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就打算跟我們一塊兒回上海?”

明樓聽了唐生明交代給李牆的任務之後,下意識地問道。

而在得到李牆肯定的答覆之後,才又皺著眉頭說道,“回上海也可以,但你一個人不行,還得帶上海棠一起,不然一定會引人懷疑的.”

“知道了,大哥.”

話音未落,一旁的海棠便開口問道:“那……我們什麼時候動身?”

“下午吧!”

“這麼急?”

“怎麼,有什麼問題嗎?”

海棠則連忙搖頭,“沒……沒什麼……”

然而儘管海棠嘴上說著沒什麼,但李牆卻十分在意,於是在明樓離開之後便忍不住問道:“你剛剛想說什麼?”

“其實也沒什麼,就是覺得三叔好歹也是從大老遠地趕來參加咱們倆的婚禮的,於情於理,咱們臨走前總得跟他打個招呼不是?”

不想李牆聽了倔脾氣一下子就上來了,“要去你去!我可沒那個閒工夫,這邊還一大攤子的事呢!”

海棠還想再說什麼,但話到嘴邊卻又咽了回去,默默地轉身離去。

吃過午飯,一切收拾妥當之後,李牆便把阿香留下看家,自己則帶著海棠跟著明樓一家離開蘇州,返回了上海。

回到上海之後,李牆並沒有立刻去找周佛海,而是直接跟著明樓回到了明公館,向他詢問起了周家具體的情況。

當然,李牆此舉主要想了解的物件並不是周佛海夫婦,而是他們那個能夠讓那兩個鐵桿漢奸放下一切,跑到上海的寶貝兒子!

“此人名叫周幼海,十九歲,民國十一年在日本出生,當時的周佛海只不過是一個窮學生,和妻子楊淑慧靠著微薄的稿費勉強維生。

當時周佛海已經和黨組織脫離了關係,不再從事黨內的任何工作.”

明樓如數家珍地介紹道,緊接著便話鋒一轉,“然而自打脫離紅黨之後,周佛海過得並不如意,雖然在國民黨中歷任各種重要職位,但始終沒有什麼作為.”

說到這,明樓稍微頓了頓,然後才繼續說道:“接下來的事你都知道了,民國二十七年,周佛海和汪精衛正式投入日本人的懷抱,公開落水成了漢奸。

當時的周幼海已經被送到香港避難,有一次上課時,他的課桌上還被人寫上了‘小漢奸’三個字,儘管後來他在校刊上公開發表了支援抗日的文章,來表明他的愛國之心,但他的同學們卻依對他冷嘲熱諷。

讓他大受刺激。

而這件事情過去沒多久,他就被周佛海接到了上海,然而沒過幾個月,周便應梅機關的‘邀請’,將他送去了東京讀書.”

李牆聽了忍不住冷哼了一聲,“讀書?說的倒是好聽,說白了不就是想將其扣為人質嗎?用以鉗制周佛海的嗎?”

明樓則嘆了口氣,不無感慨地說道:“是啊,不過就算梅機關此舉已然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但周佛海也沒得選,只能乖乖照辦,或許這就是這些做漢奸的悲哀之處吧!”

李牆聽了卻是一臉的不以為然,撇著嘴繼續問道:“後來呢?”

“後來礙於周佛海的身份,日本人對周幼海十分重視,不但特地給他安排了最舒適的郵輪包房前往日本,還以貴賓身份住進了日本大財閥藤田源一的豪華別墅內,並安排了周佛海以前的老師親自教授日文。

閒暇時,還有專人陪同,帶著他在日本各地遊玩。

儘管在生活上被照顧得無微不至,但卻規定了一條禁令,就是未經允許不能回國,即便是寒暑假的時候也不行,當時日本人委婉地告訴周幼海,這是為了不打亂他的學習,同時也是他父親的意思。

而實際的原因就不言自明瞭.”

“既然日本人已經鐵了心要將周佛海之子扣作人質,那為什麼又突然良心發現,放他回來了呢?”

“具體的原因未知,但我可以肯定,絕對不是什麼良心發現.”

