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道鐵索“嗖”一下縮成九環鐵箍,從上到下將孫長鳴牢牢套住,嵌進了肉裡!孫長鳴雙眸微沉,飛劍蓄勢待發:只要念頭一動,第一劍切斷鐵索,第二劍直取崔清河!別看他是第三大境,孫長鳴至少有七成把握,可以一劍斬殺了他!崔清河一去,趙槐這些人不值一提。

絕戶村的人,已經是這個世間的最底層,還能差到哪裡去?有小泥鰍在,自己帶著妹妹逃離村子,沿著氓江也能生活。

朝天司抓不到自己,自己早晚會成為真正的強者——朝天司、甚至整個大吳朝都要仰視的存在,仍舊可以給妹妹一個很好的生活。

不過魚死網破畢竟是最後的選擇,孫長鳴的“按兵不動”,是手中真有神兵,有能力、有信心,先看看崔清河和趙槐到底想要幹什麼。

按道理說,自己和對方初次見面,往日無怨近日無仇,為何要針對自己?他可不會天真的以為,這兩位是真的要“公事公辦”,鎖住自己,只是為了方便檢查。

雲念影身形一晃,攔在孫長鳴和趙槐之間:“孫長鳴不是囚犯,他是朝天司的遊習校尉!趙槐你用這種手段對付自己人?”

趙槐是崔清河手下第一酷吏,最擅長各種嚴刑拷打,這些年來在他手下被酷刑致死的不知凡幾!他這樣的經年老吏,最是油滑,皮笑肉不笑的不讓雲念影抓住把柄:“雲總旗說的什麼話?這是正常程式。

遊習校尉孫長鳴出自絕戶村,有極大的可能已經被邪氣侵染。

如果不加以控制,檢查過程中突然魔化傷人,誰來負責?”

頓了一頓,他又陰險道:“你將他當成自己人,如果待會檢查出來,他是一頭魔物,雲總旗你也要連坐的!”

簡直句句在理,讓人難以反駁。

孫長鳴眯起雙眼,明白了。

他們針對的不是自己,而是雲家。

自己只是兩大勢力鬥爭中,命運悲慘、恰逢其會的一個觸發點。

孫長鳴心中反而覺得崔清河可憐又可笑——他自信的認為孫長鳴小小一個遊習,任憑擺佈的棋子,生死不過在自己一念之間;卻不知道這“棋子”,究竟潛藏著怎樣的力量!呵呵,不知自己出劍那一刻,這傢伙臉上會有怎樣精彩的表情?弄明白之後,孫長鳴反而更不著急出手了,淡然問道:“當真只是正常的檢查?”

“自然!”

趙槐一副問心無愧的樣子。

雲念影盯著他,鄭重說道:“如果最終檢查證明,孫長鳴沒有問題,你們所作所為,我一定會如實稟報指揮使大人。

今日之事,我雲家勢必要討一個公道!”

“嗤——”趙槐不屑一笑:“請便.”

孫長鳴心下冷笑:“好,我讓你檢查!”

自己絕沒有魔化,這一點孫長鳴很有信心。

不過飛劍仍舊暗中戒備,趙槐這鋼索,看上去很唬人,比起自己的鎖鏈可差遠了,根本無法壓制自己的修為。

趙槐從自己的錦囊中,取出一套符印。

一共五枚,由小到大,各自有著不同的色彩,最後一枚足有拳頭大小,通體血紅,上面雕刻著一隻猙獰的怪獸,生有五隻尖銳的利爪,讓人一看就一種不祥之感。

趙槐手指隔空一點,第一枚符印飛起,凌空罩向孫長鳴。

底部的印文化作了一道淡青色的靈氣,刷過了孫長鳴的全身。

片刻之後,靈氣收回,符印毫無反應。

趙槐片刻不停放出了第二枚符印。

然後是第三枚、第四枚……孫長鳴輕鬆透過檢查,趙槐毫不猶豫的催動了第五枚符印,符印上飛出那一隻怪獸虛影,連連低吼,五道爪子上射出紅光,同時抓向孫長鳴!雲念影阻攔:“朝天司有明文規定,只有重犯才會動用第五道‘魈倀印’,直接拷問魂魄——第五印損害三魂七魄,於修行大有不利,孫長鳴不是重犯,你們這是故意刁難!”

