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嘞!”

那壯漢的話音未落,倉庫裡的夥計便應了一聲,可就在這時,王田香卻不幹了。

“慢著!你的這些手下一看就笨手笨腳的,我信不過!你親自去挑!”

此話一出,頓時就惹惱了倉庫裡的夥計,紛紛擼起袖子就要上前與王田香理論。

然而還沒來到近前,就被那壯漢給吼了一頓,“你們要幹什麼?咱們做的可是開門生意,什麼刁鑽的主顧沒遇到過?可曾有過半點怠慢?”

“說得好!那就快去挑吧!不過醜話可說在前頭,要是讓老子從中找出一粒陳糧,可就別怪老子發飆了!”

此話一出,就有人上前對那壯漢耳語道:“閻頭,莫跟他廢話,這傢伙一看就是來找茬的!”

不想那壯漢卻擺了擺手,極度自信地回道:“怕什麼,反正今兒晚上閒得發慌,索性就陪他玩玩,我倒要看看,他到底能耍出什麼花樣!”

說罷,那壯漢便笑著回道:“成!我這就去挑,保證全部都是新糧,絕對不會以次充好!”

說完便轉頭進了倉庫,很快便獨自一人輕輕鬆鬆地擔了兩擔大米還有兩擔小麥走了出來。

頓時便引得一眾圍觀的夥計們立刻拍手叫好。

“閻頭好力氣!”

“力大無窮啊,閻頭!”

“這什麼話?閻頭那叫天生神力!”

……

而那壯漢也在一聲又一聲的叫好聲中逐漸迷失了自我,甚至還有些得意忘形起來。

可就在這時,王田香的聲音便又響了起來,“我說你差不多就行了啊?力氣這麼大,去挑大糞好了。

在這賣弄給誰看啊?”

一句話,就好像是一棍子就把那已經被手下捧到了天上的壯漢給給敲了下來,重重地甩了一記狠的,一個不穩還差點閃了腰。

可即便如此,那壯漢卻還是極力壓制著心中的火氣,畢竟再怎麼置氣也不能跟錢過不去不是?

“喏!看好了啊,上好的大米和小麥,而且全都是今年的新糧!不多不少,剛好四擔!”

說完,便轉頭對夥計說道,“來啊,幫這兩位客官裝到車上去!”

“慢著!”

話音未落,王田香便再次開口阻攔道,“你說四擔就四擔啊?再說你這哪夠四擔啊,你這稱有問題啊!”

聽到這,那壯漢終於還是繃不住了,直接把臉往下一沉,怒聲道:“兄弟,你故意找茬兒是不是?你要不要吧!要不要?”

眼看那壯漢越說越是激動,李牆便趕忙上前打起了圓場。

“我說這位老哥,你要是足斤足兩我們肯定要啊!”

說著,李牆便用腳踢了踢裝糧食的藤筐,“別的不說,就說這個,你去重了嗎?”

此話一出,那壯漢便不由得面色微變,儘管很快便又恢復了正常,但別說是李牆,就連王田香都沒騙過去。

二話不說直接上前仔細一看,這才發現那幾個用來裝糧食的筐根本就不是用藤條編的,而是鐵絲!

這下王田香可找到理由了,當即就指著那壯漢的鼻子大聲罵道:“好啊,老子信得過你們才跟你做交易,你們可倒好,偷奸耍滑是吧?跟老子玩心眼,你們還嫩點!你自己說,該怎麼辦吧?”

“這……”那壯漢猶豫半晌,才猛地轉頭對自己的夥計說道,“都愣著幹嘛?還不快給兩位客官去重?差了多少,雙倍,不,三倍補上!”

那壯漢一邊說一邊不停地用眼睛的餘光偷看李牆和王田香的反應,見兩人全都不發一言,就權當是他們預設了。

這才暗自鬆了口氣,不停地催促起手下的夥計。

幾個人足足忙了半個鐘頭,這才將糧食重新稱好。

“兩位客官請看,原本的四擔加上三倍補償糧食都在這了,絕對是足斤足兩,這回應該沒問題了吧?”

說著就要招呼手下的夥計。

不想卻再次被王田香給攔了下來,“慢著!我說你們到底會不會做生意啊?足斤足兩可是你們的本分,怎麼搞得好像是給了老子多大的面子似的?”