明樓斬釘截鐵地判斷道。

聽到這,李牆很是贊同地點了點頭,隨即便起身離開了書房,稍事休息之後便帶著幾件精心挑選的禮物來到了位於愚園路上的周公館。

然而離著老遠,李牆就看到了周公館門口的守衛已經換成了梅機關的日本特務,個個全副武裝,可在李牆看來,那幫傢伙與其說是在保護防衛,倒不如說是在武裝監視更為貼切。

“站住!你滴,什麼滴乾活?”

李牆剛一來到近前,便有人操著一口生硬的協和語毫不客氣地問道。

“清鄉委員會下屬招撫整編委員會副主任明牆,有要事求見周先生,還請幫忙通報一聲.”

“清鄉委員會?你滴,證件滴有?”

那守衛一聽李牆說的是日語,態度頓時就好了好了不少。

“有有有!”

李牆說著便掏出了自己的證件,遞了過去。

那守衛接過證件之後則先是上下打量了李牆幾眼,而後又看了看手上的證件,然後才丟下一句“等著”,轉身向裡面走去。

時間不大,便有一個管家模樣的中年人跟著那個守衛走了出來,熱情地招呼道:“哎呀呀,真是抱歉了,明副主任,讓您久等了,快快請進,隨我來吧!”

說完,便帶著李牆徑直來到了周佛海的書房門口。

輕輕地敲了敲門,那管家便隔著門恭聲說道:“老爺,明副主任到了.”

話音未落,一個低沉的聲音便響了起來,“進來吧!”

然而就在李牆走進書房,見到坐在桌子後面的周佛海那一臉憔悴的樣子,便忍不住關切地問了一句,“周先生,您的臉色怎麼這麼差呀?是不是身體哪裡不舒服啊?”

周佛海則擺了擺手,“沒什麼,就是這幾天睡的不太好而已。

說起來,你昨日大婚,我都還沒來得及恭喜你呢!這才過了一天,你怎麼就跑到上海來了?你還真忍心讓新婚的妻子獨守空房啊?”

李牆則趕忙解釋:“周先生您誤會了,卑職此刻正在和妻子新婚旅行,只不過上海剛好是我們第一站,僅此而已.”

“新婚旅行?別說,你們夫妻還挺趕時髦的,的確是個不錯的藉口.”

說著,周佛海便做了一個手勢,示意李牆繼續。

“實不相瞞,您上次拜託我們主任的那件事已經有了眉目,故而卑職才專程前來拜訪.”

說完,李牆便將唐生明交給自己的信拿了出來,遞到了周佛海的面前。

“啪!”

周佛海不看還好,一看到上面的內容,得知自己的老孃和岳父一家全都被關進了息烽集中營後,當場就被氣得七竅生煙,重重地將信往面前的桌子上一拍,絲毫不顧及形象地破罵道:“戴笠你這個匹夫!簡直欺人太甚!喜歡跟老子玩陰的是吧?總有一天,老子必當百倍奉還!給老子等著!”

眼見那周佛海越罵越是激動,李牆趕忙上前勸慰道:“周先生息怒,氣大傷身!千萬可別氣壞了身子啊!”

而儘管有些失態,但周佛海卻還是很快便冷靜了下來,重重地嘆了口氣找補道:“唉!我也不想如此失態,可是這事換做是誰,都不可能保持絕對冷靜不是?”

李牆趕忙出言應和,“是是是,您說的沒錯,在這件事上,軍統的確是太小家子氣了。

而且他們提出那樣的條件,其目的恐怕也並不單純.”

聽到這,周佛海不禁眉毛一挑,連忙追問道:“怎麼說?”

“您想啊,抓萬墨林可是76號,此前之所以遲遲不肯放人也不為別的,無非就是把他當成了搖錢樹,想要狠狠地敲杜月笙一筆。

可是如果您答應了戴笠開出的條件,放了萬墨林,那就相當於斷了李的財路,您和他之間的樑子,可就算是徹底結下了.”

這話一下子就再一次把周佛海的火給勾了起來,幾乎是想也不想就直接脫口而出道:“結就結!難道我還會怕他不成?”

李牆見狀連忙勸道:“話是這麼說沒錯,可是周先生,如果真是那樣的話,那豈不正合了戴笠的意了麼?”

