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一頓飯便吃完了，張友松有些不想回家。
家裡冷冷清清的，每個人都在幹自己的事情，只有他一個人無所事事不知道該做什麼。
還是大兒子這裡好，有溫暖的空調，活潑的孫女，整個家都充滿了溫馨。
張嘉明幾次欲言又止，他實在是不知道該怎麼把妻子的問題說出口。
張友松見向來老實的大兒子似乎有話要說，開口道：“怎麼了？”
他嘿嘿一笑，坐到了老爸身邊。
“爸，馨馨肚子裡的可是咱們老張家的第一個金孫孫啊，您看您是不是意思意思點.”
他伸出手，拇指和食指搓了搓，做出一個要錢的手勢。
“劉馨讓你問我要的？”
張友松一眼就看穿了。
兒子向來老實，根本不會記得這種事的。
“那哪能啊，就我自己，您說您上回孫女的時候給了，這回懷了孫子，您也該一視同仁吧.”
張嘉明當然不會出賣老婆，把鍋背到了自己身上。
“急什麼，等出生之後我還少得了他的麼.”
張友松一陣煩躁。
他現在正缺錢呢，兒媳婦這麼不懂事，還慫恿兒子來找他要紅包。
原本還想再在這裡多呆一會的他乾脆起身了。
“得了，劉馨肚子不舒服，你好好照顧著吧，我先走了.”
他徑直往外邊走去。
剛拉開大門，一陣冷風從樓道里灌了進來，他打了個哆嗦。
張嘉明這才反應了過來，急忙去陽臺把他的羽絨服取了下來遞給他。
“爸您穿上，可別著涼了啊.”
張嘉明語氣裡的關切不似作偽。
見老爸穿好了外套，他也抓上了扔在沙發上的大衣披好開口道：“我送您下樓吧，您開車來的嗎，車停哪了呀？”
張友松聽了這話臉色有些難看，他嫌開車浪費油，沒捨得開。
畢竟油價那麼貴。
但是讓他跟兒子說他是騎共享單車來的，他也說不出口。
這麼晚了，風還那麼大，他不可能再騎車回去了。
想到這，他看向了兒子：“我沒開車來，你送我回去吧.”
“啊？那您怎麼過來的？”
張嘉明一臉驚詫地看著老爸。
“我打車來的唄.”
張友松還是要面子，選擇了撒謊。
“行，那我送您回去.”
張嘉明對他的話並沒有懷疑，他衝屋子裡的女兒喊了一聲，“樂瑤，跟媽媽說爸爸送爺爺回家了，你在家乖乖聽話啊.”
“爺爺你要走了嗎？”
張樂瑤這才放下了遙控器，挪開了停留在電視機裡動畫片的眼神，噔噔噔地跑向了張友松。
“是啊，爺爺要走了.”
張友松笑著摸了摸孫女的腦袋。
“跟爺爺說再見.”
張嘉明低頭看向了女兒。
“爺爺我想買芭比娃娃.”
張樂瑤伸出了手，眨巴著眼睛看著他。
張友松面色有些尷尬，他從兜裡掏出錢包，翻出了一張五十塊遞給了孫女。
“去買吧.”
“爺爺，不夠.”
上了幼兒園的張樂瑤已經會認錢了，她去玩具店看過了，買芭比娃娃要粉紅色的大鈔票才行。
張友松更尷尬了，一時間不知道該不該繼續給孫女掏錢。
掏吧，他又肉疼。
不掏吧，他這面子又過不去。
“幹嘛呢，不許問爺爺要錢.”
張嘉明一把拍掉了女兒的手，有些生氣。
說完又看向了老爸，“爸你別給她錢了，到時給她慣壞了.”
有了兒子這話，張友松便順水推舟的拒絕了孫女。
“這可不是爺爺不給你買啊，是你爸爸不讓.”
“嗚嗚嗚嗚嗚，壞爸爸！”
張樂瑤看著到手的芭比娃娃飛了，立刻生氣地哭了起來。
“行了行了，爸爸到時候給你買，你先回屋子裡去.”
張嘉明不擅長哄孩子，只好像趕羊似的把女兒攆了進去。
聽到女兒的哭聲，劉馨從房間裡走了出來。
一看到媽媽，張樂瑤哭得更厲害了。
“嗚嗚嗚嗚嗚嗚嗚我要芭比娃娃.”
“怎麼了這是？”
劉馨詫異地看向了老公和公公。
“沒事，就是她找爸要芭比娃娃，我給攔住了.”
張嘉明解釋道。
“哎呀，你幹嘛呀。
都是爸的一片心意，你攔著做什麼。
這下女兒也不高興了吧.”
劉馨沒好氣地瞪了老公一眼，而後彎下了腰安撫女兒，“爺爺這麼喜歡你，一套芭比娃娃而已啦，肯定會給你買的。
不哭不哭啊.”
她一邊給女兒擦眼淚姨一邊用眼角偷偷打量起了公公。
張友松剛剛舒展的臉聽到這話之後又皺了起來。
若是放在從前，別說一套芭比娃娃了，就是十套他也能給孫女買。
可是今時不同往日，他沒錢了啊。
所以他沒接話。
屋內剎那間變得有些安靜，只聽得到張樂瑤一個人的哭聲。
張嘉明看了老爸一眼，見他好似有些不耐煩了，開口道：“行了行了，我先送爸回去，你照顧一下女兒吧.”
劉馨見自己話都說到這份上了，公公居然還是沒有半點表示，心下頓時有些不滿。
但是她又不能當面表達出來，所以便語氣冷淡地開口道：“嗯，知道了，你注意安全.”
說完似乎覺得自己單這麼說有些不妥，又看向了張友松：“爸慢走.”
張友松見她這個態度，心下有些不滿。
這個兒媳婦轉變態度也太快了吧，以往他來他們家，她總是熱情洋溢地把他送出門，一口一個爸爸喊得可親熱了，彷彿他的親閨女。
今天居然這麼敷衍。
張友松又氣又惱，乾脆地轉過身快步下了樓。
“爸，你等等我啊.”
張嘉明趕忙追了上去。
張友松被外邊的冷風一吹，這才略微冷靜了下來。
再等等吧，等他找到了合適的時機，再告訴他們自己錢沒了的事情吧。
說不定到時候警察已經幫他們把錢追回來了呢。
張友松試圖安慰自己。
“走吧，爸.”
張嘉明按下了鑰匙，開啟了車門，叫住了老爸。
張友松坐到了副駕上，父子倆一時間相顧無言。
好在兩家距離並不遠，很快張嘉明就把老爸送回了家。
張友松沒跟兒子多說什麼，默默地下了車回了家。
張嘉明看著老爸的背影，隱隱約約覺得他似乎蒼老了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