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豚魚憤怒時身體鼓脹得像個圓球,那幾天我就叫人從漁市上弄來十數尾做試驗。

奇怪得很,想著方法去作弄脹氣的魚,無論怎樣擠壓、拋擲、碾壓都依舊能存活。

頭回見識這種天性之造化,甚有感觸。

看著這份巧妙的頑強,我心中的氣也慢慢消除大半。

我也想起班背,當然她則不同,性格爽直,骯髒入不了她眼睛,我只惱恨自己未能儲存其周全。

次日,東西丟失得古怪。

我出門散心,須臾間有大霧從路旁林叢裡湧出,待霧散去後,路竟不見了。

我呆呆站在四面荊棘的地方不知所措,然後有門在背後開啟,失去現實的顏色。

第一次在野外跨入境屋,感覺上自有另一股奇異,但我無暇多想,獲得認知的渴望已勝過其它,只是沒料到這次入境的時間頗長,容我連續暢讀。

******************回憶自此,我更加茫然。

從這裡肉眼能看見火星、地球,針孔一般大小,此刻在我心目可等同宇宙中心,是細胞紡錘體連線的兩端中央粒——關於裂離,我可有心聲吐露。

包裹著她的氣囊正緩慢離遠而越變越小,但地球還是那般大小,因互為參照體,兩者都襯托一種不確切之感。

在越來越快的增速當中,甚至我都能聽到極其細微的連續噝噝音——這證實月空上絕非徹徹底底的真空至無,在逃逸層之下尚有些許微粒,但這樣的阻擋等同於零。

月球正毫不費力地把我從50千米上空處向下拽拉,或者說是我努力把月球拉攏靠近成為我無助依託的踏足所。

當視距小到看不見她時,我想象著她重新迴歸到釋放艙內,外艙門閉攏氣壓回升、內艙門開啟等候她進入後又再度密封;她卸下頭盔甩開頭髮、重新攏好、褪下宇航裝;稍稍休息、啜飲先前就預留好的朗姆酒、換上另外一套宇航裝後搭乘上升電梯往空間站而去。

每個細節都如顆粒般栩栩而生動,我閉上眼睛能在腦海中逐幀出演。

“閉門時墩實的震響、在極輕微盪漾下酒液如珠璣般翻沸、髮絲在低重力下輕盈撒開、復甦後神彩熠熠的滑動纜繩、久久未散盡的酒香汽與她的體味…”如同我倆乘電梯而來時的一場小尺寸回放。

只是那場景裡已然沒有我,僅僅她一人獨自的一次外層空間高空彈跳而已。

非對等的人生旅程,恍如非對等的吸引力,連附著區都迥異到令我無從把握和探究。

氣囊那噝噝的延續音始終未超出我有意壓制下的呼吸聲,甚至比不過皮下血管搏動時的“哱哱”音波。

管它呢,倘若夾雜有漏氣更好,當身子緩慢被虛無所抽乾,那種徹徹底底的拔盡感未必真如想象過的那般痛楚。

而我知道氣囊破漏的可能性微乎其微,機率等同於與她能再相見,只是越靠近月亮表面那聲音似乎還越小了。

可細微音很快被另一種氣體衝出的聲波所替代,“呲--呲--呲---”我知道那是在氣囊外設定下的數支氮動力口在噴射反推物質,做反比衝進與點剎。

近地面了!容不得我體會剛生出的些許重力,一連串突如其來、急促得仿似無數鋼絲搜刮另一處剛體表面所發出“嗤、嘶、嗤啦—嘶啦—”的連串聲音混雜著悶氣感傳來、毫不敷衍。

我的身子忽然有了急速下沉卻被牽拽的感覺,是一種如巨手把我往上竭力託舉所生出的反向作用性。

頃刻之間氣囊被巨大的海綿體翻起而包繞,遮擋我周遭視界。

氣囊形變傳遞來的牽張力讓我身子被併攏、彎曲、騰展與扭擺。

下一秒鐘,囊內竟能自行亮出射燈光,讓我看清這15米半徑球內外所正在發生的一切。

我因這體驗太新奇,不由嘆出聲息:“高階貨果然不一樣.”

我反覆看氣囊上上下下被多次壓縮擠扁又再次彈開舒張、一次又一次重新高高彈射入空中再墜下。

因內設自修正陀螺器,故而重心位角穩固、連貫性不變。

趁間隙看往天幕,除了地球、太陽與星辰,卻已難覓見釋放艙與空間站。

我繼續想著她由艙站轉乘至另一艘飛船,回到那歸屬於她之居所——“有的人建起高高的廣寒宮,但我還是覺得自己的月牙灣最舒服吧,”她笑著說,蹙起的眉角賞心悅目地把我攬入她心所念往的長駐地,“正好在一片小海那裡有個彎彎捲起的凝固熔岩,翹起像個瞭望塔臺,我見到後則非常欣喜,是在哪裡還看見過…”“那屬於某種玄武岩還是高地斜長巖?”

出於職業性的思索觸角,我一邊聽著同時在心中默想(記憶存在某種渲染,我似有意地心神渙散,否則那時注意力的重心很難不移往她身上,很難)。

雖然我從未去過月背,但她的言語中帶著畫面感,“相較於月迎面,月背處的海都不大,是蛇海還是莫斯科海,亦或者是智海?”

