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的意思是?”

聽了蔣夫人的話,李牆整個人就是一愣,下意識地問道。

然而蔣夫人卻嘆了口氣,然後才繼續說道:“不瞞你說,在你之前,也就是黃將軍剛剛出事的時候,就已經有人問過我同樣的問題了.”

說到這,蔣夫人稍微頓了頓,然後才自問自答地說道:“沒錯,就是你們曾經的少帥,張漢卿.”

“那……敢問您的答覆是?”

蔣夫人也不隱瞞,如實說道:“當初我給他的答覆是‘稍安勿躁,時間會給出答案。

’但是現在,這個答覆恐怕要改一改了。

就像我剛才說的,事到如今,無論他有沒有真正地通紅,已經不重要了。

我這麼說,你能明白嗎?”

“您的意思是,在收押期間,將軍他……”

蔣夫人點了點頭,黃將軍的脾氣,我想你是知道的,收押期間自然是言辭激烈,拒不配合,可這樣一來,卻恰恰給了陳氏弟兄攻訐的藉口,更是在各種公開場合認定他已經被徹底紅化了.”

聽到這,李牆的眉頭便皺的更緊了,黃顯聲的性格他太瞭解了,且不說那陳氏弟兄,即便自己現在拿著委員長的手令去請他出來,在沒有恢復名譽之前,他也是不會主動踏出牢籠半步的。

這是性格使然,絕不會因為任何事任何人,做任何的改變。

而就在他一籌莫展之際,蔣夫人卻話鋒一轉,“不過看在令偉這件事的份上,我可以破例幫你一次,至於結果如何,就看你能不能說服他了.”

此話一出,頓時就讓李牆彷彿看到了一絲希望,連忙向蔣夫人深深地鞠了一躬,感激涕零地說道:“多謝蔣夫人成全,滴水之恩,屬下必湧泉以報!”

“好了,客套話就免了,過幾天我會想辦法組建一個視察小組,屆時就可以讓你以特派員的身份過去跟黃將軍肩上一面,剩下的就看你的了.”

說話間,海棠便看準時機,很是自然地將禮物遞到了李牆的手上。

蔣夫人見狀便故意把臉一板,佯裝生氣地說道:“你說你,來就來吧,怎麼還帶東西啊?”

“應該的,聽聞夫人喜歡電影,於是屬下就託孔老爺幫忙,從一個導演手裡搞到了一部剛剛拍攝完成還沒上映的樣片,算是屬下的一點小小的心意。

還請夫人務必收下.”

說完便將手上的東西一股腦地放在了蔣夫人面前的茶几上。

不得不說,那蔣夫人不愧是嗜好多年的老菸民,不但隔著包裝就聞到了裡面香菸的味道,甚至就連是什麼牌子也能聞得出來,隨即便忍不住說道:“你們呀,可真是會挑時候,幸虧他不在,不然又得被他說教了.”

兩人聽了,不由得會心一笑。

蔣夫人這才衝著門口喊了一聲:“翁副官!”

話音未落,一隻手在門外的翁副官便推門走了進來,“夫人.”

“給陳太太和四小姐打個電話,邀她們晚上過來一塊兒吃頓便飯.”

“是!”

“啊另外,你親自去一趟孔公館,把令偉給我接過來,一切都是因她而起,她不在像什麼樣子?”

“好的,夫人,屬下這就去辦!”

直到翁副官離開之後,蔣夫人才轉頭對李牆問道:“會打牌嗎?”

李牆則有些尷尬地撓了撓頭,“回夫人的話,屬下那點牌技實在是上不得檯面,夫人若當真有此雅興,就讓賤內陪您摸上兩把可否?”

“當然可以了,好久都沒有這樣的興致了.”

時間不大,大約只過了半個鐘頭左右的光景,兩位年輕貌美的富太太便結伴而來,其中一個未見其人便聞其聲,一進門就親熱地對蔣夫人說道:“乾孃,今天怎麼這麼有興致叫我們過來吃飯呀!”

而另一個則規規矩矩地站在那裡恭敬地向蔣夫人問了聲好。

蔣夫人則先是嗔怪似的瞪了那位太太一眼,輕咳了一聲,然後才對李牆介紹道:“李先生,我來介紹一下,這位是陳誠陳司令的太太.”

