不同的話,就是那隻右眼【賢者之眼】,平時的洛婭沒多厲害,但要是加上那上【賢者之眼】的話,那所有的結局都會變得不同了!”

“【賢者之眼】的能力究竟是什麼?”

洛嵐轉過頭,咬著牙看著諾婭“是命運啊!【賢者之眼】的能力是因果的互換,只要達到條件,就能扭曲現實,甚至連未來都可以改變!!”

說著,洛嵐的眼神又忽然變得凝重“但那隻右眼也可能也代表了你還沒遭遇過的絕望!”

“只要有那隻右眼,我們就無計可施了!”

“要跟他用消耗戰嗎?就像上次一樣耗到洛婭的極限!”

“沒用的!”

洛嵐看了克羅索德一眼“那種方法……已經行不通了!”

“——剩下的就交給我吧!”

說完這句話,洛嵐嘆息了一聲,然後隻身朝向洛婭走了過去。

看到洛嵐前來,洛婭抬起那張冷漠平靜的臉,深邃的異色雙眸裡淌出吞噬般的森寒之氣,她冷冷地朝向洛嵐伸出手“來吧,這裡能夠與我戰鬥的人……也就只有你了!”

“我還以為你要說什麼,你的自信心膨脹過頭了吧!!”

洛嵐臉上滿是忿怒,然後又平息了下情緒“不過……如你所願啊!”

說完,洛婭和洛嵐沒有遲疑,同時朝向對方衝去,並帶著撕裂空氣的暴風。

二人的身影,在同一平面描述出兩條鮮豔的軌跡,然後撞擊,在一聲巨響聲傳來的瞬間,兩人緊貼著對方的手臂對峙在一起,爆發出無比驚人的氣勢。

而兩人糾纏的身影,看起來像鏡中的幻影,其角度達到極致的平行對稱。

激烈的火花從兩人手臂交錯的縫隙間飛濺而出,在持續僵持數秒後,兩人忽然分開,以完全相同的動作後撤,然後再度衝向對方,無論時間還是長度都達成了一致。

洛婭依舊寸步不讓地抵住洛嵐所有的動作,那緊閉的嘴唇紋絲不動,雖然察覺到洛婭眼中仍有一絲模糊的光芒在他的眼瞳深處搖曳,但是在轉眼間就為黑暗吞噬了,或者說,就連那也不過是兩股原力持續抗衡所釋放出的光輝而產生的錯覺。

不過,戰鬥比想象的艱難,洛婭透過【賢者之眼】洞察了洛嵐所有的動作,不對,是所有的動作都被強行改變了,被扭轉成只對洛婭有益的那一面。

但能做到這種事,也就意味著洛婭完全掌握了戰局。

“——呀啊!”

“——哈!”

洛婭和洛嵐不顧一切地迸發出強大氣勢,以完全同步的動作對抗著襲來的猛擊,相互咬合的拳頭髮出巨大的轟鳴聲,而最後以洛嵐的手臂被擊飛迎來結束。

洛嵐急忙以空間移動後撤,然後用量子態修復被扯斷的右臂。

本身的身體素質遠遠比不上洛婭,這是很正常不過的,當初洛嵐復活時也不過藉助洛婭的力量成為她一個特化的分身,即使現在不再依靠洛婭的力量維持行動,但他們從屬的關係沒有改變,洛嵐僅僅擁有分身級別的身體強度。

所以要和洛婭對抗,只能以身體附著更大量級的原力來抵消天元力,但那就像橡皮擦一樣,如果洛嵐原力的湧出跟不上反應,其下場就是被天元力輕易擊碎。

但是,還不能輸,或許有一天自己會輸給洛婭,但絕不是現在!於是,洛嵐屏住呼吸,聚集全身的力氣置於雙拳。

此時,洛婭的眉間刻上了一絲皺紋,再度朝向洛嵐全力衝刺。

碰撞的瞬間,空間崩裂出一道裂痕,而兩人的身體再次僵持,渾厚的原力向兩邊爆散,而洛嵐目光一凝,看準這個時機,一口氣將手抽回。

原本還在交錯的手臂忽然滑下,然後綻出一直線的火花,洛嵐被推向側方,而洛婭則因為不斷向前衝擊力而摔倒,背朝下往地上倒去。

兩人雙雙都姿勢歪斜,但洛婭的速度更快,像閃電一般起身,對準洛嵐發動肉眼看不清的襲擊,但洛嵐已經提前將身體分解成無數量子,然後在另一邊重新聚合。

而這樣的戰鬥,真的有生死一線間的感覺。

雖然有著不死之身,也只是物理層面的不死,量子態只是將自身化作能量體,而洛婭正是自己的剋星,而且,不排除洛婭有其他招式傷及自己的靈魂。

回過頭來,洛婭沒有繼續不依不撓地追擊,節奏終於慢了下來。

洛嵐得以喘了口氣,雖然戰鬥力沒有受損,但卻有種落於下風的感覺,還有就是,洛嵐始終沒辦法對洛婭認真,希望洛婭能夠改變這如此瘋狂的行為。

雖然很清楚此時的洛婭有多麼不可理喻,但換個角度來說,絕望真的把洛婭逼到極限了,一次次的失敗,一次次的仿徨,一次次的絕望讓洛婭變成現在的模樣。

就從某方面來講,洛婭的意志力倒是超乎想象的強韌,她始終沉浸在絕望中,不會被他人的意見所左右,這份自甘墮落的【固執】令洛婭墜入更黑暗的深淵。

而洛婭,一直做著自己不喜歡的事,為他人的期望而活,並持續遭到痛苦和悲傷,那就會變得壓抑,如果有一天洛婭作出了與以往不同的決定,無論對錯,不為他人所理解,遭受到他人的否定,那就會變得更壓抑,臨近了崩潰的邊緣,而若比壓抑更壓抑,壓抑到極致的瘋狂,那就是比瘋狂還要更瘋狂!其實,曾經的洛嵐也非常渴望這樣的洛婭,冷酷無情,沒有迷惘,心狠手辣的洛婭,這樣純粹的洛婭彷彿不會被任何事物打倒,令洛嵐深深嚮往,但終究只是一種假想。

