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逸醒來時,已經是傍晚,緩緩睜眼,模糊的視線裡,一道纖細的身影就坐他床前,手裡正拿著一本學術性文獻在看。

靳逸嘴角勾了勾,直接上手就把書給抽出來,丟一旁的床頭櫃上。

‘醒了?餓不餓?“

靳逸答非所問:“媳婦,你餓嗎?”

安伊伊自然是餓的,其實林叔送了不少零食上樓來,就怕她餓著。

可她就是想餓著肚子等他醒來。

到時候才能好好陪他一起吃。

“我如果不餓,你是不是就不吃了?”

靳逸伸手揉了揉久違的媳婦臉,墨瞳如同灑了水晶一樣忽閃忽閃的。

“這是什麼眼神?靳逸,莫非你在外面遇到個大美女了,準備回家休妻重妻。”

靳逸:“……亂說什麼呢?我這輩子啊,除了一個叫安伊伊的,我誰也不會喜歡,誰也不會娶。怎麼著?一個月不見,皮了啊!”

靳逸上手戳了戳她的臉,覺得媳婦這面板簡直就是水做的,太上癮了,要不是怕戳出紅印他心疼,他真想一直戳下去。

“林叔給我們熱著飯菜,你趕緊洗洗起來,吃完去舅舅那一趟。”

靳逸眸色暗了暗,媳婦真是他肚子裡的蛔蟲。

二人下樓吃飯時,果然的,靳老爺子又歇息了。

雷打不動的規律。

林叔把飯菜擺好,靳逸就讓他也下去歇息,等會兒他們會收拾廚房,林叔本來想留下,但聽到這話,也就下去了,小輩的好意要領,老了的人不要固執。

靳逸是真的餓了,還好安伊伊先給他舀了湯喝,否則怕是要噎到了。

“你老實說,你是不是一個星期沒吃飯了?”

“哪能呢?我要回來抱媳婦呢。不吃飽哪裡養得出力氣抱媳婦?”

安伊伊對他的話半信半疑,實在是這個人結婚後就變得油嘴滑舌。

“不準說抱媳婦,你這樣萬一讓人聽了去呢?”害不害臊?

“聽了去又咋啦?我抱我自己媳婦犯法?”

安伊伊:“……”好吧!她輸了!她領悟到一個人咋突然從高冷男神變成一個有著狂徒流氓氣質的人了?這哪裡是變了,這是把隱藏屬性不掩飾的暴露出來了。

虧她眼瞎,還一直以為他就是個冰山小哥哥。

呵呵!

忽然想起宋女士看她的那個眼神,曾經不懂得,如今算是懂了。

想必宋女士也是被靳長風那個公公前後不一的屬性給騙了,這就說得通了。

吃完飯,安伊伊陪著靳逸去了舅舅家,靳逸去書房見舅舅,安伊伊就上樓看舅媽。

“來啦!聽說小逸回來了,有沒有受傷?”狄敏濤也很關心外甥,就怕外甥在外面吃苦。

“沒事,好著呢!”一個孕婦,就別想東想西了。

“對了,你不是說這兩天早上起來有些噁心難受嗎?很正常的,這叫晨吐。我給你帶了些話梅,你明早起來如果想吐了就試著吃吃這個,晚點再吃早飯,應該會好些。”

“嗯,謝謝你,伊伊。”狄敏濤打心裡喜歡這個外甥媳婦,這段日子的想陪,也讓彼此越發瞭解,瞭解過後,那就更喜歡了。

是那種超越了親戚關係的喜歡。

“一家人,說什麼謝呢!今後有什麼不適的,記得第一時間叫我,我離這裡又不遠,很快就能過來的。”

“嗯,嗯,我知道了。對了,我閒著很無聊,就跟院子裡的幾個嬸子學瞭如何織毛衣,你等著,我拿過來給你看看。”

就見狄敏濤風風火火的去取一個籃子過來,裡邊有兩個顏色的毛線,好幾支,還有長長短短好幾副毛衣針,手裡則拿了打了一半的小人衣服。

“我不知道行不行,你給我看看。”

安伊伊接到手上,毛線柔軟極了,雖然不能說是像上好的絲絨那樣貼合肌膚,但也跟棉花一樣舒服透氣。

“我看行,至於什麼花樣,其實沒必要,就簡簡單單用平針就是,孩子要的只是舒服。”

狄敏濤一想,也是。

“行,聽你的。原本我還想著我只會平針,想要明天去跟她們多學些花樣,這會兒不用了,我後面的就照著這個打。”

二人又聊了許久,才聽到走廊有聲音,果然,跟著宋舅舅就推門而入了。

“舅舅好!”

