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這就對了.”

柴山兼四郎聽了這才滿意地點了點頭,“看來明副主任不光能力出眾,做事還這麼謹慎,難怪松岡先生這麼信任你,甚至連自己的寶貝孫女都送到你身邊來了.”

說到這,柴山兼四郎便故意頓了頓,見李牆只是靜靜地站在那裡,並沒有什麼特別的反應,於是對他的評價便自然而然地提高了不少。

“對於你的表現,我很滿意,要知道由衣雖然只是一介女流,卻幾乎是松岡先生能夠留下的唯一的遺產,你也知道,松岡先生經營滿鐵和外務省多年,門生舊故眾多,一旦其病故,有人打著其孫女的旗號登高一呼,就會立刻形成一股不容小覷的政治力量,東條首相不放心。

用你們中國人的話說,現在的由衣就是一顆燙手的山芋,同時也是那些陰謀不軌的野心家們眼中的肥肉,所以,我必須確保你是一個值得託付的人.”

直到這時,此前一直困擾著李牆的疑團終於被解開,頓時就讓他整個人都感到輕鬆了不少,“這麼說,卑職算是透過了柴山長官的考驗了麼?”

“就能力而言,勉強算是透過了吧!不過那只是第一階段,而接下來,才是真正的考驗.”

聽到這,李牆正準備開口,那柴山兼四郎便又補充了一句,“千萬不要想著拒絕,因為你只有兩個選擇,要麼接受,要麼死,就這麼簡單!”

一句話,便將李牆已經到了嘴邊的話給堵了回去。

無奈之下,李牆只好順著他的話問道:“好吧,那敢問柴山長官,接下里的考驗是什麼呢?”

“我要你作為我的眼線跟在那個唐生明的身邊,盡一切辦法獲取他的信任.”

此話一出,李牆便忍不住瞪大了眼睛,“獲取信任?可是柴山長官,唐主任他不是已經……”

“想不到你人雖然不在上海,這訊息倒是蠻靈通的.”

柴山兼四郎難得地露出了一絲讚賞的神情說道,“沒錯,那個唐生明最近的確是遇到了一些麻煩,不過問題不大。

據我所知,由於此時干係重大,那李士群不敢隨意處置,於是就上報到了汪精衛那裡,而就在昨天,汪精衛便打電話過來,叫他把唐和她的家眷送到南京去見他。

而這樣一來,你的機會也就來了.”

“這麼說,那姓唐的果真是重慶派來的奸細?”

李牆不聽還好,聽了柴山兼四郎的話後便立刻皺起了眉頭,就連對唐生明的稱呼也隨之發生了改變。

而這樣的細節,自然逃不過柴山兼四郎那隻老狐狸的眼睛,於是對李牆的信任便又加深了幾分,“是啊,即便他再怎麼嘴硬,我們都已經認定他就是重慶派來的奸細了。

只不過經過軍部的激烈討論,最終一致決定對於他的身份暫且不予追究,但卻要將他嚴密地監視起來,當然僅僅是明面上的監視還不夠,我們還需要一條暗線,所以我就想到了你.”

“這個……”

“怎麼,有問題嗎?”

“柴山長官,恕卑職愚鈍,軍部對於奸細的態度歷來都是絕不容忍,寧殺錯不放過的,可為什麼偏偏對要那個姓唐的網開一面呢?”

然而那柴山兼四郎卻並沒有立刻回答,而是定定地看了李牆許久,甚至都有點心裡發毛了,這才終於開口說道:“知道嗎?敢這麼問的,你還是第一個。

不過你既然問了,那告訴你也無妨.”

說著柴山兼四郎便對李牆招了招手,示意他靠近一些之後便壓低聲音耳語了起來……

是夜,位於馬路橋錢家巷三十八號的特工總部招待所便迎來了一位不速之客。

“你說誰?藤田剛?他來做什麼?”

身為招待所負責人兼第三行動大隊大隊長的張勁廬在接到手下的報告之後眉頭便立刻擰成了麻花狀,大為頭疼地說道。

可就在她還沒來得及抓起面前的電話向李士群報告,敲門聲便已然響了起來。

“喲,藤田中佐,今兒個怎麼這麼有空,到我這裡來了啊?”

