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對神魂的巨大透支,秦楓這一昏迷,便是三天三夜。

再次睜眼之時,他發現自己躺在一間酒樓的床榻上。

床邊的秦安一臉焦急,眼眶通紅:“大哥,你終於醒了。”

“嗯。”秦楓應了一聲,他坐起身子問道:“我睡了多久?”

“這已經是第四日了。”

秦楓聞言望向窗外,陽光正盛,對於他而言,卻彷彿恍如隔世。

“大哥,爹他......”眼淚在秦安的眼眶裡打轉,秦老爹去世的訊息,他自然是從別人口中得知了。

秦楓張了張嘴,千言萬語最後都只化為了無聲的悲傷。

“晚些時候,與我去鎮靈關看看吧。”

......

說來或許是蒼天最後的仁慈,鎮靈關一戰,使得方圓百里滿目瘡痍,可當初那存放眾將士遺書的石洞,卻並沒有被損壞。

石洞上的山峰山崖倒塌,將石洞的入口掩埋,生還的將士用了兩天的時間,方才讓這石洞重見天日。

裡面的遺書沾滿了塵灰,好在全都完好無損。

秦楓二人途徑此地的時候,只看見有將士小心翼翼地將這些遺書取出,深怕弄壞或是遺漏了任何一封。

一位頭生白髮的老兵,從眾多遺書中取出了好幾份,眼眶通紅,他右手輕輕擦去了上面的塵灰自語道:“老天爺怎麼偏偏沒收我這個老不死的,反而帶走了你們幾個。”

又有將士破口大罵:“狗日的,說好了此戰結束之後,要請我去青樓睡花魁,自己先下去了,算哪門子鳥事?

你他孃的還欠了我一錢銀子沒還,怎麼......怎麼好意思去死。”

罵著,罵著,男子掩面而泣。

而這樣的畫面,隨處可見。

秦楓二人來到了鎮靈關處,還有諸多將士在打掃戰場,他們想要拼湊出兄弟們的屍身,卻只能捧起那不知是誰的灰燼。

超凡所在的戰鬥,又豈能留下多少完好的屍身?

死去的將士,已經和這片大地融為了一處。

綿延的鎮靈關遭受了戰鬥的餘波之後,早已破碎不堪,而那終年飄雪的靈山,也於先前一戰後不復存在。

啪塔!

秦楓身後,有腳步聲臨近。

回頭望去,柳天祿與烈英踏步走來。

“帶酒了嗎?”柳天祿問道。

秦楓點了點頭:“要多少?”

“有多少拿多少。”烈英答道。

秦楓沒有多說什麼,右手一揮,須彌戒中幾十壇仙人醉整整齊齊擺放在了鎮靈關上。

“此戰獲勝,豈能沒有美酒慶祝。”柳天祿一邊說著,一邊掀開了酒罈,將整壇酒水傾灑而下。

秦楓三人見狀,紛紛照做。

酒水如雨漫天飄灑,忽有大風驟起,將酒水捲入了大地溝壑之中。

幾人似乎聽到了風聲中,無數將士的暢快大笑。

“痛快!”烈英將一罈美酒一飲而盡,本值壯年的他,卻不知何時兩鬢生白。

功名付與酒一壺,多少袍澤都入了土?

將軍白髮,老卒成孤。

......

鎮靈關的訊息自然傳回了奉天城。

御書房內,明皇手握奏摺,南域的積雪終被掃除,他眼中卻不見一點笑意。

據兵部統計,此戰將士出征,共計十萬三千四百人,生還人數僅剩兩萬一千零二十四人。

悲傷如河,淹沒了整個奉天城。

明皇大開國庫之門,下發無數撫卹金。

更是在奉天城城門之上,立下招魂鼓,每日清晨破曉時分,他便頭戴白娟,於牆頭擂鼓一炷香功夫。

一直持續了七日。

只是誰也不知,能有多少亡魂,聽到鼓聲,尋到回家的路。

......

“有些不對。”秦楓審視自己的神海,眉頭皺起。

漫天的命星如今已經化為了一顆璀璨耀眼的白金命星,這是他踏入三品的標誌。

可關鍵問題是,他的神海內,不知何時多出一道黑白之氣。

而若是他沒記錯的話,這黑白之氣應當是燭龍的神性!

“這玩意兒在自己身體裡,總覺得有些滲人,不知道有沒有辦法將它剝離。”

秦楓想要找人詢問,奈何那神秘的七彩角白鹿已經不知所蹤。

而軒一前輩或許是因為將力量借與了他,導致消耗太大,自滅殺燭龍那一日後,便陷入了沉睡,任憑怎麼呼喚都沒有反應。

秦楓思來想去,也只能去找尚在此地的便宜師傅了。

晉陽城外山坡之上,百里老人提著酒壺,喝了一口之後,便傾灑在了李陽前輩的墓前。

不時來此處看望,早就成為了老頭子的習慣。

忽有腳步聲臨近,百里老人頭也不回,因為他知道是誰來了。

秦楓走到老頭子身旁,說出了來意。

老頭子聽聞之後,悠悠回道:“超脫之境的神性,可是不可多得的寶物,如今燭龍已死,匯入你體內的那絲神性,翻不起什麼浪花。

你倒是可以對其細細感悟,若是運氣足夠,興許能夠領悟其中的陰陽道則也不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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