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號之前?那豈不就只剩下四天的時間了麼?”

“準確點說,還剩下三天半的時間!”

李牆糾正道,“按理說你們的會社在這經營了這麼久,應該有應對這種突發狀況的預案吧?”

“有是有,但這時間也太緊了吧?”

“正因為時間緊,任務重,所以我們從現在起,接下來的每一步都要將時間作為一個重要因素考慮在內.”

“嗯,這點我贊同,那……下一步的計劃是?”

“簡單,你去搞定那批軍火,至於核查組,就交給我好了。

不過你必須給我一個準確的時間.”

“兩天.”

聽到這,李牆不禁眯了眯眼,但是很快便又恢復了正常,點頭說道:“好,我知道了.”

說著便用手指彈了一下手上的資料,“至於具體的方案,我還得回去好好研究一下,這些資料我就先拿走了.”

桃井紗奈則微微頷首,做了一個請便的手勢。

短暫的會面之後,李牆便帶著桃井紗奈提供的資料徑直回到了房間,一股腦地全都交給了海棠。

“喏,你要的資料全都在這了,接下來就靠你了.”

“放心,交給我吧!區區一個核查組而已,天黑之前就能搞定!”

“聽你這麼說,我這心裡就踏實多了!”

說到這,李牆便走到衣櫃前一邊喬裝打扮一邊問道,“對了,上次那些情報,你在哪搞的?”

“怎麼,傳說中的白眼狼又要出山了?”

原本已經進入了角色,認真分析著手上資料的海棠忍不住瞥了剛剛換好了一身行頭的李牆一眼,還是忍不住調侃道。

這下李牆可忍不了了,急忙分辯道:“什麼白眼狼?明明是‘白狼’好不?”

“好啦,好啦,不逗你了,都多大的人了,還因為一個代號就這麼激動,跟小孩似的……小南門附近有個天主教堂,進門之後左數第二間告解室,找約瑟夫神父.”

“約瑟夫神父?洋人?”

“當然是中國人,那些只不過是掩人耳目的幌子罷了.”

“這麼隱秘的地方,你是怎麼找到的?”

然而海棠卻只是笑而不語,並沒有半點解釋的意思,李牆也只好聳了聳肩,很是識趣地離開了房間。

半小時後,李牆便來到了海棠口中的那間教堂。

一進門,李牆就立刻注意到了禮拜堂右側廊下的一排專門為信徒進行告解的告解室。

儘管今天既非公休,也不是週末,但每一間告解室門前卻都排起了隊,尤其是左數第二間告解室,足足比其他隊伍的人數多出了一半,不用問也知道,其中不少人都是抱著跟李牆同樣的目的來的。

足足排了一個鐘頭,才終於輪到了李牆。

然而剛一進到裡面,李牆就被那逼仄狹窄的空間給憋得不行,半弓著腰,跪在對話視窗前的臺子上,那滋味別提多難受了。

“神父!”

好半晌,李牆才終於從牙縫裡擠出了一句。

就在這時,一個蒼老的聲音便響了起來,“我的孩子!”

“我有罪!”

“我們每個人都有罪,我的孩子,每個人都各自犯著不同的罪。

告訴我,你此生做過最壞的事是什麼?”

“抱歉,神父,我想讓約瑟夫神父,替我告解.”

說著,便順著視窗塞了一條小黃魚過去。

時間不大,另一個低沉的聲音便用一口流利的中國話說道:“需要什麼?”

“關東軍司令部最近兩週的詳細動向.”

“日本方面的情報?可不便宜哦!”

“說說看,或許我付得起.”

“兩根金條.”

“需要多久?”

“兩天.”

“如果我現在就要呢?”

此話一出,對面沉默了片刻,然後才繼續說道:“那就是另外的價錢了,四根金條.”

“成交!”

說著,李牆便眼都不眨地將四根金條塞了過去。

“等著!”

大約等了一刻鐘左右,那人才終於回來,將一隻沉甸甸的檔案袋交到了李牆的手裡。

李牆也不避諱,當場檢視起來,很快便在上面找到了自己想要的東西。

“怎麼了,有什麼問題嗎?”