那麼,如今站在自己面前,現在的洛婭的心中存在著什麼呢?就像站在另一邊的諾婭,曾經的她堅韌而自信,為了某個目標而堅定不移,為了變強,為了拯救朋友,以戰勝宿敵的阿伊埃爾為目標所這一堅定的決心。

後來,洛婭真的經歷了太多太多,朋友的死亡真的摧殘了她,尤萊亞佔據了她生命中最重要的部分,而他的死,也奪走了洛婭所有的希望和夢想。

終日沉浸於悔恨中,從心頭不斷飛來的失望將洛婭淹沒到越來越沉的水底,直到洛婭遇到迪克斯,想要將尤萊亞復活的願望重新為自己豎立了決心,而當這番決心被克羅索德阻止後所產生的巨大空虛,又被何樣的‘意志’所填上了呢?僅僅是為了同一個願望,讓尤萊亞復活嗎?洛嵐不認為那全部都是相信迪亞波羅能夠幫她完成希望的那種忠誠,也不願意那麼想,因為能夠毫不動搖地與自己戰鬥的洛婭沒有理由會為那種虛偽的意志力支撐著。

那雙冷若冰霜的眼瞳深處,一定還殘留著燃燒的熾熱之物,洛嵐如此深信。

如果說存在能將它喚醒手段的話,那就只有——“吶,洛婭!”

洛嵐一邊喘著氣,一邊用低沉的聲音向洛婭說:“你不是曾經說過,想要保護所有人,拯救所有人的嗎?不會再讓任何人在你眼前死去的嗎?”

洛婭那曾經閃耀著明亮的金色的雙瞳,如今看起來就是失去了光澤的枯黃色,洛嵐拼命地狠盯著它的深處,大聲吼道:“你現在這是在幹什麼!!”

聽完,洛婭的眼中閃過濃濃的陰霾,低垂著的目光,像寒冰般閃爍著冷意。

她輕搖著頭“事實上,那只是自我安慰而已,因為大多情況,我都無能為力!為了拯救他人而拋棄自我,然後陷入絕望……我已經受夠了!如今的我已經失去太多東西了,要是連自己都拯救不了的廢物,又有什麼資格拯救別人!”

“所以……!”

洛婭首次流露出激烈的表情,右手顫抖地抹向胸口“我希望歷史可能重來,我不願再繼續那份悲劇,無論你,還是我,所有人都能夠得到幸福的唯一方式!”

“就為了透過【黃昏】而構築出的命運,這和行屍走肉有什麼區別!”

“那也總比一切都失去得要好,我願意沉浸在這場夢中!”

“洛婭!你真是……無藥可救!!”

洛嵐的臉頓時猙獰了起來,怒火彷彿在心底點燃灼燒著五臟六腑。

真的無比痛恨這個名為【尤萊亞】的存在,他是一切的源頭,是他令洛婭這麼痛苦,如果尤萊亞還活著,在知道會發生這一切後,洛嵐一定要殺了他洩憤!不過,那也只是假設而已,洛嵐不得不將心重新放在戰鬥上來,“既然如此,那就只剩下打敗你這一條路了!”

“……沒錯,從一開始就是這樣的啊!”

“那麼……來吧!來一決勝負吧!!”

洛嵐如此大喊著,繃緊全身的神經,並將腳向著地面一踢到底。

哪怕是在這種狀況下,洛婭的雙眼中依舊充滿了乾涸的寒氣,渾身強大的原力如水波紋般到處盪漾,四周充滿了凜然、肅然的危險氣息。

於是,兩人雙雙朝向對方衝過去展開激烈對攻,絲毫不留情面的激戰。

兩個人彷彿變成了一金一紫兩顆流星,糾纏起重重疊疊的幻影閃爍在整座戰場上方,慘烈的巨大風暴拂過地表,瞬間就繞過星球一圈,此時,不管是撕裂的地面,還是破碎的天空,都彷彿從側面揭示了這場戰鬥究竟有多少破壞力一樣。

從遠處望去,肉眼已經看不清兩人的身影了,只能看到兩道模糊的殘影在激烈對抗著,並不斷改變著戰場位置,一會深入地底,一會又飛上數千米的高空。

而他們戰鬥所波及到的地方猶如被地震所肆虐過一般狼藉,四處坍塌。

就在毫不停歇地交戰數十個回合後,終結還是來了。

只見洛婭右眼的光輝也愈發璀璨了,隨著能力發動,洛嵐的身子一陣僵硬,錯開了攻勢,而洛婭趁機抓住洛嵐的一個破綻將她擊飛,然後又緊追了過來。

“……【戒律之鎖】!!”

散發著神秘力量的光芒爆發而出,瞬間凝結成實質般的紅色鎖鏈,從洛婭的手心飛出,一口氣將洛嵐的身體緊緊纏繞住,徹底禁錮了她的所有行動。

“要我從根本上擊敗你,還是太困難了!成為空之超越者後,本體就會轉移到異次元,既然你的本體不在這裡,那就無從打敗你了,不過限制你還是做的到的!”

洛婭看著洛嵐,臉上依舊浮起冷漠如冰的表情,散發著凌厲地壓迫感。

“洛嵐,真沒想到,竟然是你先動搖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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