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誰?高彬?他怎麼來了?”

聽了羅厚財帶來的訊息,海棠便忍不住大吃了一驚。

一旁的顧曉夢卻不禁歪著腦袋,好奇地問道:“海棠姐,那個高彬很難對付嗎?”

然而不等海棠開口,李牆便搶在她前面說道:“說起這傢伙,可不是一般人,當年土肥原賢二在冰城當特務機關長時候的得意門生。

雖然外表看著倒不像是個殘忍陰險的人,甚至還透著幾分憨厚,但從他偶爾一閃過的,鷹一般的銳利的眼神裡可能感覺到這是個不同尋常的人物。

這人不但有著細緻入微的觀察能力,記憶力更是出了名的好。

唯一的缺點就是生性多疑,從不輕易相信任何人.”

“明大哥,你怎麼對那姓高的這麼瞭解啊?”

“能不瞭解嗎?你哥我當初在滿鐵當差的時候,可沒少跟他們特務科打交道。

光是一塊兒出任務,一個月就得兩三次。

沒想到短短几年的工夫,那姓高的竟然已經從一個小小的科長搖身一變,成了副廳長,爬的可真快啊!”

不想此時的海棠卻已然將注意力轉移到了羅厚財的身上,“我記得你,你不是之前被76號活捉的那個國軍嗎?怎麼跑到冰城去給老周當司機了?”

“這事說起來可就是小孩兒沒娘——說來話長了。

之前在武漢跟牆哥分別的時候,得知俺老家就是冰城,牆哥就託我給周科長帶了個口信,然後俺們就認識了,後來周科長升了官,警察廳還給賠了輛車,唯獨缺個司機,周科長就想起俺來了.”

“這樣啊!”

海棠雖然嘴上這麼說著,可實際上卻連一個字都沒有相信,不但沒有拆穿,反而還熱情地讓顧曉夢帶他去開個房間暫時安頓下來。

而就在兩人離開之後,海棠臉上的笑容便立刻消失得無影無蹤,板著臉質問道:“你不是答應過我,不再跟那個紅黨有任何瓜葛了麼?”

“哪個紅黨?”

“少跟我在這裝傻,你知道我說的是誰!”

“你管他是不是紅黨,還不都是為了抗日嘛!”

“可……可你這是在同情紅黨啊!萬一要是被戴老闆知道了……”眼見海棠越說越是激動,李牆趕忙好言安慰道:“放心,沒事的。

就算戴老闆知道了也不會說什麼,因為我在被調去上海之前的最後一個任務,就是暗中監視那個傢伙.”

“真的?”

“當然是真的!”

“那就好,那就好,我還以為你……”聽到這,海棠這才長出了一口氣,“算了,不說這些。

吳世寶那邊你準備怎麼解釋?”

“就說是我專門找來的幫手好了.”

“會不會有點太敷衍了?”

海棠不無擔心地說道。

“恰恰相反,有些事情,越解釋反而越惹人懷疑.”

“嗯.”

好不容易說服了海棠,李牆這才把那份兵工廠的建築圖紙拿了出來,“喏,這就是兵工廠的建築圖紙,咱們還是抓緊時間好好研究研究吧!”

……時間來到晚上六點半。

“明先生,還有半個鐘頭宴會就要開始了,你這個時候叫我出來,是不是出什麼事了?”

桃井紗奈先是飛快地低頭看了一眼手錶,又謹慎地向四下裡掃了一眼,然後才壓低聲音對李牆說道。

“剛剛收到的訊息,核查組在離開新京之後並不是直奔奉天,而是半路繞道先去了冰城,對此你有什麼頭緒麼?”

“冰城?他們去冰城做什麼?”

“這個我也不清楚,只知道就在他們離開之後,警察廳副廳長高彬就立刻召集了人手,並親自帶隊也離開了冰城.”

“高副廳長親自帶隊?真的假的?你這訊息從哪來的?”

“自然是從那些情報販子的手裡了,就為了這點訊息,我可是花了足足五根金條呢!”

“小南門的天主教堂?”

“沒錯,想不到桃井小姐也知道那個地方啊!”

然而桃井紗奈卻並沒有搭茬,而是面色凝重地沉吟道:“那應該就錯不了了.”

話音未落,桃井紗奈二話不說,抬腿就向外走。

李牆見狀急忙喊道:“桃井小姐,你要去哪?”

“抱歉,明先生,我有點急事必須出去一趟,失陪了!”

