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這麼機密的情報,你是從哪搞來的?可靠麼?”

李牆沉吟道。

“據說是因為汪太太在牌桌上說走了嘴,被周太太聽了去,周佛海得知此事之後,便開始多方打聽,不料這個計劃保密級別很高,光這些就已經費了很大的力氣了.”

“周佛海這麼上心,難道是想打清鄉委員會的主意?”

“恰恰相反,這‘清鄉運動’可是個費力不討好的苦差事,那傢伙躲還躲不及呢!”

明樓撇了撇嘴說道,“下午的時候,他還在問我,你什麼時候回來,看樣子是已經等不及要把稅警總團納入麾下了.”

“急也沒用,飯要一口口吃,計劃也得一步步來啊!”

“那倒也是,不過既然你已經回來了,那總可以告訴我,你到底是用什麼說服戴笠,暫且擱置赤木親之的制裁命令了吧?”

此話一出,李牆便直接脫口而出道:“很簡單,就是把接下來的計劃告訴了他.”

明樓聽了臉上則寫滿了不信,“就這麼簡單?一定還有什麼附加條件吧?”

“當然有條件了,就是策反周佛海!”

“你說誰?周佛海?就他還用得著策反麼?典型的牆頭草一個!”

明樓沒好氣地罵道。

“話雖如此,但我們可以在暗中給他加加速,好讓他儘快倒向咱們一邊嘛!”

“加速?怎麼個加法啊?”

話音未落,李牆就神秘兮兮地衝他招了招手,待他靠近之後才壓低了聲音說道:“日本人即將南下,進軍東南亞了!”

“你說什麼?進軍東南亞?那可是英美的地盤,這是要同時跟英美開戰嗎?難道他們不想再從美國進口石油和廢鋼鐵了?”

“他們當然想了,石油和廢鋼鐵雖然重要,但也不是隻有美國才有,東南亞也有不少,而且還有不少已經被英美利用開發好的其他資源和糧食。

大不了先打下來,然後再坐下來慢慢談嘛!”

“瘋了!徹底瘋了,看來日本現如今的財政遠比報表上糟糕得太多太多了,否則他們也不會如此瘋狂地喪失理智,不顧一切地進行一場豪賭了.”

說到這,明樓便話鋒一轉,“不過這對我們來說,倒也不是件壞事.”

“是啊,一旦日本真的孤注一擲地選擇南進,無論英美是否派兵參戰,咱們前線的壓力都會減輕不少,我想這才是汪精衛和李士群密謀‘清鄉運動’的根本原因吧!”

“嗯,有道理。

那你準備什麼時候重啟針對赤木親之的制裁?上海站的老陳已經多次向總部去電請求重啟制裁了.”

“他那麼著急做什麼?”

“聽說是那個赤木親之透過種種卑鄙的手段從一個叛徒之口,得知了地下抗日組織的名單,隨即便糾集了大批日偽軍警,開始按照名單抓人,致使許多抗日誌士不幸被捕。

絕大部分堅貞不屈的抗日誌士慘遭日寇殺害,壯烈殉國。

而赤木親之卻因為抓捕‘有功’,受到日寇駐滬司令部的‘嘉獎’,至此他手下的上海特務機關已經隱隱能夠跟土肥原賢二的特高課平起平坐了.”

“又是特務機關,看來之前龍川肥原的教訓還是不夠深刻啊!”

李牆聽了沒好氣地說道,緊接著又冷不防地問了一句,“對了大哥,曼春姐的預產期是幾號?”

“十號左右.”

“準嗎?”

“楊醫生說的.”

“哦,那應該就錯不了了.”

“你問這個幹嘛?”

“這麼好的日子,我這個做小舅子的,自然要給曼春姐準備一份大禮咯!”

李牆忍不住壞笑道。

“你想幹什麼?你小子每次露出這樣的笑容準沒好事!我警告你,別打我兒子的主意!”

李牆聽了則撇了撇嘴,“嘁!還沒生呢,你咋就知道是兒子?沒準是女兒呢?”

“女兒就更不行了!別怪我沒提醒你,不管你要幹什麼,要是傷了我孩子一根汗毛,我就……”

然而不等明樓把話說完,李牆就搶先學著他的腔調說道:“打斷我的腿嘛!我知道!”