崔清河道:“此地乃是絕戶村,他在村中多年,極有可能已經被深度魔化——他有重大嫌疑,理當動用第五印.”

趙槐得了他的命令,毫不猶豫的催動那怪獸虛影,撲到了孫長鳴身上!這道符印啟用的時候,孫長鳴立刻感覺到魂魄上傳來一絲不適,可是眉心的古燈應物,燈火輕輕一搖,那種感覺便散去了。

但是此刻,他做出了一副極為痛苦的樣子,幾個呼吸之間,就面色猙獰,大汗淋淋,如同從水中撈出來一樣。

可是他身上仍舊沒有半點魔化的跡象。

雲念影緊咬銀牙,狠狠盯著趙槐:“夠了吧?”

趙槐故意多拖延了一會兒,才收回了第五印,有些不知所措看向崔清河。

這小子竟然真的沒有被邪氣侵染!這不合理啊,不是說絕戶村之人,被寒毒影響,進村活不過三年嗎?他沒有被邪氣侵染,趙槐就不知道該如何發作。

崔清河淡淡說道:“兩個選擇,要麼承受九天十地誅魔針,要麼去焚丘打探情況.”

哪裡需要什麼發作的由頭?本千戶就是要以勢壓人,小小一個遊戲校尉而已,賤命不值錢。

雲念影終於大怒:“公報私仇、殘害忠良!”

就連一邊的丁彩玲等人,也露出了一絲不忍之色:九天十地誅魔針,乃是朝天司針對被邪氣汙染的修士,最後的手段!以法器金針逆行經脈,一寸寸犁過,將潛藏的邪氣逼出來。

但其中痛苦,仙人也難以忍受……被稱為朝天司三大酷刑之一!自從這法器被煉造出來,整個朝天司只有四個人撐下來。

其他的全都死在這種痛苦之下!偏生這種法器,還真有搜遍每一寸經脈,檢查是否有邪氣潛伏的功能。

而進入焚丘打探情況,就更不必說了,進去的生靈,從沒有能走出來的!雲念影簡直要氣炸了:“兩條都是死路!千戶大人為什麼要為難一個小小的遊習校尉?難道有不為人知的原因,嗯?”

她已經準備撕破臉,當眾斥責崔清河追求小姨不成,就報復打壓一切小姨提拔起來的人。

倒要看看,他崔清河面皮能不能掛得住!大不了拼著朝天司的差事不幹了,也要保住孫長鳴一條命!崔清河轉向雲念影,認真說道:“既然你這麼信任他,你可願為他作保,將來出了事情,你來承擔責任?”

雲念影毫不遲疑:“好,我來作保!”

崔清河不屑一笑:“早就聽說大族雲氏有個被寵壞的小丫頭,今日一見果然如此。

難怪你曾經號稱定波府第一天資,如今卻不如丁彩玲.”

雲念影氣的小臉漲紅,崔清河又說道:“他出身絕戶村,朝天司任何一個人,都不應該、也不敢完全相信他——除非他承受了九天十地誅魔針,或者是以生命為代價,完成司裡的差事。

而我,恰恰給了他這兩種選擇。

這個道理,就算是說到了指揮使大人面前,本座也是佔理的.”

雲念影正要開口反駁,孫長鳴已經冷然開口道:“想讓我去焚丘探路——哼哼,你們倒是打得一手好算盤!”

他眯著雙眼道:“不過倒也不是不行.”

原本崔清河說出那一番“二選一”的無恥之言,孫長鳴就知道這傢伙找不到藉口後,就準備不要臉面硬性欺壓了。

這做派就像孫長鳴上一世,某些霸權,假裝我還要臉,先跟你講道理,被撕下了面具之後,那就乾脆露出本來面目,揮棒子直接上了。

孫長鳴剛才險些就一劍斬了他。

可是崔清河提到要自己去焚丘,一個頗為“陰損”而“巧妙”的計策,迅速在孫長鳴腦海中形成,他按捺住了自己出劍的衝動。

雲念影吃驚的看著他,孫長鳴給她使眼色,相信我。

崔清河仍舊淡漠:“好,趙槐放了他,這便去吧.”

孫長鳴的生死,他真的毫不放在心上。

趙槐嘿的一笑,九道鐵索收回,孫長鳴恢復了自由,看著崔清河,心中暗自一聲譏諷:看誰能笑到最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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