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安城全城上千修士,十幾萬凡人幾乎因為一場魔劫血祭死盡,這樣的禍事在整個南荒來說也是一件大事,對月神會的衝擊更是巨大。

而玄月教對於此事的反應讓人極度失望,高階修士竟然試圖掩蓋此事,以降低對於宗門威信的傷害,但是這種“顧全大局”毫無疑問是讓蘭芝山地區的修士根本就無法接受:既然宗門無法保護我們,那我們就只有自己保護自己了。

低階修士、底層凡人沒有辦法,但是組成月神會的各家商會,那些中階修士他們還是有一些力量的。

此時此刻,荒山洞府當中的這五位結丹宗師,他們就是這股力量的凝聚體現。

雖然都是散修,小宗門修士出身,但是能夠修煉到宗師之境,依然是很有成就的。

張烈、步鸞兩名紫府修士想要加入其中,他們自然要先證明自己的價值,至少證明,自己並不會是拖後腿的那個。

在顏婆婆與呂洛道人兩人交談的時候,修煉隔垣洞見因此神識修為遠超同階的張烈,他就已經注意到在自己右側方向,有一團幽暗黑影正在不斷遊移靠近過來。

“主人小心,那個藏頭露尾之輩想要暗算您.”

腦海中剛剛閃過這個念頭,心中想起悅耳動聽的低語。

雲夢瑤作為太陰幡的器靈,雖然她的修為不可以超過自己的主人,但是雲夢瑤的本質畢竟是金丹修士並且長於幻術,她甚至比張烈自身都敏銳一些。

在這個時候,那一團黑霧已然藉助洞府當中的陰影糾纏在青年道人的身上了,五位結丹宗師當中,那位周身都被黑色長袍籠罩,唯有雙手顯露五指尖利的男子,他突然在自己的座位上消失,而後落在張烈的背上,詭秘邪異,以雙手十指交錯指向張烈的頭顱。

得手之後,這位明顯修煉鬼道邪術的修士口中笑道:“憑這樣的修為,還是哪裡來的回哪裡去吧.”

“我只要手掌輕輕一轉,就可以輕易擰下你的腦袋.”

見到此幕,在場的幾位結丹修士,除呂洛以外,無一不是亦或搖頭亦或輕笑。

結丹宗師無論法力精純法力深厚還是法術方面,相對於紫府修士都是壓倒性的優勢,出現這樣的結果也並不令人感到意外。

可是,也就是在這一刻,以張烈的身形中心為界,緩緩浮現出一朵旋轉的白蓮。

這朵白蓮晶瑩剔透,其存在本身似真似幻,不斷旋轉灑落蓮瓣,看起來聖潔美麗。

然而與此同時,被那名黑袍結丹修士抱住的“張烈”也緩緩回過頭來,只是他或者說它的回頭極不正常,正常人的頭顱旋轉弧度頂多九十度、一個半面。

而它緩緩旋轉過一百八十度,與那名結丹宗師相互對視。

“法屍!”

這樣一個念頭,在黑袍結丹修士的腦海中閃過。

事實上,張烈在進入這處洞府之前,就已經提前想到了,必然有修士會出手測試自身的手段,這也是應有之意。

因此他將威力劇增的太陰幡,化入天煞魔屍的體內,太陰幡煉化域外天魔居虛倅略,掌控其本命神通劫滅法目,張烈主攻這一神通的方向就是幻、異兩個方向。

異字訣到現在還沒有什麼成果,但是幻字訣張烈他已經修煉到很高的境界地步了,尤其是在煉成太陰器靈之後。

進入洞府當中,身體內隱藏著太陰幡的天煞魔屍在前面走,張烈在其身後的影子中隱藏著、施展劍氣如縷法門,疊加外面的幻術,竟然成功瞞過了在場的五位結丹宗師。

當然,這也是正常的,因為太陰器靈雲夢瑤現在雖然還無法完美施展金丹法力,但是短時間施展一兩招卻是沒有問題的,類似一位持續作戰能力極弱的金丹境鬼修。

至於那白蓮法寶,則是張烈當年的戰利品,因為覺得價值頗高,從錦煙門月姥姥那裡斬獲獲得之後就一直保留著,修復之後就交給了雲夢瑤使用。

“道友,莫不是想和我的法屍拼個兩敗俱傷不成?我這具法屍主修的是不滅之體,硬拼的話道友怕是吃虧多些.”

