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為避人耳目,三人早早上路。

告別時,老吳未待天明便在店內等候。

老頭身著一襲灰白色長袍,上有七星點綴,一改先前佝僂昏昏欲睡的模樣,腰背直挺,中氣十足。

老吳的真面目令人大吃一驚。

身處異國他鄉,隱姓埋名數十載,老吳身上有太多的秘密。

三人恭敬地向老吳一拜。

李瞻道:“我等晚輩能如此順利地完成任務,全賴前輩鼎力相助,今日返程覆命,定向椎陽侯如實稟報前輩的汗馬功勞.”

老吳淡然一笑,自己還要功名利祿何用,不過念及舊情,盡綿薄之力罷了。

“老夫與吳若谷交情一場,牽扯甚多,今次過後我與他應算是扯平了。

你們便幫老夫傳句話給椎陽侯吧.”

三人洗耳恭聽。

老吳如蒼松般佇立、背影修長而孤單,悠然吟詩一首。

“皚如山上雪,皎若雲間月。

聞君有兩意,故來相決絕.”

這竟是絕交之意!但誰也不敢多問。

“晚輩牢記在心,定當一字不漏轉呈椎陽侯.”

老吳與他們雖只相處幾日,但緣分不淺,看他們年輕,臨別之際有一言相贈。

“今日一別,恐再會無期。

我這老頭子沒什麼可送你們的,便送你們一言。

人生天地間,面臨抉擇兩難的時候,不妨退後一步,便也海闊天空.”

老吳這話有一多半是講給南宮寒聽的。

“多謝前輩教誨.”

南宮寒心知肚明,雖不便明說,但也表明了心跡。

在接觸郗子季後,他確實生出對靈氣的好奇之心,不過在研究所謂的秘籍一無所得後,剛燃起的興趣之火便被迎頭撲滅。

如今吞下青鶡寶玉,生死未卜,自然便斷了對靈氣的念想。

“你們趕緊上路吧,路上不必匆忙,既讓南宮小子多休息,也避免旁人生疑。

他日有緣,定當再會.”

三人就此拜別。

歸途仍是三人兩騎,在鬼門集買的皮毛雜貨也馱在馬上遮人耳目。

南宮寒仍未完全恢復,便與李瞻共乘一騎。

三人雖歸心似箭,但仍聽從老吳的建議,慢悠悠地往清泉關趕,一路倒也自在。

對李瞻和上官策的細緻照顧,南宮寒感激在心,卻怎麼也說不出口,只得找些其他話題來聊。

當下,最引人關注的話題便是老吳謎一般的身份。

“老李阿策,你們說老吳究竟是何方神聖,連名字也秘而不告。

哎,反正都是姓吳,會不會和吳若谷是同族?”

此事李瞻最有發言權。

“我覺得不像。

據《恩族列傳》記載,目前吳氏正脈僅有吳若谷、吳賓和吳雪菁三人,當然也不排除老吳出自吳氏旁支,但我總覺得他與吳若谷的關係極深,是一種超越血緣的親密關係.”

李瞻這一本正經有些過分了。

上官策罵道:“老李你太過分,吳家是你家至交,雪菁姑娘又是你未過門的媳婦,居然還用‘據記載’這般字眼,實在太不像話.”

南宮寒笑道:“老李習慣使然,恐怕你我在他心裡,不過也是《恩族列傳》中的匆匆過客罷了,只是不知會不會為你我多作幾句美言。

對了,今次北伐若是成功,老李你便為我記上一段如何?”

李瞻聰慧過人、思維敏捷,不假思索地胡謅起來。

“神泰六年,國主徵北境六州壯丁大伐巨宛,庭州南宮氏第三十三代子弟南宮寒從徵,任北境募軍斥候隊副隊官,立下不世之功,賜婚沐陽公主,受封龍騎侯!”

沐陽公主棘婉瑜已年逾二十四歲,至今未婚,在普遍早婚的西雍王族中算是異類。

少國主棘楚是棘婉瑜的侄輩,不敢妄定婚約,只得由著她的性子來。

近年向棘婉瑜提親者絡繹不絕,王侯將相一雙手都數不過來,國師於仲倫更不惜親自安排,甚至連巨宛都腆著臉送來了聘禮,均被一一回絕。

作為西雍聖女般存在的棘婉瑜,她的婚約萬眾矚目、意義重大,甚至可能影響西雍國運的走向。

上官策哈哈大笑:“老南幹得漂亮,不過我作為斥候隊掌隊官,部屬立下了不世之功,怎麼著也該有一份不小的獎賞吧?”

“驪山侯上官策,任北境募軍斥候隊掌隊官,治軍有方,居功至偉,賜錢十萬,田畝百頃.”

南宮寒有樣學樣,惟妙惟肖。

“槐陽李氏家主李瞻,任北境募軍斥候隊軍師,輔佐有功,勞苦功高,賜與椎陽侯之女吳雪菁成婚!”

三人笑得前俯後仰,樂不可支。

南宮寒問起老吳使用特殊手段查驗身份一事,李瞻與上官策均吞吞吐吐、面露難色。

再三追問,才知兩人不知被灌了什麼湯藥,事情一概記不清了。

上官策道:“別提了,那日虧得老南你跑得快,我和老李可吃了不少苦頭,也不知老吳施的什麼法,總之難受得很.”

李瞻道:“老吳賊精得很,他應是用了一種秘藥,人服用後會吐露真言,但同時也會失去神志和記憶,總之是一種極為貴重的藥物,用在我倆身上還真有點浪費哩.”

這樣看,李瞻和上官策的家主身份老吳應是知道了。

風雲變幻,命運難測。

不知與老吳能否再會,即有見時,是敵是友亦未可知。

三人沿著鹽鐵之路行進大半日,來時見到的商隊現已不見蹤影,此狀頗為異常。

一種不祥的預感湧上心頭。

吳若谷是否已經動手了?前方會不會有巨宛軍攔路?離清泉關越來越近,三人也越發小心起來。

“快看!”

上官策眼尖,遙指遠方大喊。

荒涼的天際,一群小黑點若隱若現。

上官策雖然年少落魄,但自幼耳濡目染軍旅之事,看得十分精準。

前方是一群騎兵!這時想跑也來不及了。

三人仍裝作普通商旅,提心吊膽繼續行進。

約莫五六十騎近得前來,圍成一個大圈不停賓士。

正當惶恐時,南宮寒喜極大叫:“是老郗!”

那人著布甲,戴鐵盔,揹著那把威風凜凜的連環刀。

除了老郗還能有誰?南宮寒不禁倒吸一口涼氣。

北境募軍已越過了清泉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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