聽到這,周佛海深以為然地點了點頭,“說得對,得罪人的事讓老子去做,他在一旁坐收漁利,天底下哪有那麼好的事?不行,得想個萬全之策,絕不能這麼輕易就便宜了他!”

此話一出,見時機已然成熟,李牆便主動開口說道:“周先生,卑職有一計,或可破局.”

“說!”

“卑職以為,這件事您不便出面,畢竟雖然是76號抓的,但人現在卻在憲兵司令部扣著,所以與其您親自出面,不如讓日本人出面,這樣即便那李士群知道了,也只能幹吃啞巴虧,同時也能在一定程度上化解戴笠的挑撥離間之計。

不知周先生以為如何?”

不想話音未落,周佛海便皺起了眉頭,“讓日本人出面?梅機關還是特高課?”

“既不是梅機關,也不是特高課,而是興亞院!”

“興亞院?”

周佛海聽了先是一愣,但是很快便明白了李牆的用意,可即便如此,卻仍舊沒有把話說死,“好思路,你的提議我會認真考慮的,天也不早了,你就先回去吧!”

“卑職告退!”

說完,李牆便轉身離開了書房。

然而剛一來到走廊,就聽背後有人喊了一聲“喂!”

一開始,李牆並沒有在意,畢竟在周公館裡自己可沒什麼熟人,便下意識地以為喊的是別人,並沒有停下腳步。

可就在這時,那個聲音便再次響了起來,“前面的,叫你呢喂!”

直到這時,李牆才終於停下了腳步,轉過頭用手指了指自己,“叫我?”

“不然呢?除了你還有別人嗎?”

只見一個身著淺灰色洋裝,大約十五六歲年紀的女孩急匆匆地追了上來,氣喘吁吁地說道,“你這人……好生無禮,叫了你那麼多聲才……停下,害本小姐追……追了你這麼遠!”

“有事嗎?”

此時女孩終於把氣喘勻,隨即便直接開門見山地問道:“你是我父親的手下嗎?”

“你說周先生?”

“嗯哼!”

“怎麼跟你說呢?他是我的長官,但卻不是我的直屬領導,我這麼說你能明白嗎?”

“當然明白了,我又不是小孩子!”

那女孩有些氣鼓鼓地說道,“既然你不是我父親的手下,那可以請你幫我個忙嗎?”

“你說!”

然而那女孩卻並沒有立刻說出自己的請求,而是一臉嚴肅地對李牆說道:“我可以跟你說,但你得保證不告訴任何人,包括我父親,可以嗎?”

“這……”李牆聽了顯然猶豫了一下,“我可以拒絕嗎?”

“不可以!”

真沒想到這個女孩雖然年紀不大,但做起事來倒是頗有幾分富家千金的做派。

但不管怎樣,她都是周佛海的千金,是萬萬不能得罪的。

於是李牆無奈,只好點頭答應道:“那好吧,我保證不告訴任何人,包括你的父親,這樣可以了吧?”

“嗯,可以了!”

說完,那女孩便衝著李牆招了招手,示意他靠近一些,然後才壓低了聲音對他耳語了起來。

李牆不聽還好,聽了之後頓時就瞪大了眼睛,難以置信地對那女孩說道:“你說真的?沒開玩笑吧?”

不想話音未落,便招來了那女孩的一個大大的白眼,“拜託,那可是我親哥,我會拿這種事情開玩笑嗎?”

“那好吧,大概是什麼時候的事?一個鐘頭以前吧!”

聽到這,李牆點了點頭,隨即便快步離開了周公館。

“怎麼樣?還順利麼?”

剛一回到明公館,明樓就第一時間關切地問道。

然而李牆卻並沒有立即回答,而是急聲反問道:“大哥,有沒有辦法快速定位一個人的位置?”

“出什麼事了?你要找什麼人嗎?有沒有具體的目標物件?”

儘管有些一頭霧水,但明樓卻還是連續問了幾個關鍵問題。

“對,找一個人,叫姚祖彥.”

“只有一個名字?”

“讓我想想……男,十九歲,還有家境應該不錯,我能想到的就只有這些了.”

明樓聽了也沒有多問,直接抓起了面前的電話,撥通了一個電話號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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