一邊言說著,現出身形的張烈一邊散去了白蓮幻影。

他上前一步,與天煞魔屍一前一後圍住了那位結丹宗師。

這一刻的這種狀態,反而讓這位鬼道修士的心理壓力更大了。

“哈哈哈哈,石道友當真是用得一手好幻術,而且,據傳石道友的劍術也堪稱精絕無對,此行有道友的一同前往,定可以增加不小勝算.”

在這個時候,呂洛道人開口打了圓場,免得那位鬼道修士因此惱羞成怒,真的在這裡大打出手。

大家只是試招而已,這一次誅魔法會的目的是團結力量而不是消耗力量。

而一旁的顏婆婆、中年書生、白胖老者見到這一幕後,無論面上是怎樣的神情,心中都是驚愕。

因為剛剛的那一手幻術以及白蓮法寶,分明就是結丹境界的手段,可是眼前之人分明就是紫府頂峰修士——難道他是幻術一脈的絕世天才!?“好了,既然這兩位小友,一人執掌五階天魂傀儡,另一人也透過了周道友的考驗,那我們就認可了他們參加這次任務的資格,如何?各位現在沒有其它意見了吧?”

呂洛道人這樣言說著,四顧詢問左右。

就在呂洛道人即將要同意張烈與步鸞的加入時,他左手方的那位顏婆婆突然皺眉言道:“且慢.”

“老身,還是想要再試一試.”

言罷,這位一身紫色華袍的顏姓老嫗也並不多說些什麼,而是緩緩起身,其身形上隱隱有紫氣浮動,風雷呼嘯。

那股隱隱擴散開來的靈壓,令她身旁原本伺候服侍的少女,臉色發白,竭力退避於角落。

如果說之前那名黑袍周姓修士的手段,是詭秘取巧,那麼此時此刻顏姓老婦人的手段,就明顯是凌厲霸道了。

詭秘取巧可以以巧破巧解決,凌厲霸道則就更加考驗受術者的真實水準了。

“去!”

轟隆隆。

伴隨著老婦人的蓄勢,以及持杖前揮施術,銀杖前方一道道電閃雷霆,虛空成型,然而最為可怕的,卻是十數條靈動兇猛的雷蛟,在老婦人這一揮之間,向著張烈與步鸞兩人所在的方向呼嘯而去。

儘管是站在張烈的身後,可是步鸞依然可以感受到那種彷彿直面自然雷霆天災般的巨大心理壓力。

“結丹修士溝通天地,我能接得下這一擊嗎?”