那人見李牆的反應有些不對勁,便忍不住問道。

“請報上說,關東軍司令部早在二十二號德蘇開戰當天就派出了一個核查小組,從新京到奉天就算路上再怎麼拖拉,兩天也應該到了,為什麼耽擱了這麼久才到呢?”

“需要釋出一個懸賞嗎?”

“發吧!我出三根金條,限時懸賞兩天,提前完成還有額外賞金。

事成之後,打這個電話,就說劉經理從上海來了.”

“好,我這就把訊息散出去,一有訊息我就立刻通知您.”

離開教堂的時候,原本還只是灰濛濛一片的天空此時已開始淅淅瀝瀝地下起了小雨。

然而李牆卻並沒有返回和平飯店,而是攔了一輛黃包車,冒著小雨趕到了興隆飯莊。

還沒等車伕把車子停穩,早就等在門口的吳世寶便立刻撐著傘走了過來,恭恭敬敬地將李牆從車上扶了下來,還主動替他付了車費,一舉一動活脫脫一個忠心為主的管家形象。

“都到了嗎?”

“到了!”

簡短的對話過後,李牆便在吳世寶的帶領下徑直來到了飯莊二樓的一個包間。

一進門,就看到一張大號的八仙桌旁邊圍坐著四個面板黝黑的壯漢,雖然穿著打扮不一而足,但各各腰上都出奇一致地纏著一根又寬又硬的腰硬子。

要知道這腰硬子在這年月可是標準的土匪標配,就算不是土匪,普通人纏上了它說話也能硬氣三分。

不僅如此,那幾個人還都帶著各自的小弟,頓時就把原本還算比較寬敞的包間給塞了個滿滿當當,連個下腳的地方都快沒有了。

“這是幹嘛?我叫你們來是談生意的,又不是來談判的,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們要火併呢!”

此話一出,那幾個土匪頭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看了半天竟沒有一個人有所行動。

這下一旁的吳世寶可看不下去了,猛地一拍桌子凶神惡煞地吼道:“你們幾個是不是聾了?沒聽到我家少爺的話嗎?”

“小吳,不要一上來就大呼小叫的,斯文一點嘛!”

說完,李牆便笑眯眯地對那四個土匪頭子說道,“我再問一遍,你們到底是來談生意的,還是來火併的?”

儘管這話是李牆笑著說出來的,但不知為何,那幾個早已經殺人如麻的土匪頭子卻都不約而同,沒來由地打了個冷顫。

緊接著便好像約好了似的,齊齊擺手將各自的小弟一個不留地全都趕了出去。

李牆這才點了點頭,當仁不讓坐在了主位,滿意地說道:“這就對了嘛!幹大事,就別整那些虛的,沒什麼用!來.”

話音未落,吳世寶便一一向李牆介紹起來,“少爺,我給您介紹一下,這位是棋盤山的大當家,趙二虎.”

只見這個趙二虎雖然是四人中穿著最樸素的,甚至可以用寒酸來形容,連鬢絡腮的鬍子也顯得整個人有些不修邊幅,但眉宇間卻還是隱約透著一股正氣的,這只是大熱的天腦袋上還扣著一頂破棉帽子的行為讓人看了十分地詭異。

“這位是黑龍溝的大當家許萬海,人稱‘許八炮’,手下四個兒子各各都是一頂一的綠林好漢,人稱‘許家四虎’.”

相比於之前的趙二虎,吳世寶在介紹許八炮時的話可就多了不少。

雖然此人從頭到尾都是坐著的,但根據李牆的目測,此人身高足有六尺開外,膀闊腰粗,滿臉的橫肉,身後還揹著一根帶刺的大棒子,令人印象深刻。

儘管身上穿著一件舊制警服,嘴唇上還留著一撮當下上層人士間最流行的文明胡,但卻絲毫掩蓋不了那彷彿好像是從骨子裡散發出來的匪氣。

不過單就從吳世寶對他的介紹而言,此人在綠林界的地位和實力一定比那趙二虎高出不少的。

“這位,是巴爾虎山的張大當家,匪號座山雕,手下兄弟無數,為人忠義無雙,道上的兄弟見了無不尊稱一聲‘三爺’.”