“所以,你真的是在打我孩子的主意?”

李牆則立刻顧左右而言他,“那個啥……大哥,差點忘了我還約了人見面,先走了啊!”

“你給我站住,把話說清楚再走聽到沒有?回來!我叫你回……”

然而李牆卻非但沒有站住,反而越跑越快,一口氣直接跑出了醫院的大門,二話不說直接往門口的黃包車上一跳,徑直來到了百樂門舞廳。

一進門,就看到關露正一個人坐在角落裡自斟自飲,時不時還低頭看一眼手錶,臉上則已經開始有些不耐煩了。

李牆趕忙整了整自己的衣服快步走了過去,滿懷歉意地賠笑道:“哎呀呀!抱歉,抱歉,我遲到了.”

關露則哼了一聲,沒好氣地說道:“明先生,讓女士等這麼久,可不是紳士該做的。

你要是再晚來幾分鐘,我可就走了!”

李牆當然知道她說的是氣話,畢竟自己已經晚了半個鐘頭,她要是真想走,估計早就已經走了。

可即便如此,李牆嘴上卻還是連忙賠罪,“罪過罪過,都是我的疏忽才讓關小姐等了這麼久,不知我該如何賠罪呢?”

“那就……先陪我跳支舞吧!”

“可我不會啊!”

關露聽了忍不住一笑,“好歹也是一處之長,不會跳舞可不成啊!來,我教你!”

說著便不由分說地拉著李牆走進了舞池,而與此同時,舞臺的樂隊也剛好十分湊巧地演奏完了一首曲子。

趁著這個間隙,關露便笑顏如花地對李牆說道:“別緊張,跟著我的步子就好.”

語畢,音樂再度響起,李牆便跟隨者關露的引導在舞池中漫步輕舞起來。

樂音嫋嫋,讓人不自覺地沉浸其中,曲聲悠揚,也在無形中牽引著人們隨之律動。

一曲舞畢,不知不覺中,兩人已經站在了舞池的邊緣,就在所有人都還沉浸其中的時候,關露卻突然親暱地攀上了李牆的脖子,用急快的語速在他耳邊輕聲說道:“明先生,我需要你的幫助.”

李牆聽了不由得一愣,“幫你什麼?”

“李士群已經開始懷疑我的身份了,組織雖已經安排我立刻轉移,但前來接應的人卻遲遲未到,想必應該是出了什麼意外了,所以就只能嚮明先生你求助了,希望你能幫我儘快離開上海!”

此話一出,李牆便大吃了一驚,難以置信地說道:“你是紅黨?”

關露則連忙比了一個噤聲的手勢,快速地點了點頭,“中紅南方局,代號:瑾年.”

聽到這,李牆的瞳孔便猛地縮了一下,但是很快便又恢復了正常,隨即便沉聲問道:“你就那麼確信我一定會幫你麼?”

“反正李士群已經開始懷疑我了,不如索性賭一把!”

“那為什麼偏偏選中我呢?”

“因為你也在李士群的懷疑名單上。

如果你是我的同志,自然會想辦法幫我。

即便不是,那你從剛才到現在跟我接觸了這麼久,也一定會加深李士群對你的懷疑,而懷疑的種子一旦種下,就會生根發芽,很難再消除了。

可以預見,接下來你將要面對的,將會是無休止的調查和嚴密的監控。

所以,你是打算後半輩子一直過這樣的生活,還是迷途知返,幫我一把?”

“真沒想到,關小姐不光樣貌出眾,手段也是一流,不過我似乎還有一個選擇!”

“什……”

然而不等關露把話說完,李牆便已然將那支藏在袖口裡的袖珍手槍頂在了她的腰間。

就在這時,早就在一旁埋伏多時的特務便立刻跑了過來,輕聲對李牆耳語了幾句。

李牆聽了趕忙抬頭一看,果然看到了吳世寶正站在二樓包間裡衝著自己招手,於是這才放開了關露,氣呼呼地跟著那個特務來到了二樓包間。

“李主任,如果您懷疑我,大可以直接調查我,用不著搞這一套吧?”

