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嘉慧從房間裡出來，憋了一肚子氣。
這關鍵時刻和大嫂互懟著呢，老媽自己上，她能說出什麼來，到時候受氣的還不是她。
“媽.”
她氣鼓鼓地看著老媽，正準備說她兩句，就聽到她手機響了。
陳思蘭急忙接通，就聽到大兒子慌亂的聲音：“媽，馨馨她流血了，流了好多血.”
“什麼？”
她猛地站了起來，懷裡的孫女一瞬間滑落到了地上，要不是張嘉亮眼疾手快，張樂瑤就直接撲地上了。
“發生什麼了，你們在哪呢？”
陳思蘭披起外套就要往外走。
在場的人都聽到了張嘉明那慌亂且撕心裂肺的聲音，全都沉默了。
好好一個年夜飯，怎麼搞成這樣了。
“地太滑了，看不清，馨馨走得太快被絆倒了摔了一跤。
媽，怎麼辦呀？”
張嘉明的聲音都是顫抖的。
“你先把她抱上車，咱們趕緊去醫院啊.”
陳思蘭看了一眼二兒子，“亮亮，你趕緊開車送你大哥大嫂去醫院。
慧慧，你在家照顧樂瑤。
我去你大哥家把證件給他找齊送醫院去.”
她有條不紊地安排好了一切，套上了羽絨服，換鞋準備出門。
張友松見每個人都被安排了事情，只有他無事可做，頓時有些急了：“那我呢？”
“你喝了酒，不能開車，老實在家待著別添亂就行.”
甩下這麼一句話，陳思蘭急匆匆地出了門。
張嘉亮聽話地跟了下去。
“媽.”
張嘉明快急瘋了，劉馨已經疼得臉都扭曲了。
“別怕別怕，不一定會有事，我去你家拿證件，你把證件都放哪了？”
陳思蘭鎮定地詢問著兒子。
她的冷靜感染了張嘉明，他深吸一口氣道：“就在臥室床頭櫃第二層抽屜裡，我們家所有人的身份證件醫保卡社保卡都在那裡.”
“好，我知道了。
你帶著劉馨掛急診，讓亮亮開車，你陪著她，別慌.”
陳思蘭給了小兒子一個眼神，立刻開上電瓶車前往大兒子家。
“走吧大哥.”
雖然張嘉亮對大哥大嫂有些意見，但是看到氣若游絲的大嫂，心還是跟著懸了起來。
“走走走.”
坐在後排的張嘉明抱著老婆急忙催促道。
二十分鐘後，陳思蘭帶著劉馨孕檢的病歷卡還有其他證件都趕到了醫院，一行人焦急地在病房外等待著結果。
半小時後，醫生走了出來，有些遺憾地看著他們：“因為摔跤導致了陰道劇烈收縮，所以孩子沒能保住，抱歉.”
聽到這話，張嘉明整個人都傻了。
他期盼已久的孩子，就這樣沒了。
還是陳思蘭第一個反應過來，她猛地拍了兒子一巴掌：“趕緊進去看看你老婆.”
“不去.”
張嘉明被憤怒衝昏了頭，他怒吼道，“要不是她非要這個時間自己一個人回家，又怎麼會摔跤，孩子又怎麼會沒有.”
陳思蘭一瞬間沉默了，兒子說得也有道理。
但是身為女人，她很清楚兒媳婦現在很脆弱，現在很需要丈夫的關心。
“這事之後再說吧。
孩子沒了，劉馨心裡也很難過的.”
她嘆了口氣，拍了拍兒子的肩膀，往醫院外走去。
話就說到這了，兒子願不願意聽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大哥，你先看看大嫂吧，這是意外，誰也不想的.”
張嘉亮也重重地嘆了口氣，追上了老媽。
張嘉明煩躁地摸向了自己兜裡，想要抽根菸，但是他發現自己身上一盒煙也沒有。
自打老婆說要備孕之後，他就把煙給戒了。
老媽臨走前的那段話一直縈繞在他腦海中，他最終還是推開了病房的大門。
他走進去，看到劉馨用被子把自己都遮了起來，連同腦袋都一起躲在了被子裡。
他無奈地走了過去，掀開了被子，看到了淚流滿面的她。
兩人四目相對，相顧無言，誰也沒說話。
“嗚嗚嗚嗚嗚嗚嗚.”
看著老公，劉馨再也繃不住了，大哭出聲。
“別哭了別哭了.”
張嘉明坐到了床邊上，一把抱住了她。
“孩子沒了，嗚嗚嗚嗚嗚，我的孩子啊.”
劉馨心裡又氣惱又悔恨。
要不是老公把錢借給公公惹她生氣，她也不會這麼著急的氣沖沖地一個人下樓。
她要是老老實實地等吃完年夜飯，跟老公一起回家，又怎麼會經歷這種悲慘遭遇。
“沒事，只能說這孩子跟我們沒有緣分。
我們還年輕，以後還會有孩子的.”
張嘉明忍著心中的悲憤和怒氣，安慰起了她。
聽到他這話，劉馨哭得更厲害了。
張嘉明沒再說什麼，就默默地聽著她哭，陪著她，直到她哭累了沉沉睡去。
張嘉明這才恍惚地離開了病房，走到了醫院樓下。
今天是大年三十，本該全家團圓的日子，沒想到他卻是在醫院度過的。
他苦笑著去小賣部買了一包煙和一個打火機，找到了吸菸區，點燃了煙。
煙霧繚繞之中，他直勾勾地看著窗外的月亮。
手裡的煙抽完了，他將菸頭掐滅，點燃了新的煙。
一支接一支地抽著，腦海裡回憶著和老婆相處的這些年的點點滴滴，他心裡的茫然漸漸退去。
罷了，就這樣吧。
多年的夫妻，他了解她的性格。
這事她肯定不是故意的，她現在肯定也很後悔。
不要計較了，就讓這事這麼過去吧。
想通了一切，張嘉明便離開了抽菸區，只留下了一垃圾桶的菸頭。
剛走到病房前，就接到了老媽打來的電話，他點選了接通。
“明明啊，餃子煮好了，亮亮已經給你和劉馨送過去了啊.”
陳思蘭的聲音一如既往的溫和，但是卻聽得張嘉明有些想落淚。
他看了一眼手機，馬上十二點了，過了守歲的時間都要吃餃子討個好彩頭。
他沒想到他在醫院，老媽也沒忘了他。
“好，謝謝媽.”
他回想著自己之前對待老媽的惡劣態度，十分汗顏。
“說什麼謝謝啊.”
陳思蘭笑了起來，“樂瑤已經睡了，今晚她和我睡，我會照顧好她的，你就別擔心了.”
張嘉明鼻子酸酸的，他點點頭道：“知道了，媽。
還有……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