那壯漢聽了趕忙賠笑道:“是是是,您說的是,這些都是我們應該的,應該的.”

王田香的臉色這才好看了一些,“嗯,這樣的態度才對嘛!既如此,缺斤少兩的事我就不追究了。

不過我們家主子說了,那些麥子啊,全都要磨成麵粉拿回去,所以還得讓你們抓緊時間把這些麥子全都磨了,我好拿回去交差。

不過我還得多說一句,這磨歸磨,可千萬別讓老子找到一顆麥殼,不然的話……”

然而不等王田香把話說完,便有一個夥計實在是氣不過,跳了出來對那壯漢說道:“閻頭,要我看這兩個傢伙欺人太甚,分明就是來找茬的!您可……”

而那壯漢卻還是抱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態度,擺手說道:“好了,別再說了!去,把這些麥子磨了吧!”

管事的發了話,那些做夥計的自然不敢不聽,即便心裡再怎麼不願,也不得不乖乖聽話照做。

幾個人足足忙活了一個鐘頭,一個個全都幹到滿頭大汗,這才終於把麥子磨好。

可不等那壯漢開口,王田香只是看了那些剛剛磨好的麵粉一眼,就把嘴瞥到天上去了,一臉挑剔地說道:“嘖嘖嘖,我說你們這活幹得怎麼這麼糙啊!我們家主子吃的可以向都是精米細面,你們到好,這大塊小塊的,還不快給老子在細細地過一遍篩子?”

這回那壯漢也學聰明瞭,索性也不再跟王田香爭辯,而是直接轉頭對手下的夥計說道:“都聽見了?聽見了就別廢話,趕快動起來吧!”

大約又忙活了半個鐘頭,才終於將所有的麵粉全都過了一遍篩子。

“客官您瞧好了,過了篩的細面,而且裡面絕對連半個麥殼都沒有,這總該喝了您的心意了吧?”

“嗯,馬馬虎虎吧!”

說到這,王田香稍微頓了頓,然後才好像突然想起了什麼似的繼續說道,“啊對了,那些磨好的麵粉你們過稱沒有?”

聽到這,那壯漢便終於忍無可忍地笑道:“我說這位客官,您這樣一而再,再而三的刁難我們,怕不是故意到我這來找茬的吧?”

不想話音未落,王田香就將一包還沒來得及封口的麵粉拿在手裡,瞪著眼,死死地盯著那壯漢,一字一頓地說道:“沒錯,老子這次就是專程過來找茬的,怎麼樣?”

“不怎麼樣!只是大家都是替人做事的,彼此之間還是留點餘地,日後也好相見不是?”

此話一出,王田香頓時就怒了,“我呸!區區一個替人幹髒活,看場子的癟三,狗一樣的東西,也配跟老子相提並論?什麼檔次!”

說完,便毫不客氣地將手上的面袋子劈面打將過去,卻似下了一陣的“麵粉雨”,直接就將那壯漢從頭到腳潑成了一個“白人”。

幾個夥計一見管事的吃了虧,一個個全都叫囂著叫嚷起來,抄起傢伙就要王田香給包圍起來。

可就在這時,那些夥計才驚訝地注意到,李牆竟不知從哪撿來了一根鐵棒,擋在了眾人面前。

儘管是以一對多,但李牆卻非但沒有在氣勢上落在下風,反而讓那些夥計的心裡莫名其妙產生了一絲恐懼。

就這樣雙方在互相對峙了十幾秒鐘之後,便有一個不怕死的夥計揮舞著手中的斧頭衝著李牆撲了過來。

只見李牆只是把身子巧妙地一側,便輕輕巧巧地躲開了那突如其來的當頭一斧,緊接著就勢一棍重重地打在了那人的手腕關節處,緊接著又趕將入去,飛起一腳狠狠地揣在那人的支撐腳上。

只聽“咔嚓”一聲,那人的右腿便應聲折成了兩段,疼得他不停地捶地翻滾,痛不欲生。

同伴的慘狀瞬間就讓其他幾個夥計清醒了不少,再看李牆向的眼神裡已然多了一層發自內心的恐懼。

而另一邊,那壯漢也已然被王田香輕鬆放倒在地,可即便如此,嘴裡卻依舊不服氣地說著狠話,“我警告你們可別亂來啊!知道這是誰的買賣嗎?哼!說出來嚇死你們,我們可是董隊長的人……”

不等他把話說完,就被王田香給打斷了,“你說誰?董隊長?哪個董隊長?”

