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的話語戛然停止,在震詫於對方說出同一句話的同時,也感到異常的興奮與欣喜。
“……沒笑什麼!”
洛婭率先回答,她的臉色變得愈加猙獰與狂喜,彷彿享受到長久未能體會到的快感而振奮不已,她欣喜若狂地大叫道:“不賴嘛!這種感覺!已經很久沒有感受過了,果然……你才是最棒的!!”
“你和以前似乎不太一樣!”
阿依埃爾平復著躁動的內心,靜靜地盯著洛婭說道:“不知道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面對現在的你我也會感到心悸,我真心地以為,你是天底下最大的……‘怪物’!!”
“……怪物?”
在聽完這個名詞,洛婭沒有絲毫生氣,反而油然而生的更加難以抑制的喜悅和感動,她含情脈脈地看著阿依埃爾,並勾起了嘴角“你不也一樣嗎?我們都是‘怪物’,我們是……同類!!”
看著洛婭愈加猙獰的眼神,阿依埃爾臉色也微變,緊接著,他也不受控制似的露出無比癲狂的笑容。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有趣!真是有趣!那麼同為怪物,相互撕咬的話,你能贏得了我嗎?”
“我會盡力看看的!!”
洛婭謙虛地低了低頭,而她眼中的戰意卻沒有絲毫減弱,反而更加猛烈地灼燒著,她用力抬動著早已經疲憊不堪的身軀,神色淡然地說道:“現在的我們,身體都已經抵達了最大的極限,單是這樣勉強站著就已經耗費全力了吧?但是我不想要這場戰鬥再以平局當作收場,我們始終要分出個高下,確切來說……我想要戰勝你!!”
阿依埃爾目光深沉地問:“……所以呢?”
洛婭深吸了口氣,並輕輕抬起右臂,將手指緊緊地捏成了拳頭,大量金色光粒不斷朝著拳頭聚集,逐漸在右臂浮現出金色的龍紋,浩蕩而龐大的原力像是發了瘋似的朝著中央點彙集,轉眼間化成金色的風暴。
她滿懷信心地說道:“只要你能擋下這招……就算我輸!!”
阿依埃爾眼中透露出一絲瞭然,逐漸縮起瞳孔,並伸手擋住那幾乎要割裂他面板的金色暴風,神色忽然變得凝重而忌憚,他輕聲問道:“換句話來說,接下來的就是你最強的招式,你要把勝負賭在這最後一擊?”
“沒錯,你敢嗎?”
“有何不敢!?”
“好,那我這就讓你嚐嚐我的絕招……安達裡士!!”
洛婭神色凜冽地冷笑,並用左手緊緊握住右手的手腕,開始瘋狂蓄力,浩浩蕩蕩的金色漩渦狀纏繞在洛婭的右拳,陡然凝結出一具龍頭的幻影。
洛婭一邊蓄力,一邊解釋道:“雖說是絕招,但並非我的絕招,而是東之蒼龍的最大奧義,原理是將天元力不斷集中在龍的心宿的位置,也就是中央點,然後再迸發出來,但這招最大的優勢就是可以無限的進行蓄力,只要時間充分,就足以達成湮滅效果,因為威力太大,所以這一招……並不適合運用在實戰!”
“洛婭,你什麼時候這麼多廢話了?就讓我見識下……所謂的安達裡士吧!”
說完,阿依埃爾突然下意識地抹著額頭流淌的汗水,然後顫慄地咬緊牙關,大量的原力不斷聚集起來,周圍的空氣再度升溫,化成一片赤紅的光幕,他也準備灌注他剩下的全力力量的最後一擊來決出勝負。
“不過,不是我沒有提醒你哦,你也可以躲開,畢竟我可能會不小心將你轟成灰燼!”
洛婭忽然又就流露出絲絲笑意“不是我自誇,這個世界上,除了天問凱撒那些變態外,沒有任何人能夠從正面承受完全蓄力下的安達裡士,不過好在我的蓄力還沒有完成,你可以提前發動攻擊來打斷蓄力!”
從遠處聽到這句話,洛嵐立刻不滿地撇了撇嘴“……我不久前不是擋下了嗎?都忘了?”
“沒關係,我會等你!”
阿依埃爾毫無畏懼之心,反而充滿了躍躍欲試的表情,眼神中的戰意愈加高漲,凜冽的氣息在他身旁環繞。
他彷彿故意將手中集聚原力的動作放慢了幾分,特意等洛婭先將安達裡士的蓄力完成。
“你真的是瘋了!”