要說那張勁廬雖說算不上傾國傾城,但要是論樣貌身材卻也是一等一的美女了,走在街上一般人都會忍不住多看上兩眼,否則也不會受到李士群的特殊關照,讓她坐上現在的位子。

可即便如此,那藤田剛卻連看都沒正眼看她一眼,而是擺著一張臭臉公事公辦地說道:“奉柴山長官之命,押送嫌犯明牆至此,與唐生明一併送往南京.”

“明……藤田中佐,您說的可是明家的那個侄少爺?”

“什麼侄少爺?我不認得,你抓緊時間把手續辦了,我好回去覆命!”

“是是是,我這就辦,還請您稍候片刻!”

眼見那藤田剛的臉上已經有些不快,那張勁廬便趕忙點頭稱是,一邊討好一邊扯著嗓子吩咐了一聲,“來人啊,還不快給藤田中佐上茶?”

時間不大,手續就辦妥了,緊接著李牆就被送進了招待所,還在藤田剛的授意下,專門安排在了唐生明一家的隔壁。

結果自然立刻就引起了唐生明的注意,以至於張勁廬等人前腳剛走,就立刻迫不及待地跑來敲門了。

“阿牆,怎麼連你也……”

“唉,別提了!”

一見到唐生明,李牆便好像總算是找到了訴苦的物件一般,大倒起了苦水,“屬下剛從香港回來,就被那個藤田剛帶人給扣住了,隨後就把我帶去了工部局警務處,連夜對我進行了審問,足足審了我一宿啊!”

“他們都問你什麼了?”

“一開始倒也沒什麼,只是問了一些您在杭州時的事,屬下也沒多想,就照實說了,可接下來他們越問屬下就越覺得不對勁,所以就開始跟他們裝起了糊塗.”

“後來呢?”

“後來,或許是他們的耐心耗盡了,就直接跟我攤牌了,說他們已經認定您就是重慶派來的奸細了,並且警告我要想活命,就得聽他們的,作為證人指控您的奸細身份.”

聽到這,唐生明便眯了眯眼,狐疑地問道:“這麼說……你拒絕了?”

“不,我答應了.”

這下可大大出乎了唐生明的意料,然而在短暫的驚訝過後,唐生明便又恢復了過來,繼續問道:“既然你已經答應了他們,那為什麼還要把你送到這來啊?”

“自然是想讓我作為他們的眼線,暗中監視主任您了!”

“暗中監視?”

唐生明聽了不由得哼了一聲,沒好氣地說道,“哼!這倒是很符合他們一貫的行事風格。

不過……”

說到這,那唐生明便頓了頓,然後才繼續說道:“比起這個,我更好奇你這麼做又是為了什麼呢?”

“自然是為了保命呀!”

李牆想也不想就脫口而出道。

然而那唐生明卻並不買賬,“別打岔,你知道我問的不是這個.”

直到這時,李牆才陷入了沉默,良久才看了一眼門口,壓低聲音說道:“主任,事到如今我就跟您說實話吧,其實我也是重慶派來的.”

“你說什麼?!”

那唐生明不聽還好,聽李牆這麼一說整個人都傻了,但是很快便又皺起了眉頭,將信將疑地問道,“不對,這話全都讓你給說了,我怎麼知道你說的到底是真是假?除非……”

“除非什麼?”

“除非你告訴我,你的上線是誰,你平日裡是怎麼聯絡的,有沒有設立電臺,具體的位置在哪,當然還有最重要的,你的代號又是什麼?”

“這個……”

“怎麼,連這些都說不出來嗎?那你要我憑什麼相信你?”

“主任,不是屬下說不出來,而是不能說,相信您也知道戴老闆定下的家法有多嚴格,屬下實在是不敢違背啊!如果即便屬下已經把話說到了這個份上,您還是不不願意相信我的話,那就當屬下什麼也沒說好了.”

