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

看著皮箱裡那碼得整整齊齊,明晃晃金燦燦的金條,齊思遠頓時就有些懵了,一臉不解地說道。

“這是澳府當局和輪船公司針對此次事件的賠償款,還有一份楊小姐留下的貨品清單,我走之後,總督大人就會讓你恢復自由,到時候你就拿著這張單子去伊藤商會,照著清單把上面的東西重新買一份,這樣一來你回去之後應該就能夠交差了.”

“你這是要我跟日本人合作?”

不知怎的,那齊思遠一聽到“伊藤商會”這四個字,眼睛裡便瞬間閃過了一股濃濃的恨意。

然而李牆卻直接選擇了視而不見,繼續自顧自地說道:“沒錯,眼下除了伊藤商會,恐怕也沒人有這個能力了,放心,那邊我已經幫你打好招呼了,你去了直接下單交錢就可以了.”

“……為什麼?”

沉默良久,那齊思遠才忍不住問道。

“什麼為什麼?”

“為什麼要幫我?”

“我跟潘小姐雖然相識的時間不長,但也算是有著同生死,共患難的交情了,她的事我自然不能坐視不管.”

不想那齊思遠聽了卻冷哼了一聲,“你覺得我會這麼輕易就相信你的這些鬼話麼?”

“你信也好,不信也罷,都與我無關,反正路我已經給你指明瞭,要不要走隨你.”

說完李牆便丟下他頭也不回地走了,果斷得沒有一絲猶豫。

從看守所裡出來,李牆並沒有回酒店,也沒有去港口碼頭湊熱鬧,而是拐彎抹角地來到了一間很不起眼的小破診所。

“你好,先生,請問有什麼能幫您的嗎?”

剛一進到診所裡面,門口的護士便立刻起身熱情地詢問道。

“你好,我姓明,柯醫生在嗎?”

“明牆先生對吧?柯醫生已經吩咐過了,說您要是來了就直接進去就好,他在左手邊第一間的診室.”

“好的,謝謝.”

“不客氣.”

於是李牆便邁步走了進去。

“叩叩叩……”

“請進!”

話音未落,李牆便推門走了進來,“柯醫生,我來取藥了.”

然而李牆雖然嘴上這麼說,可實際上卻不動聲色地遞給了柯醫生一張紙條和一把鑰匙,隨即便又壓低了聲音用急快的語速說道:“這是倉庫的地址和鑰匙,你要的東西都在那裡.”

柯醫生則一邊從藥櫃裡拿出早就準備好了的暈船藥遞給李牆一邊點頭說道:“好的,謝謝.”

隨即便故意提高了嗓音叮囑道:“喏!藥給你,不過別怪我沒提醒你,這個藥雖然見效快,可絕不能多吃,不然一般人的身體可承受不住,這麼大的藥性.”

“知道啦!”

說完,李牆跟那個柯醫生交換了一個眼神,隨後便拿著藥離開了診所,算是一種無聲地道別了。

離開診所,李牆便徑直來到了港口碼頭。

“哎喲,明主任,您可算是來了,我還以為你路上被什麼事給耽誤了呢!”

剛一來到碼頭,早已在此等候多時了的龐倫便第一個迎了過來說道。

李牆則皺了皺眉,“怎麼,沒人告訴你,我去拿暈船藥了嗎?”

“說是說了,但也不知道為什麼,只要沒看到你平安上船,我這心就很是不踏實。

這下好了,看到你急事趕到,我這心也總算是放下來了,快請上船吧!”

“聽你這話的意思,怎麼好像是你們已經全都做好了準備,就等我一個了呢?”

“不然呢?”

話音未落,海棠的聲音便從甲板上傳來,“難不成還要等你到了以後再準備呀?快點上來吧,這地方我可是一秒鐘都待不下去了!”

李牆聽了忍不住苦笑了一聲,隨即也沒說什麼,便帶著龐倫一起登上了貨船。

幾分鐘後,隨著一聲長長的汽笛聲響起,貨船便緩緩地駛離了碼頭,徑直朝著香港的方向去了……

然而碼頭之上,就在剛剛李牆登船的地方,兩道人影佇立岸邊,遙遙地望著漸行漸遠的貨船,直至消失不見。

直到這時,其中一道身影這才開口,“小姐,要不要通知香港那邊……”

“當然!告訴香港那邊,他們哪個要是敢壞了我的大事,我就要了他們的狗命!”