洛婭震驚地瞪大了雙眼,然後穩住竄動的心跳,她又滿懷期待的笑容。
“果然,這才是阿依埃爾!我的……宿敵!!”
兩分鐘的蓄力,其過程顯得異常緩慢,甚至連時間的流逝都察覺不到了,兩人就那樣靜靜地對峙而立,如果不是他們身上那股驚人的原力還在不停跳動的話,他們就像是什麼也沒發生似的站在那裡。
洛嵐他們安定地站在遠處眺望,感受著微風拂面,那股短暫的靜謐讓所有人的心都變得異常舒適。
艾伊娜顫抖著雙眼,目光茫然地望著遠處“怎麼……都不動了?戰鬥……結束了?”
“還沒有!”
亞莉莎慌忙解釋道:“他們要在最後一招決定勝負!”
阿爾蘭法疑惑地盯著遠處的阿依埃爾“他準備要用什麼樣的招式來對抗呢?”
阿依埃爾稍稍向後退了半步,看著洛婭即將完成蓄力,這股強到離譜的原力維持在以她右拳為軸形成半徑數十公分的圓球,幾乎沒有多餘浪費的原力,他感覺渾身的面板都被燒過的鋼針胡亂扎著。
他只要看一眼就很清楚了,所謂的安達裡士是純粹的破壞招式,她將無限壓縮的天元力集中在右拳,然後爆發出的全力一擊,是能夠對手徹底湮滅成虛無的攻擊,即使規模不大,但威力卻大到離譜。
而且天元力的特性就是抹消、同化,任何事物一旦接觸到天元力的那股金光就會毫無意義的瓦解化成碎屑,想要與之對抗,就更需要遠遠臨駕在安達裡士之上的攻擊威力才行。
但這招的射程應該極為有限,想要發揮最大威力,就必須在右手的接觸面做出最近距離的正拳,也就是說如果打不到就沒有意義,不過這些暫不考慮,因為阿依埃爾的自尊心驅使他再勉強也要硬接住這招。
即使如此,前所未有的危機感依然不停撞擊著他竄動的心臟,阿依埃爾面色陰沉地咬著牙,過去洛婭剛學會操控這股能力,總帶給人一種徒有花哨的感覺,而現在的洛婭將這股能力完全融匯並且進一步昇華,而洛婭一直以來都處於沉睡,也就是說洛婭是在那場事件後的幾年內完善的。
“……可惡!”
阿依埃爾苦惱地皺著眉頭,感到格外地煩躁,這時,耳邊蕩起凌厲的聲音。
“無計可施嗎?”
洛婭得意地輕笑“如果你認輸,我現在就停下來!”
“認輸……不!這不可能!!”
阿依埃爾大吼,面色忽然閃過一絲惱羞成怒的表情,火紅色的原力猛地從體表溢位,如同煮沸的鍋爐熱水不斷翻湧,他不顧一切地提升原力達到他的極限,但和安達裡士還是差了很多。
這時候,阿依埃爾忽然一顫,他想起來太陽神阿波羅傳授給她的絕技:太陽神咒,那是由阿波羅所創,擁有開天闢地的的強大威力,如果使用太陽神咒的話,應該能夠抵擋安達裡士。
但是,阿依埃爾因為遙遠的過去的事情,非常厭惡他的父親,即使他現在已經離開了神界下落不明,那股憤懣的感情依舊從未消失,而臨行前的那幾天,並非阿依埃爾的意願,阿波羅強行將太陽神咒塞進了他的腦袋裡。
他一直想要把它遺忘在心底,而在某時又無法抑制的回想起阿波羅的時候,關於太陽神咒的那些記憶就都像是剛剛掌握似的甦醒在心底,一切都變得很清晰,正因如此,他才更加無法接受。
阿依埃爾始終沒辦法原諒阿波羅,即使以後也沒打算原諒他,並不是對他抱持著多麼強烈的恨意,而是失望,在阿依埃爾兒時所發生的某個事件改變了他的一生,這也造就了他與阿波羅的芥蒂,而且那件事,是阿波羅身為一個人,身為一位父親,都是永遠無法被原諒的事。
“所以,我不會使用太陽神咒,不管陷入怎樣的絕境,我都不會使用他,當然,現在也是一樣!!”