說完又看了一眼依舊規矩地站在原地的美婦人,“而這一位則是負責照顧漢卿生活的趙四小姐.”

此話一出,李牆頓時便大吃了一驚,但是很快便又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緒,儘量用平靜的語氣對兩人招呼道:“陳太太,四小姐.”

兩人則紛紛點頭回禮,至於李牆的身份,只要蔣夫人不說,她們自然也不會蠢到去刨根問底,只要知道他是蔣夫人的客人就可以了。

於是在陳太太的殷勤張羅之下,一場牌局很快便開始了。

然而這頭一把牌還沒打完,門外就想起了一陣歡快的腳步聲,緊接著孔二小姐便西服革履地走了進來,見了蔣夫人當即就立刻用特別柔和的語氣,張口就叫了一聲“小姨”。

不想,蔣夫人此刻的心思卻似乎全都放在了牌局之上,連看都沒看她一眼,用近乎呵斥的口吻冷冷地說道:“愣著幹嘛?還不快去倒杯茶來?”

“哦.”

饒是在外被稱為混世魔王的孔二小姐,在蔣夫人的面前也要瞬間變成了一隻溫順的小貓,二話不說就乖乖地倒茶去了。

時間不大,孔二小姐便端著剛剛沏好的熱茶走了進來,“小姨,請喝茶!”

“給我做什麼?我又不渴!”

那孔二小姐也不傻,自然知道蔣夫人的意思,其實早在她剛一進門,就注意到了李牆夫婦,所以這杯茶並不是蔣夫人要喝,而是要她向李牆敬茶道謝的。

不得不說,那孔二小姐到底是個人物,即便心中極不情願,但心裡也清楚當著這麼多人的面,是無論如何都不能直接拒絕的,於是只好硬著頭皮將茶杯遞到了李牆面前,恭聲說道:“李先生,請喝茶!”

李牆趕忙雙手接過茶杯,連勝說道:“不敢當,多謝孔二小姐了.”

直到這時,蔣夫人的臉色這才好看了一些,同時還不忘一邊打牌一邊教訓道:“你啊,一天到晚就只會給我惹事,不好好罰你一次永遠都不會長記性,好生在一旁伺候著吧!看你下次還敢不敢了!”

“不敢了,小姨,我保證下次不會了!”

一旁的李牆聽了卻暗自撇了撇嘴,不由得在心中暗想:這孔二小姐嘴上說的倒是好聽,但到底會不會改,恐怕就只有她自己清楚了。

然而隨著牌局的進行,李牆便隱約感覺到了有些不太對勁,儘管來之前自己曾經囑咐過海棠,一旦蔣夫人來了興致要摸上兩把的話,要注意分寸,既不能贏得太多,也不能輸得太多,可是這打著打著,卻發現海棠手上的籌碼竟然越來越多,儼然已經有了三家通吃的趨勢了。

不用問,一定是其他兩人看出了蔣夫人的用意,這才極力配合,進而形成了現在這樣的局面。

這樣下去可不成!

想到這,李牆便輕咳了一聲,不動聲色地捅了捅海棠的後背,不想這一舉動卻被蔣夫人抓了個正著。

“李先生不必如此,正所謂賭場無父子,況且打牌就是圖個消遣,輸贏各憑本事,不必計較太多,幾把牌而已,我想我還是輸得起的.”

“夫人說的是,是在下多慮了.”

幾圈過後,翁副官便走了進來,對蔣夫人說道:“夫人,晚餐已經準備好了.”

於是在蔣夫人的提一下,眾人便立刻放下了牌局,前呼後擁地來到了飯廳。

可以說,這間松廳不光裝修風格是全面西化的,就連廚子請的也是歐美的大廚,什麼德國的香腸,法國的鵝肝,西班牙的牛排,瑞士的乳酪,丹麥的麵包應有盡有,當然最令人印象深刻的,就屬那隻極具美國特色,整整佔據了一大半餐桌的煙燻烤火雞了。

這樣的場面,即便是兩世為人的李牆都是頭一次見識,更別說一旁的海棠了,整個人直接愣在了那裡、

蔣夫人見狀連忙笑著說道:“李太太,放輕鬆,我這裡可沒有那麼多規矩,怎麼舒服怎麼來就好.”