“是!”

……

事實證明,澳門距離香港實在是太近了,以至於自己的暈船症還沒來得及發作,就已經能夠遠遠地看到海岸線了。

而不知是因為勸業商會的名頭太過響亮,還是因為那個龐倫的口才實在了得,使得眾人的船幾乎沒有受到任何阻礙,就順利地駛進了維多利亞港。

“阿牆少爺,少奶奶,你們可算是回來了!”

剛一下船,早已在碼頭等候多時了的洪忠便立刻迎了上來,情緒激動地說道。

“好了阿忠,不就是出了趟遠門麼!瞧你搞得跟生離死別似的,先讓我把這邊的事交代清楚,有話咱們回去再說.”

說完,李牆便轉頭來到了林世良和吳方智的面前說道:“兩位,既已平安抵達,我的任務也算是完成了,至於剩下的,就只能靠你們自己了.”

吳方智聽了連忙回道:“您放心,東西到了這就安全了,剩下的交給我們就好.”

說完又上前壓低了聲音,對李牆耳語道:“至於您的那份,最遲三天,就會送到您的府上.”

聽到這,李牆這才滿意地點了點頭,“既如此,那我就等著兩位的好訊息了!後會有期!”

“後會有期!”

“我們走吧!”

說完,李牆就準備帶人離開,不想那個龐倫卻始終站在原地,似乎並沒有要跟著自己回去的意思,於是李牆便忍不住停下了腳步問道,“龐先生?”

龐倫這才開口說道:“明主任,我就不跟您一塊兒回去了,我的任務就是把您和夫人安全接應到香港,現在任務已經完成,所以我得回去覆命了.”

“那也不差一這會兒吧?這一趟你也幫了我們不少,總得讓我們表示一下,最起碼也得留下吃頓飯再走吧?”

“明主任的好意,卑職心領了,只是卑職出來的時間太久了,恐怕生變,所以還是儘快趕回去的好.”

“既如此,那我也就不勉強你了!一路保重,後會有期!”

“後會有期!”

道別了三人之後,李牆便只帶著海棠一個人輕裝簡從地上了車。

剛一坐進車裡,李牆臉上的笑容便幾乎瞬間消失不見,連帶著整個車廂裡的空氣都好像隨之凝固了一半,壓抑得人喘不過氣來。

“阿牆少爺……”

“先開車!”

洪忠剛要說什麼,就被李牆沉聲打斷了,於是便只好把已經到了嘴邊的話又硬生生地嚥了回去,默默地發動了車子。

直到他把車子開出了港區,李牆才一字一頓地問道:“上海那邊,到底出了什麼事?”

“具體的情況我也不太清楚,只打聽到軍統在上海的地下組織和情報網基本上已經被76號的特務破壞殆盡了.”

“那我大哥呢?”

“大少爺頭疼病越來越嚴重,據說已經惡化到了無法正常辦公的地步,於是不得不告病在家休養.”

說這話時,洪忠的眼神裡滿是擔憂,然而李牆在聽了之後卻十分地冷靜,因為在他看來,這大機率只是明樓的一種自保手段而已。

想到這,李牆這才對開車的洪忠說道:“阿忠,我知道你現在很擔心大哥的近況,但越是這個時候,就越要沉住氣,光在這裡著急是沒用的,你明白嗎?”

“道理我都明白了,可是……”

“好了,別可是了,先送我們去勸業商會,然後再做計較好了.”

“是!”

二十分鐘之後,車子便穩穩地停在了在勸業商會的門口。

“青禾!謝天謝地你總算是平安回來了!”

一聽說李牆和海棠兩人回來,身為會長秘書的秦樺芸便第一個趕了過來,直接無視了李牆的存在,神情激動地拉著海棠的手說道,“知道嗎?就在你們的飛機起飛後不久,有飛機墜海的謠言就傳遍了整個港九地區,可把我給嚇壞了!”

“樺芸姐,那可不是什麼謠言,而是真的!只不過墜海的不是我們的飛機,而是日本人的.”