此人是四人之中唯一一個光著腦袋的,光禿禿的腦殼彷彿鏡子一樣的亮光。

一雙狹長的眼睛搭配上一個鼻尖都快要觸到上嘴唇的鷹鉤鼻子,再加上嘴巴下面蓄著的一撮四寸多長的山羊鬍子,但從這面向就幾乎可以斷定此人一定是個心機極重,陰險狡詐的主。

“還有這位,馬耳山的鄭三炮,傳聞只要在槍的射程之內,殺人最多隻用三槍.”

最後這位鄭三炮可以說是四個人當中最像土匪的土匪了,瓜皮裡緞的帽頭,對襟夾襖,緊腿馬褲,護肘和套袖更是一樣都不少,活脫脫一副東北土匪的標配。

不過就從他這一身過於標準的土匪配置就不難看出,此人當土匪的時間絕對不長,起碼在其他三人的眼裡,一定還是個初出茅廬的新人。

聽完了吳世寶的介紹,李牆才衝著那四人拱了拱手,“幾位,久仰大名,自我介紹一下,我姓杜,你們可以叫我杜先生,也可以跟小吳一樣,叫我少爺.”

不想話音未落,許萬海就猛地一拍桌子,毫不客氣地說道:“廢話少說,我現在就到底是多大的買賣,非要把我們四夥人都叫到一塊兒商量?”

“這麼跟你說吧,許大當家,只要能順利幹完這一票,別的我不敢保證,但讓你和你的那些弟兄吃香喝辣三五年應該是綽綽有餘了.”

“真的假的?”

許萬海一聽,眼睛立刻就亮了起來。

而就在這時,一個陰惻惻的聲音便冷不防響了起來,“許八炮,你可別被這小子給唬了,真要是能讓咱們全都撈到那麼多的好處,那得是多大的一票買賣啊?”

不用看也知道,說話的非是旁人,赫然便是從頭到尾都擺著一張臭臉,臉上寫滿了陰翳的座山雕。

經座山雕這麼一提醒,那許萬海也“嗯,三爺這話說的在理,姓杜的,要俺們弟兄給你賣命,好歹也先交個實底啊!總不會是要拉這俺們一塊兒搶銀行吧?”

不想話音未落,吳世寶上去就給了他一個嘴巴,沒好氣地大聲呵斥道:“混賬東西!怎麼杜少說話呢?姓杜的也是你叫的?對你們客氣,那是我們杜少的涵養,不是你們囂張的理由,聽懂了沒有?”

這一巴掌傷害不大,但侮辱性還是很強的。

那許萬海本就是個好勇鬥狠,還特別好面子的主,哪裡受得了這個?更何況是在這麼多土匪頭子的面前,這要是傳揚出去那還得了?想到這,那許萬海便索性把心一橫,伸手就要去抽背後的大棒。

然而還沒等他碰到那根大棒,吳世寶手裡的槍就已經頂在了他的腦門上。

“姓吳的,這可是鬧事,你敢開槍?”

儘管在看到吳世寶把槍之後,許萬海的心氣兒就已經涼了半截,但礙於臉面卻又不得不跟他拉硬,那種上不上下不下的滋味別提多難受了。

不想那吳世寶聽了非但沒被嚇住,反倒大笑起來,“拜託你搞清楚,這裡是鬧事不假,要是我開槍打死個百姓或許還保不齊要攤官司,可要是打死個土匪頭子,說不定還能拿不少賞錢呢!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你許八炮的人頭可值不少錢呢!”

就在這時,門外許萬海的手下似乎是聽到房間裡的動靜不對,便呼啦一下衝進來,頓時就氣得那許萬海直接從椅子上跳將起來,爆起了粗口,“他媽了個巴子的,誰讓你們進來的?滾出去!”

那些手下儘管莫名其妙地捱了頓罵,但卻在無形之中替自家大哥解了圍。

在看那許萬海,在將自己的手下轟出去之後,再跟李牆說話的時候,態度就已經好了不少,“杜少,都是誤會,誤會,俺就是個粗人,言語間得罪冒犯之處,還請杜少您多多包涵.”

聽到這,李牆才責備地看了一眼吳世寶,“跟你說了多少次,到這之後斯文點,你咋就是記不住呢?還不快把槍收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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