然而面對李牆毫不客氣的質問,李士群卻非但沒有生氣,反而笑著解釋道:“明處長有所不知,最近一段時間,紅黨對我們的滲透越來越嚴重了,就連汪主席的秘書室裡都混進了紅黨分子。

所以我才不得不出此下策啊!得罪之處,還請明處長多多見諒才是啊!”

“得罪我倒沒什麼,可要是有人添油加醋地告訴了周先生,那可就……”

說到這,李牆便故意頓了頓,緊接著便又話鋒一轉,“不過這話又說回來了,李主任此舉也是為了排查紅黨分子,於情於理都沒有任何問題。

只是一想到我為了黨國盡心盡力,到頭來卻仍舊不被信任,這心裡頭哇……”

話說到這份上,那李士群再怎麼遲鈍也聽明白了李牆的言外之意,於是便吩咐吳世寶拿來了一隻木盒,並直接當著李牆的面將它開啟,裡面裝這的赫然竟是一本賬冊!

“李主任,您這是?”

“這一條上海到香港的走私線,既然明處長已經透過了這次測試,那這條走私線就權當是我對明處長的賠禮好了.”

李牆聽了不禁暗自覺得好笑,眼看著日本人即將南進,屆時香港必定首當其衝,而一旦日軍跟駐港英軍開戰,那麼這條走私線也就不復存在了。

這一點,李士群恐怕也是再清楚不過了,與其白白損失,不如提前送出去,起碼還能賺個人情,不得不說,這傢伙還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盤啊!

可即便如此,李牆卻依舊欣然接受,嘴上更是感激連連,說得就連李士群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一番包含了虛情假意的客套過後,李士群便揮退了左右,只留下了一個吳世寶。

然後才有意無意地對李牆說道:“明處長,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你好像跟汪主席的機要秘書關係處的不錯,對吧?”

此話一出,李牆便不由得一愣,“您是指?”

“施旦,施秘書啊!”

“哦,您說施秘書啊,倒是還有幾分交情.”

“那個……算了,我直說了吧!就在不久前,我曾經向汪主席提議了計劃,即在佔領區開展‘清鄉運動’,汪主席雖然接受了我的提議,但這個計劃的總負責人卻遲遲沒有決定下來,所以我就向請明處長你幫我跟施秘書打聽一下,汪主席更傾向由誰來當這個清鄉委員會委員長.”

聽到這,李牆這才恍然地點了點頭,“這樣啊……不就是動動嘴而已嘛!小事一樁!”

李士群聽了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來,“好,夠爽快!明處長放心,事成之後,另有重謝.”

兩天後,位於滬西的一處隱秘的據點內。

幾個腰間別著一把鋒利的斧頭的年輕人照例將上海站站長陳恭澍整個人團團圍住,一個個義憤填膺,紛紛叫囂著要除赤木親之而後快!

陳恭澍則彷彿什麼都沒聽到似的,繼續若無其事地忙著手頭上的工作。

可即便如此,那些人還是七嘴八舌地喊了半天,見那陳恭澍依舊沒有反應,便有人在情急之下把腰間的斧子給抽了出來。

“你要幹什麼?”

吵歸吵,鬧歸鬧,這一旦要是亮了傢伙,那性質可就變了,領頭那人顯然深知這個道理,於是便連忙搶先厲聲呵斥道,“咱們鐵血鋤奸團的傢伙是用來對付漢奸日寇的,對自己人亮什麼傢伙,還不快給我收起來?”

此話一出,那人便趕忙紅著臉默默地將斧子給收了起來。

就在這時,便有人急匆匆地跑進來,將一封信送到了陳恭澍的手裡。

看完信後,陳恭澍便猛地一拍大腿,興奮地說了一句,“太好了!”

緊接著便轉頭對那個領頭的說道:“先華,你不是一直想找赤木親之那個老混蛋算賬,替那些死難的弟兄們報仇嗎?喏,機會來了!”

說著,便將那封信遞了過去。

蔣先華接過一看,頓時就皺起了眉頭,“笹井三郎?老大,你搞錯了吧?”

“沒錯,就是笹井三郎,此人是赤木親之的貼身保鏢,不僅槍法神準,還有著日本人少有的高大身材和魁梧健壯的體魄,所以要想對赤木親之動手,必須先幹掉這個傢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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