“真的假的?”

秦樺芸一臉驚訝地說道,“可是你們乘坐的不是客機嗎?怎麼還把日本人的飛機給打下來了?”

“不是打下來的,而是他自己一頭撞進海里的.”

“自己撞進海里?”

秦樺芸顯然有些不太相信海棠的話,一臉狐疑地問道。

“是啊!”

說著海棠便索性將她拉到一旁,詳詳細細地講起了那天的經過,直接把李牆晾在了一邊。

而就在李牆尚處在走也不是,留也不是的尷尬境地的時候,顧瀚生的聲音便及時地從身後響了起來,“就讓她們兩個好好說會兒話好了,你跟我來,我有話要跟你說.”

儘管只是名義上的岳父,但李牆對於顧瀚生還是很尊重的,於是也沒說什麼便跟著他來到了辦公室。

“上海那邊發生的事,你都聽說了嗎?”

兩人剛一落座,那顧瀚生便立刻直奔主題,開門見山地問道。

“聽說了.”

李牆如實回道。

“那你接下來有什麼打算?還要回去嗎?”

“當然,我別無選擇.”

“什麼時候動身?”

顧瀚生又問。

“三天以後.”

“海棠也跟你一塊兒回去?”

“嗯.”

“好,我知道了.”

顧瀚生這樣的反應反倒是讓李牆感到有些奇怪了。

“怎麼了?為什麼這樣看著我?”

“您的反應,讓我有些意外.”

“那就說明你對我還不太瞭解,接下來這三天,你唯一的任務就是陪在我女兒身邊,好好享受一下這最後的悠閒時光,至於臨行前的準備,就交給我好了。

這恐怕也是我唯一能夠幫你做的事情了.”

說完,顧瀚生便拍了拍李牆的肩膀,頭也不回地走了。

接下來的兩天,李牆先是陪著海棠去看了賽馬,還叫上了白月娥一起去露營野餐,甚至還去百貨大樓狠狠地消費了一番。

直到第二天的晚上,吳方智親自將兩隻裝滿美金的皮箱送到李牆的手上,才終於將兩人猛地拉回到了殘酷的現實之中。

“想不到那幫傢伙的動作還挺快,看來我們要提前一天出發了.”

李牆先是衝著那兩隻皮箱嘆了口氣,然後才緩緩地開口說道,“不過最終的決定權在你,是提前出發,還是按照原計劃再等一天,我聽你的.”

“還是提前出發吧!既然早晚都要面對,那麼在拖下去也沒有意義.”

“好吧,聽你的,我這就去訂船票.”

不想話音未落,秦樺芸的聲音便冷不防地響了起來,“不必了,會長已經幫你們訂好船票了.”

“訂好了?他怎麼知道我們什麼時候動身?”

“他當然不知道了,不過他卻讓我預定了最近幾天所有的船票,所以自然包括明天的船票.”

“好吧!”

李牆聽了頗有些無奈地聳了聳肩,隨即便衝著她伸出了手說道,“拿來吧?”

“拿什麼?”

“船票啊!”

“這個明先生不必擔心,我會安排妥當的,您只需要收拾好行李就好,明天一早,我準時過來.”

直到這時,李牆才反應過來,“等一下,你來安排?你該不會是……”

“不錯,奉會長知名,我將與明先生您還有青禾同行,前往蘇州擔任分會負責人.”

“你要去蘇州?”

“名義上是這樣的.”

“實際呢?”

“做你們的外援,萬一你們兩個全都被扣押了,總得有人幫忙打點不是?”

李牆聽了不由得輕笑了一聲,“看不出來,你們會長考慮得還蠻周到的.”

“那是自然!”

說到這,那秦樺芸便看了一眼手錶,“不早了,你們還是早早歇了吧,明天一早我再過來.”

一夜無話,翌日一早,秦樺芸便準時前來為兩人提供了一次叫醒服務,緊接著便帶著一大幫的隨行人員,前呼後擁地帶著兩人來到了碼頭。

然而剛一來到碼頭,兩人便都不自覺地愣了一下,因為眼前的這艘郵輪好巧不巧,赫然竟是兩人來香港時所乘坐的那艘遊輪,“太古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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