“還能是誰?當然是警察局保安隊的董隊長了!”

此話一出,王田香便快速地跟李牆對視了一眼,隨即便彷彿拎小雞一般地將那壯漢從地上拎了起來,二話不說就跟李牆兩人一左一右地架著他離開了倉庫。

等那些夥計回過神來的時候,三人早就已經消失在了茫茫的夜色中了。

“愣著幹嘛?還不快去給董隊長打電話呀!”

剛剛那個被李牆踹斷右腿的夥計率先回過神來,立刻扯著嗓子喊道,但是緊接著補充了一句,“還有大夫,還得再找個大夫過來!快呀!”

眾人這才反應過來,打電話的打電話,找醫生的找醫生,一時間場面別提有多混亂了。

與此同時,一個經理模樣的中年人也急匆匆地敲開了一間貴賓包間的房門。

進門之後,立刻快速且清楚地向坐在沙發上的那人報告道:“老闆,港區倉庫那邊好像是出了什麼狀況,要不要派人過去看看啊?”

那人則擺了擺手,一臉淡定地說道:“用不著這麼緊張,買賣雙方起了衝突而已,又不是頭一次了,派人看著別惹出更大的亂子出來就好.”

“是,我知道了.”

說完便退了出去。

很快,一個電話便打進了張祖蔭的府邸。

“我說,都這麼晚了,你還要出去啊?”

“我這都火燒眉毛了,你能不能就別廢話了?有這功夫還不如快點把我的外套給我拿過來!”

張祖蔭一邊換衣服一邊對自己的老婆說道。

“到底出什麼事了啊?”

“什麼事?天大的事!搞不好啊,別說是司令夫人,恐怕就連處長夫人你都做不成了!”

說完便一把搶過了外套急匆匆地走了出去。

與此同時,王秘書早已把車停在了,張祖蔭剛一從裡面出來便立刻發動了車子。

張祖蔭剛一上車,王秘書就立刻向他彙報道:“處長,屬下已經確認過了,情況屬實,半個鐘頭的確有人去黑市鬧事,先是故意找茬,然後還動了手,最後還把管事的閻大海給強行帶走了,跟據當時在場的夥計描述,其中一個很有可能就是王處長,至於另一個,屬下還不能確定.”

“不用問,一定是那傢伙找來的幫手。

開車!”

“回司令部嗎?”

“不,去西泠飯店!”

……

這一夜,對絕大部分人來說或許只是一個再普通不過的夜晚,但對剿總司令部的整個高層而言,卻是一個不眠之夜。

就這樣,一夜的時間很快過去,翌日一早,張祖蔭便和往常一樣早早地回到司令部上班。

然而還沒等他回到自己的辦公室,就毫無意外地被唐生明叫到了辦公室。

而此時的辦公室裡,除了唐生明以外,還有兩個人,一個是王田香,而另一個則是李牆。

不用問,昨天晚上跟著王田香大鬧黑市的一定就是他了。

“喲!王處長和明處長也在啊?司令,這麼急著叫我們過來,不會是出什麼事了吧?”

此話一出,不等唐生明開口,王田香便率先開始發難,“也沒什麼大事,就是昨天我接到舉報,說是有人在黑市上高價出售糧食,所以就叫上了明處長一塊兒過去探個究竟,可這不探不要緊,卻讓我無意間發現了一個驚天的大秘密.”

張祖蔭則淡定地明知故問道:“哦?是嗎?那不知王處長,究竟有何發現呢?”

王田香則笑了笑,“有人正在暗地裡偷偷倒賣糧食,並以此大發橫財.”

“確有此事?竟敢打糧食的主意,這膽子未免也太大了吧?”

“誰說不是呢?張處長,你說對於此等目無法紀,貪贓枉法之徒,應當如何處置呢?”

“那還用問麼?一經查實,自當明正典刑,以儆效尤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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