“一家人,沒必要這麼客氣。”

安伊伊有些無語,莫非見到他什麼都不說,就翻個白眼?

跟過來的靳逸接話:“你想怎麼喊就怎麼喊,別聽舅舅說。”

宋舅舅“嘖嘖”,“果然是娶了媳婦忘了舅,這麼偏這你這媳婦,我這個舅都要靠後了。”

沒想到某人順杆子爬,一點都不知道低調,傲嬌的道:“當然!”。

這可把宋舅舅氣笑了:“滾吧,你這臭小子就是來氣我的。算了,我還是指望外甥媳婦趕緊給我生個外甥孫。”

安伊伊懵圈:是這麼叫的嗎?

“對了,既然人回來了,明天晚上過來一起吃個飯。”

靳逸想了想:“怕是不行,我明天得去跟領導報告工作。”

宋舅舅心想,你這小子也開始忽悠人了,報告個工作莫非要一整天時間?

但是又想到這小子血氣方剛的,才結婚就被派出去,如今剛剛回來,怕是想著跟外甥媳婦關起門來造人,自己也是才初嘗禁果的人,知道那種蝕骨糾纏的滋味,他尚且能把持,小年輕怕是不行。

想想這樣也有好處,他可以早些抱到外甥孫,以後兩家走動了也能有孩子跑來跑去的一起玩,想想就熱鬧。

人啊,可能是越是往暮年,就越是嚮往熱鬧,他現在理解那些年父親的不待見了。

要是他早懂得,早早結婚,如今孩子也有小逸一般大了,那他可能都要抱上自己的孫子了,而父親在走之前,也能瞧上一眼孩子。

唉!宋舅舅是打心底裡的後悔時光不能倒流啊!

從舅舅家出來,靳逸身上都掛滿了東西,掛在身上的是吃的,手上抱的一隻大箱子,據說是外公留給他的,外公走之前讓舅舅去鄉下挖出來帶回來的。

安伊伊有心想要幫忙,可惜靳逸不讓。

“唉!我說媳婦,這看起來就是多了點,其實一點也不重,對於你男人來說,就跟扛棉花似的。”

安伊伊都不想跟他說話了,重不重她眼又不瞎,這人明明就是不想她累到。

還好車子就停在院子裡,也不遠,東西一股腦兒的裝進後備箱,開車走人。

“對了,風和靳水他們呢?”

“在後面掃尾,我這不是想媳婦了,先回來唄!”

安伊伊黑臉,這人結婚後也不知是跟誰學的,一句正經話也沒有。

什麼掃尾?如果她沒猜錯,肯定又被他派去哪兒了。

他手下那些人奇怪得很,對他的話向來言聽計從,忠心得不要不要的。

想起什麼,“靳逸,我覺得你那些屬下你該想個辦法了,你看他們好多的老大不小了,如今還在單身,你這個領導吃肉的時候,是不是也讓他們喝口湯?”

“哎喲!我媳婦這麼為我考慮呢?放心,我跟岳母講過了,她會幫我解決,等明天報告完工作,我就召集起屬下,讓他們想成家的人都打個報告,我回負責給他們發放媳婦。”

安伊伊:“……”失敬失敬!

晚上回去後,靳逸就拉著安伊伊進了書房,大箱子放在書桌上,佔了三分之二的地兒。

鑰匙塞進去轉了轉,“咔塔”金黃色的鎖開了,掀開蓋子,裡層的黃緞絲絨映入眼簾,看這箱子這麼高檔,估計裡邊的東西也不簡單。

然後就見箱子裡放了好多個小盒子和畫卷,甚至還有幾捆竹簡。

開啟其中一個稍微大點的盒子,發現裡邊有好幾塊獸骨,而上面則刻著一些不算模糊的字跡,安伊伊心砰砰跳起,難道是她想的那樣?

“甲骨文?嘖!老爺子可真會收藏,這種東西隨便一塊都是價值連城,吃幾輩子都不愁了。”

“你很缺錢?”