步鸞腦袋當中剛剛冒出這樣的念頭,一聲清悅的劍鳴之聲,就已然徹底斬斷了她的思緒。

周身法力擴散,這一次張烈沒有再使用太陰幡,而是右手當中陡然出現一柄金紅交織的赤劍,一揮斬出。

太陰幡、太陰玉冊雖然厲害,但它們畢竟是自身修煉太昊金章的附帶產物,用之可以,卻並非基石所在。

憑藉根基道法太昊金章,張烈自負自身戰力絕不會遜色於玄黃大世界的上古頂尖劍修:同境界內,拔劍四顧而無敵手。

就算是比自身高出一個境界的修士,大多數情況下誰的手段高明,也要雙方比鬥過才能知道。

若非有這樣的自信,自身又何必來這裡?轟隆。

一道紅色的光芒驟然閃現,而後化作為一柄開天巨劍般,掃蕩引爆四周的雷霆,最後在四周修士不可置信的目光當中,餘勢不消的朝那位顏婆婆斬落過去。

這一刻就連心思深沉的道人呂洛也是心中一驚,眼前這個小輩的劍力之強橫沉雄,實在是太超乎自己的預料了,誰不知道顏婆婆的一身雷法,威力霸道兇悍。

現在與一名紫府境修士對攻一招,竟然未能壓制?那道熾烈的劍光,在斬盡十數條雷蛟的撲擊之後,氣勢更盛餘勢不消的斬到了顏婆婆近前,但是終究被她一杖抵去了。

“好了,現在我也沒有什麼意見了.”

手持銀杖,深深地注視下方處的那名青年道人一眼,顏婆婆再次坐下,完全沒有在場其它人想象中的那般被駁了顏面,勃然大怒的情境。

實力,終究才是任何場合下最有效的通行證。

“……這一次誅魔法會,我們的目標是誅殺月魔那個為禍深重的魔頭。

為此月神會拿出了一萬枚中品靈石的懸賞,只要此獠頭顱,其它戰利品分文不取.”

在顏婆婆坐下之後,呂洛重新上前這樣言道。

一百塊下品靈石等於一塊中品靈石,一百塊中品靈石等於一塊上品靈石。

通玄界主要流通的是下品靈石與中品靈石,上品靈石更多的介於一種戰略資源而不是貨幣了。

驅動五階天魂傀儡就需要消耗數枚上品靈石,若是沒有渠道的話兌換起來也是個不大不小的麻煩。

一萬枚中品靈石就是一百萬下品靈石,這樣一筆大錢已經足夠金丹境修士心動了。

更何況月魔的身上、他所建立月魔教的底蘊,這些月神會方面都是分文不取,全部歸誅殺者所有,這樣的承諾的確是足夠讓人動心的了。

…………千年以前,蘭芝山地區曾有一大型宗門名為密蓮山,據說是一主修佛門功法的宗門,寺中佛修降龍伏虎驅御妖獸頗有名望。

後來,此宗為鎮壓一位為惡深重的魔修,傾以舉宗之力將之鎮壓,但限於手段修為,始終無法將之殺死。

月神會在月魔教中的暗子,冒死探聽到月魔已然找到傳說中的密蓮山,他想要進入其中解放那位被封印千年的魔頭。

因此月神會方才不顧一切,並且拿出百萬靈石一定要置月魔於死地,否則真的讓那位千年以前的魔頭出世,這一片地域恐怕都要生靈絕滅,再也不適合安居。

是夜,依然是那座荒山內部、隱藏建設起來的洞府當中。

“父親,這次那步鸞親至,您為什麼不開口幫我拿回天魂傀儡?我若是能得此寶立刻就可幫上父親了.”

法會結束之後,呂洛返回,然後就被自己的兒子呂絕塵糾纏住,這卻也是正常的事。

執掌五階天魂傀儡的機會,沒有哪位紫府修士願意輕易放過。

“唉,塵兒,這一次密蓮山之行危機重重,為父左右思量之後,覺得還是不要讓你去為好.”

書房之內,面對糾纏不休的兒子,道人呂洛也略感到有些頭痛。

“父親,以您的修為與那月魔交手就已經是難分高下,我自幼修煉煉神秘術,只要得到那具天魂傀儡,到時候我們父子聯手定然可以誅殺月魔.”

“到那個時候,再憑藉月神會的勢力,父親您完全可以開宗立派實際掌控蘭芝山萬里之地,如此大業,父親您一點都不心動嗎?”