蔣夫人這句話彷彿給海棠吃了一顆定心丸,很快便冷靜了下來,漸漸融入了這樣的氛圍。

一餐飯足足吃了一個多鐘頭,蔣夫人才命人將飯廳的桌椅重新擺過,空出一個很大的空間,然後擺好位子,把電影放映器材都搬了出來。

很快,飯廳就被改造成了一間家庭電影院,眾人紛紛坐在銀幕前等候,而放映的電影,赫然竟是李牆帶來的那部還沒有正式公映的《飛虎隊》!

電影剛開始的時候,飯廳裡的氣氛還很輕鬆,但隨著情節的逐漸深入,所有人都被深深地吸引住了,以至於忘了交談。

看著電影中剛猛帥氣的男主角率領著一支飛行隊,戰鬥在中印邊境的峽谷之處,與侵略中國的日軍戰機展開的殊死的搏鬥;看著眾多戰鬥經驗豐富並且機智勇敢的飛行員去跟數目巨大而且非常狡猾的對手進行拼殺。

所有人都為他們捏了一把汗。

而看到電影中主角還得處理隊伍裡的人際關係,讓他們能夠緊密地團結在一起,進而遇到的一系列難題和阻礙的時候,竟引起了好幾個人的共鳴,同身受地不住點頭,甚至直到影片結束之後,都有些意猶未盡。

那些太太,小姐尚且如此,更別提那個從小就在美國長大的蔣夫人了,看過之後自然是對電影裡的內容讚不絕口,甚至還冒出了要將其拿到大禮堂去放映的瘋狂想法。

陳太太和趙四小姐自然是極力逢迎,好在那個翁副官還算冷靜連忙大驚失色地對蔣夫人耳語了幾句,這才悻悻作罷。

看了看時間,不知不覺以至深夜,陳太太和趙四小姐便很是識趣地起身告辭。

而就在李牆也準備告辭離開的時候,不想卻被蔣夫人給叫住了。

直到無關人等離開,蔣夫人才把翁副官給叫了過來問道:“那件事情辦好了嗎?”

“辦好了。

戴副局長已經同意明天再跟李先生見一次面,只不過……”

“不過什麼?”

“只不過戴副局長特別交代,要我代為轉達給李先生,說這一次,李先生必須帶上有足夠的誠意,否則結果不會有任何改變.”

“聽到了嗎?”

蔣夫人轉頭對李牆說道,“我能幫你的就只有這麼多了,剩下的就只能靠你自己了.”

“多謝蔣夫人出手相助,在下感激不盡.”

“嗯,乏了,翁副官,替我送送兩位.”

說完,便起身徑直回房間休息去了。

翁副官則趕忙應了一聲,隨即便快步走到李牆面前恭聲說道:“兩位請!”

回去的路上,李牆始終面色凝重,海棠也沒多問,只是安靜地坐在他身邊,一言不發。

然而就在快要回到住處的時候,李牆卻將車子緩緩停在了路邊,冷不防地問了一句,“海棠……”

“嗯?”

“如果換做是我,被人扣上了通紅的帽子,你會怎麼做?”

“那還用問?當然是揪出那個亂扣帽子的傢伙,然後撕爛他的嘴了!”

海棠想也不想地回道。

“那如果不是亂扣帽子,而是我真的通紅了呢?”

“我會第一個向戴老闆揭發你!”

海棠依舊心直口快地回道。

李牆聽了不由得苦笑了一聲,“這麼多年過去了,你還真是一點都沒變啊!”

說到這,李牆便頓了頓,然後才繼續問道:“然後呢?把我綁到戴老闆面前嗎?”

“不,我依舊會陪在你身邊.”

“為什麼?”

“很簡單,因為揭發你是特工的職責,而陪著你是妻子的責任.”

正所謂“陪伴是最長情的告白”,聽了海棠的那一番話,要說沒有半點感動那絕對是在說謊,只是最終李牆卻嘆了口氣,搖著頭說道:“唉,希望總是美好的,可現實往往不會給我們太多的選項,甚至有的時候根本就沒有選項.”

“你怎麼了?怎麼突然這麼悲觀?這可一點都不像你啊!”

“沒什麼,有感而發而已,走吧,我們回去!”

說完,李牆便重新發動了車子,返回了住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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