靳逸聞言,骨節分明的手揉了把安伊伊的額頭,“想什麼呢?當然,如果我不坐在這個位置,我倒是想啊!如今怕是隻能捐獻出去了,還能落個好名聲。”

這倒是跟安伊伊的想法不謀而合了。

外公沒有自己捐出去,不是說不愛國,安伊伊心想肯定是想要把這份功勞留給最疼愛的外孫子。

除了有價值的甲骨文外,書簡也是商周年間出土的,同樣價值連城,另外一些小盒子裡也是出土文物,隨便拿出一件都能買下半個城了。

不過,安伊伊清楚的知道,這些東西都是絕世珍品,他們自己要是拿出去賣或者送人都太打眼了,估計很多都得捐贈。

唉!好心痛啊!

好在她這個富婆多的是錢能夠養眼前的人。

“想什麼呢?除了甲骨文和竹簡外,其他的爺都收藏起來,留給子孫後代。”想要他都拿出去,簡直做夢。

“媳婦,你可有意見?”

“我覺得你的想法很好,就這樣吧!”

晚上,靳逸遲遲睡不著,便起身去了書房,而安伊伊倒是好睡,他起來也沒驚動她。

翌日。

靳逸牽著媳婦來跟爺爺吃早餐。

老爺子掀了掀眼皮,視線裡沒去瞧自家混小子,只去捕捉那牽在一起的手。

剛還吹鼻子瞪眼睛的人,瞬間就跟個彌勒佛似的笑得甚是舒心。

“老林,你也一起。”

然後四個人不說話卻非常和諧的吃了靳逸回家後第一頓聚餐。

吃完早飯後,靳逸去部隊,安伊伊就去研究院。

到中午的時候,安伊伊接到靳逸的電話。

原來他事情辦完了,問她現在可有空。

安伊伊料到他要去哪兒,沒有空也說有空。

“行,我半個小時後到你研究院門口接你。”

掛了靳逸的電話,安伊伊跟團隊的人交代了幾句,便拿了包出門了。

她記得研究院背後的半坡上有個村子,倒也不遠,五百米的樣子,就是要一直爬坡。

坡上有個小村莊,就叫半坡村。

說是小村莊,人家可小康著呢,家家戶戶住著漂亮的洋房,門前水泥大院子總會停著幾樣扎眼的交通工具。

比如小轎車,比如摩托車,當然還有拉貨的麵包車,這可是他們謀生的工具。

時代好了,賺錢也容易,隨便倒賣點其他村莊種的土特產出去一趟,回來就是一筆不錯的收入。

反正只要勤快,賺個盆滿缽滿沒問題。

安伊伊也是某一次被林彩綵帶來的,那次為的是買才採摘的新鮮水果。

她看到過有戶人家門口掛著些香燭紙火等祭奠的東西,當時隨口跟村民聊了下,知道那是一家孤寡老人住的老房子,年輕時候結婚死了配偶,沒留下一子半女,老來也沒人給養老,雖然村裡每年會發放低保,但老太太覺得不夠用,就撿起祖上的紙火生意做起來,聽說生意不錯,附近的人都會來給老人家買紙火。

安伊伊挑了些疊好的金元寶銀元寶,以及冥幣,紙錢是少不了的,付了款,等下山後又去一家花店買了兩束白菊花帶上,這才往研究院門口晃悠去。

也正好,靳逸剛剛把車子停到門口來。

“靳逸!”安伊伊一聲喊,靳逸火速捕捉到媳婦的身影,實在是因為媳婦跟他昨晚一樣,渾身掛滿了東西,都把人給遮住了。

靳逸連忙下車來給媳婦騰地方。

“唉!你買那麼多做什麼呢?”

“唉!別的鬼有的,咱外婆外公也得有,不是麼?”

靳逸:“……”好吧,是他疏忽了!

“謝謝媳婦!”

“跟我就別客氣了。知道你的身份不允許親自買這些,由我來剛剛好。”

“唉,其實也沒什麼了,現在都允許祭祖,我是在悼念親人,跟封建什麼的沒關係。”

“還是算了,就你這一身正氣的,估計鬼們怕是不敢過來搶錢。”

靳逸:“……”

“唉,我忘了買酒了,外公還是喜歡喝酒的。”

靳逸想起什麼“不用了,我這裡正好就帶了瓶高粱酒。”

“不是吧,你偷偷喝酒?”

“當然不是,就是那天找不到藥店,靳水又傷了腿,就買了包穀酒暫時消毒。”

東西既然齊全了,夫妻二人就直奔八寶山陵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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