呂絕塵在張烈的面前還稍顯輕浮一些,但是在自己父親面前態度端正,所提出的建議也的確是有理有據令人心動。

這些年中呂洛曾經與月魔遭遇過一次,雙方交手,月魔魔功玄奇丹成品質更高,呂洛功力深湛經驗老道。

雖然的確是被壓制了,但並不是毫無抗手的餘力,也正是那一役,讓月神會更加重視呂洛,各大商會都想要依附於他,苦修六百年的結丹宗師,雖然當年丹成品質略差一些,但是真實實力並不差。

“當年我就反覆叮囑過你,苦老與我也算是故交,你要去經常走動交流感情,結果你就是不聽,最後讓苦老寧願幫外人,也不幫你,現在來我這裡囉嗦.”

在兒子呂絕塵的不斷勸說下,呂洛也是有過一瞬間的猶豫的,但是想了想此次密蓮山之行的兇險,終究還是徹底絕了這個心思。

“塵兒,不是為父不幫你,而是這一次有這個步鸞去為你承受此劫,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為父是想要藉助月神會的勢力開宗立派,增加我呂家的底蘊。

顏婆婆是有一名心愛弟子死在了月魔教的手中,那個童老兒我不知道他的目的到底是什麼,但是姓周的與邪書生張稹,他們都是想要謀奪月魔的傳承,步鸞倒是可以確定與月魔有毀家滅族之仇,至於那個姓石的,我都懷疑這個石軒是不是他的真名,南荒當中何時突然冒出這麼一個厲害的後輩?目的未知.”

“這樣算來,月神會這次籌措的人手雖多,但是肯出盡全力肯拼命的卻並沒有幾個,這樣的時局我自保尚且還有幾分把握,但是帶你進去,為父實在沒有把握再帶你活著出來.”

聽到父親這樣推心置腹的一番話語,呂絕塵雖然依然是不甘心,卻也沒有什麼好說的了。

與此同時的另一邊。

張烈正在整理自己這些年的精品法器收藏,他平生殺劫甚重能夠活到現在所獲自然也多。

今日見器靈雲夢瑤使用白蓮法臺威力不俗,就想要從自己的法器收藏當中再挑選出幾件,哪怕現在雲夢瑤不足難以駕馭使用,未來隨著自身法力提升,她總會有所餘力的。

“這件藍焰雪紗袍,是當年雲夢的慣用法器,威力倒還尚可,但是其中煉入了雪雕器靈,你試試看能不能夠降伏,若是溝通降伏,能讓你的手段當中多出許多變化.”

一邊言說著,張烈一邊取出當年雲夢真人那件可以變幻為雪雕的藍焰雪紗袍,他這些年所收穫的普通法器,基本上全部都轉手賣掉了,轉換成修煉資源來供養自身的修行。

但是其中的精品,卻大多保留著,其中也包括這一件。

“多謝主人!”

以雙手接過那件藍焰雪紗袍,雲夢瑤轉身就披覆在了自己的身上,更增幾分雍容華貴的美感。

欣賞片刻後,雲夢瑤俏臉上的喜色收斂,有些擔憂言道:“主人,這一次密蓮山之行恐怕是兇險重重,不僅僅要面對月魔,您的那幾位同行之人也多是氣質陰鷙之輩,我倒還不擔心他們與月魔聯手,但就怕他們皆是包藏禍心,內鬥之下恐怕根本不是月魔的對手.”

“你所說的未嘗沒有道理,但若容易化解又談何劫數二字?我若是不去應劫,第三次魔劫怕是立時就要落下,我去應下此劫,見招拆招消解劫力,也算順天應勢.”

張烈深知許多劫數是躲不過去的,應了它反而更好。

自身與月魔之間的劫數糾纏也是如此,自身是月魔的劫數,月魔也是自身的劫數,兩人間最後的勝者便是代天行罰,消解劫力。

無論誰勝誰負誰生誰死,此方天地的天道法度都是勝利者。

仙俠小說相關閱讀More+

那一劍,驚豔萬古

心若無塵

我在崑崙山看大門

紅塵歷

白雲起往事寂

破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