聽到這,唐生明便沒再說什麼,只是深深地看了李牆一眼,便頭也不回地走了。

接下來的幾天,兩人便如同陌路人一般,完全沒有了任何交集,就連吃飯的時候也都有意無意地岔開了時間,直到一同在李士群夫婦半陪同半押送下登上了前往南京的專列,才再一次碰面。

而讓唐生明大感不公的是:明明自己和李牆兩人都有家眷,可那李士群卻偏偏只把李牆一個人押上了專列,而到了自己這卻不光是妻子徐來和小妾張素貞,就連那一雙尚未成年的兒女都被一股腦地送上了專列。

這還不是最慘的,最慘的是第二天清晨,專列剛一抵達南京下關車站,唐生明下意識地往車窗外一看,頓時就不由得暗自連連叫苦,心裡更是涼了半截。

原來就在專列還尚未停穩之際,幾名早早就等在月臺之上,佩戴著參謀帶的日軍軍官就不顧隨行的76號特務的勸阻,強行登上了列車。

這身裝束,唐生明自然很是熟悉,那可是日軍中的參謀人員的裝扮,這些人往往直接向上級參謀部負責,是專門負責執行特殊任務的人,手上的權力很大,別說是一般的特務,就連李士群恐怕也都入不了那幫傢伙的眼。

故而一看到這架勢,那唐生明便忍不住在心中暗道:完了完了,就目前的情況而言,自己要是真落在汪精衛手裡,反倒不是一件壞事了,大不了關上一段時間,以自己的人脈,要不了多久一定可以出來。

以後不當什麼委員、司令,真正在上海當個寓公,倒也符合夫妻倆的願望。

可要是落到了日本人的手裡,那自己還有幾分生存希望?更要命的事,自己的老婆孩子這一大家子人怎麼辦?

此時的唐生明可以說是越想越是心驚,到最後甚至都不敢繼續想下去了。

然而就在這時,事情卻好像突然出現了一絲轉機,就在那幾個參謀人員剛一來到唐生明所在的車廂的時候,一個人影便主動起身,將他們給攔了下來。

唐生明定睛一看,此人非是旁人,赫然竟是李士群的心腹,同時也是他的日文秘書夏仲明!

只見那夏仲明先是與那個領頭的日軍軍官進行了交涉,嘰嘰咕咕說了好一陣之後,又把李士群拉到一旁竊竊私語起來。

看得唐生明著急萬分,同時也忍不住默默地在心裡祈禱著奇蹟的發生,願望雖然是美好的,但現實往往都十分的殘酷,當他看到李士群的臉上露出了一副心有不甘又無可奈何的表情時,就知道了奇蹟並沒有發生,很明顯,李士群已經同意將自己交給日本了。

“唐主任,你放心去,好好和日本人談,至於你的妻兒,我會暫時將他們接到我家住下,絕不會難為她們.”

然而此時的唐生明卻早已面如死灰,似乎任何安慰的話對他而言都不起作用了,只是神情呆滯地點了點頭,便跟著那幾個日本軍官上了車。

看著漸行漸遠的妻子,唐生明心裡五味雜陳,既怨恨老蔣和戴笠,把自己派到這虎口狼窩,搞得自己現如今很有可能會把自己的小命丟在這裡,同時又對自己的粗心大意十分的懊惱,如果自己行事再隱秘謹慎一些,恐怕也不至於淪落至此,但唯獨沒有半點悔意,僅憑這一點,就足以讓跟他一塊兒被帶上車的李牆暗自佩服不已了。

大約二十分鐘之後,汽車便徑直駛入日本派遣軍總司令部。

下車後,兩人就被徑直帶到了參謀部,而辦公室裡,卻早就已經有人等在那裡了。

原本還有些忐忑的唐生明怎麼也沒有想到,辦公室裡的那人並沒有表現出半點凶神惡煞的樣子,反倒十分客氣地命人去掉了兩人的刑具,而且還看了座。

就在他還在心裡納悶,眼前的這個傢伙的葫蘆裡到底賣的是什麼藥的時候,那人便主動開口說道:“兩位受驚了,自我介紹一下,我乃華中派遣軍謀略課課長,都甲一郎,初次見面,還請兩位多多關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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