阿依埃爾的內心發出激烈的咆哮,然後堅定地望著沐浴在一片金光中的洛婭。
“我會用我自己的力量來擊敗你,而且你剛才說了吧,因為我專注於提升自身的原力,所以我對於招式沒有太大的講究,既然如此,那我就讓你看看我目前最強的絕招!!”
“絕招?”
“——烈陽天嘯!!”
話音一出,阿依埃爾臉龐剎那間變得無比猙獰,宛如暴怒的獅子般發出了劇烈的戰吼,他渾身纏繞著紅蓮的業火風暴,其恐怖的氣息就連洛婭都感覺到了一種濃濃的危險之感,然後,在倏忽之間,咆哮的紅蓮獅子動了,帶著彷彿連空間都能燃盡的火焰,向著洛婭咆哮而去,彷彿無論什麼阻礙都無法阻止這一擊前進的腳步。
洛婭凜然地笑了一聲,毅然毫不畏懼地抵了過去,完全蓄力的安達裡士瞬間迸發出能夠湮滅一切的恐怖光芒,帶著勢如破竹之勢熄滅了阿依埃爾的火焰,化成黑色的煙塵消散而去。
她冷笑道:“阿依埃爾,你的攻擊太散了,威力雖然大,但對於面的攻擊沒辦法硬抗我這對點的攻擊的!”
說完,洛婭氣勢更盛,金色波紋緩緩向四周延伸開,就好像紮緊了氣球,只需要一點尖銳的力道就可以把氣球捅破,徹底瓦解阿依埃爾的攻勢,然而,下一刻,洛婭的身子忽然猛地一震。
像撞到了牆壁,洛婭的拳頭被一頭紅蓮獅子緊緊咬住“……什麼?!”
紅蓮獅子不斷咆哮,呼嘯而來的烈焰在接觸到洛婭的拳頭就被抹消化成飛灰,但那紅蓮獅子的內部就好像噴湧不息源源不斷的無盡大火,所謂一鼓作氣,阿依埃爾體內的原力頓時像開啟了水泵一樣瘋狂抽取,在後續力量的支援下,紅蓮獅子爆發出難以想象的龐大威力,竟然能與安達裡士分庭抗衡。
看清了他的用意,洛婭抑制不住心裡的震驚,然後咬了咬牙“來吧,看你能撐到什麼時候?!”
從對峙戰變成了消耗戰,兩股截然相對的原力擠壓在一起,並毫無顧忌地提升最大的威力,他們雙眼欲裂,只看得到對方的身影,心中只保留著要擊垮對方的那份純粹信念,並打算要徹底耗幹身體裡的最後一絲原力。
“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彷彿將五臟六腑都擠出來的劇烈咆哮,洛婭和阿依埃爾的吼聲糾纏在一起,意志與意志相互重疊。
兩人的原力不斷僵持,四溢的波動幾乎讓空間斷裂,甚至連時間的流動也產生了不規則的停滯,大地不斷崩裂,狂風驟雨也在怒吼,四周所有的事物都將被兩人對峙所爆發出的威力而禍及殃池。
這樣的狀況一直持續了將近一分鐘後,誰都沒辦法佔的上風,無法承受的原力相互膨脹而開,伴隨著轟隆隆的巨響,竟然化成稀疏不均的煙霧大面積擴散出去,是以最簡單最粗暴的爆炸消失殆盡。
而看到這一幕,兩人都怔怔地瞪大了眼睛,最後紛紛無力地空中掉落在地面。
“結……結束了!”
“看來……是分出勝負了!”
洛嵐面色深沉地點著頭,凝重地望著遠處那彎曲著身體,連站立都極為勉強的兩人,朝著身旁的亞莉莎他們叫道:“好了,我們也快點趕過去!”
“是!!”
亞莉莎恩了一聲,匆忙隨同其他人跑了過去。
洛婭臉色蒼白地咬著嘴唇,淡淡的血絲順著唇角溢位,她極為不甘心地望著眼前的阿依埃爾。
兩人的身上都冒出滾燙的白煙,疲憊不堪的軀體似乎不再給他們一點支援,最後紛紛半跪在地上。
他們相互以同樣的表情凝望著對方,直到良久,洛嵐他們相繼感到身邊,靜靜地觀望。
死寂般的沉默就連空氣也陣陣發抖,讓他們後背猛地竄起了涼意。
洛婭瞳孔暗淡地低著頭,然後率先開口:“阿依埃爾,你……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