事實上我很想就此話題與她問個清楚,那樣說不定能有些準確判斷。

可究竟我兩人剛剛重逢,只是坐下來喝一杯並敘舊淺談的程度,緘默仍不時插入。

她對我的態度是到哪個方面猶未可知,於是出於行為上剋制我並未往深問,只是接住個話茬:“因此打算往那裡建一所房子,外面朝向著海,裡面春暖花開的那種?”

類似的句子在曾經讓人心潮萌動的那個時代作為一個口號來宣傳,著實吸引了不少月球開發者,但現今看來已似很有年代感。

我銜住負壓管,吸入一口新鮮苔水,那口感特殊奇妙,地球上令人懷念的潮溼味。

該回答話句也正翻出我們當年的那個時代,值得細細回味,由此在兩人談話中說出來並不顯得俗套無趣,或者有助於融開彼此記憶。

當然的,同樣還能掩藏住與她再次初逢時的笨拙——我仔細拿捏同她對話時的分寸與所處環境的氛圍,提都不提極一切,保留住矜持!說實在我也從來不是擅長聊天的物件,一直都是。

她恰並未會意到我的拐角抹彎於是搖頭,“相比大海,我更喜歡泉。

ionlyshtofacethespring,thspringblosso——月亮上的清泉,我於是稱呼月牙泉.”

我重新體會當時的小心翼翼及忍耐,當時若多少放開些多好?多做深入些的探討多麼好!氣囊此刻仍在劇烈的彈起與下落中往復不停,這可不是我從前那種僅僅比承運物件的氣囊稍稍規格高一些的載人型廉價貨。

它能在每一次收縮的極限處都恰到好處點到為止,而當你明顯感覺無法繼續消受時,回舒卻及時來臨;一旦徹底的攤開轉向為過度拉伸,牽引又極其準確地卡在止點上。

非常優質的產品!它能把極限運動的刺激一面充分發揮出來並把痛楚忍耐轉化成為樂趣。

這種定製的氣囊顯然歷經高超的人體工程學設計,光是對我各體位姿態的資料採集和建模就花費了小半天(估計從我倆最後進入的獨處艙就開始了,各種深度的採集)。

與量產貨相比,由彈跳帶來的差異性舒暢極度到位,從而最大化把我身體此刻劇烈的扭動從揉麵般的翻打中解脫出來。

有語音提示我是否要輔以音樂,其時彈陷海綿中的緩衝程序還遠未結束,但力度已經開始有所趨減。

經我的同意,樂音即刻響起,卻非我所想象的快節奏金屬工業,系統自動適配了“藍色多瑙河第314號”,是我聽過的最緊緻的版本。

前調由低往高奏起,然而周圍的噪聲卻呈階梯式減弱,想必是啟用了頻譜分析的降噪功能。

樂章在節律上自動契入了匹配調整,從而與彈震頻率的響應融合。

不久之後,根據諧振又十分平滑地過渡到“春之圓舞”,以保真度極高的環繞聲頻似乎把人置入了音樂大廳,從生理上讓每個毛孔、肌肉纖維的舒縮都配合到堪為絲滑、與植物神經掌管下的器官節律也吻合得裨益無差。

這種介入無疑秉承了“我們改變不了世界就去適應那個世界”的天體開發時代之設計理念。

我像著了奧爾茲魔道的倉鼠般反覆回想,在那旋繞著交響樂起伏的篇章中,我開始鬆懈下心情去重憶、去盡力往各個角度回放空間站中與她相處的那並不長的41天時光。

我甚至藉助彈起又下落的高度變化來回切換視角、或寰轉成她眼中各樣角度中的我——我現已明白,那時的她一切都已會意。

縈繞耳畔的音樂發揮了另一般作用:它調動起體液中神經遞質,產生起我在追憶情愫中對曾經擁有性的滿足感大過對此刻離別結局的難過(那天我在心底仍頑固存念同她再次見面、延續交往的僥倖與幻想)。

事實上那過程的遺憾方面實在遠大過密接時的幸福,彼此在對對方真實情感的試探過程浪費了過多時間,真正坦開心扉的相處卻僅有短短壹拾貳天。

心情隨心間的奏樂漸進返復,現在想來仍有一頭霧水。

可當時的我完全棄之不顧、舔飲甘霖、簡單粗暴,全身心享受人生中突如其來的激烈情感侵襲、聽之任之(若能像地球公民那樣稱為愛情,我實不勝榮幸),仿如一記拳風掠來而我被重擊眩暈後憑本能在放手一搏。

但她像謎一樣竟然給予我同樣的回饋,難道真如她簡潔扼要述說的那樣,從中學時瞥見我面容瘀傷的那刻起就對我湧生出另外態度?抑或僅僅是對給我少年期帶來的無意傷害的抱歉性償還?“喑-”的聲音傳來,仿如旋律的註腳,驅趕去腦海裡的樂章,把我從無休無止的回憶中拉回。

有信來了!我扭過頭,劃過的目光同時瞧見了重力指標。

,片刻後反應過來:這是小有跌幅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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