說完便頭也不回地走了。

李牆也沒有繼續追問,目送她離開之後,便趁人不備偷偷溜進了即將用來舉辦接風宴的包間……很快,隨著夜幕的降臨,接風晚宴也準時開始。

與此同時,舉辦接風宴的包間正上方的那間房間裡,南門瑛則在緊張地除錯著面前的監聽裝置。

“怎麼樣,有聲音了嗎?”

“有了.”

南門瑛說著,便將一隻耳機遞給了李牆,隨即便全神貫注地聽著樓下的動靜。

此時樓下的包間裡,核查組的三位軍官正一邊欣賞著藝伎表演,一邊享用著地道的家鄉美食,作陪的除了三井正顏之外,奉天市市長,警察局的正副局長等一眾大小官員也赫然在列,氣氛好不熱鬧。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之後,身為此次核查組組長的川上陽太便放下了手中的筷子,拿起手邊的餐巾擦了擦嘴。

三井正顏見狀立刻朝著那些還在賣力表演的藝伎們揮了揮手,示意她們退下。

待無關人員全都退下之後,川上陽太才放下了手上的餐巾,輕咳了一聲對三井正顏說道:“這吃也吃了,喝也喝了。

正好人來的也齊,索性不如就在這裡開個短會好了.”

此話一出,在座的官員們便立刻交頭接耳,竊竊私語起來,而川上陽太則猛地一拍桌子,包間裡立刻就安靜了下來。

川上陽太這才滿意地點了點頭,繼續說道:“諸君,司令官大人之所以派我們過來,主要是兩個原因,其一就是受蘇德開戰影響,我們勢必要採取必要的軍事行動,所以必須對現有的兵工及後勤保障企業進行徹底的核查;再有,就是我們接到了舉報,奉天造兵所裡,有人竟然膽敢把帝國工廠生產的武器裝備偷偷拿到黑市上去賣,懷疑是工廠內部人員監守自盜。

所以,除了在坐的各位,我還專門把奉天造兵所的負責人,三井正顏社長也請過來了.”

此話一出,眾人便全都不約而同地看向了坐在最最末席的三井正顏。

可讓所有人都大感意外的是,三井正顏的臉上卻始終保持著淡定從容的微笑,看不出任何一絲惶恐,亦或是慌亂的神色。

川上陽太則繼續說道:“所以,我們核查組這次來奉天只辦兩件事,核驗所有兵工及後勤保障企業庫存,還有就是追查私自倒賣武器的元兇。

希望各位能夠配合!”

話音未落,市長鄭禹便立刻帶頭表態道:“配合!川上組長放心,我們一定配合,全力配合!”

其他人也趕忙點頭稱是。

可即便如此,卻還是出現了一個很不和諧的聲音,“話是這麼說沒錯,可也不能硬來吧?川上組長,這可不是簡單的辦案問題,不瞞您說,就在半個月前,梅津司令官剛剛才給造兵所添了幾個新裝置,擴大產能,您要是這麼大張旗鼓地調查,最後結果咱先不說,那我們造兵所將來在這奉天市,乃至整個滿洲國內,大家一說起來,那會是啥形象啊?”

此話一出,川上陽太便皺著眉頭,面無表情地問道:“你是?”

“下官沈聰,大東區的區長.”

川上陽太聽了連連點頭,示意他繼續說下去。

那沈區長也不客氣,繼續滔滔不絕地講了起來,“川上組長您想啊,這個造兵所早在日方接手的時候為了杜絕此類現象,裡面的工人用的可全都是日籍士兵,一旦要是後面傳揚出去,丟的可是大日本帝國的臉啊!再就是有些舉報,咱們是不是應該甄別一下,要不那邊一句話,咱們這邊造成的影響可就大了!”

說到這,那人便轉頭看向了坐在川上陽太身邊的吉田亮,“吉田君,我說的沒錯吧?”

不想那吉田亮根本就沒有理他,而是對坐在自己對面的那個穿著警服的中年人說道:“何桑,你是奉天警察局的局長,我想聽聽你的意見.”

“這個……我的建議嘛……還是要慎重一些,畢竟關乎著大日本帝國的臉面,以及帝國軍人的榮譽,我相信任何一個帝國軍人對榮譽二字都是十分看重且敏感的。

所以……我也比較擔心會引起一些不必要的麻煩,畢竟您也知道,能進造兵所裡工作計程車兵,或多或少都有些背景……”“嗯,說的沒錯,這個問題,我們的確需要慎重考慮.”

說到這,川上陽太便又轉頭對坐在自己右手邊的鄭禹說道,“鄭市長,你怎麼看?”

鄭禹立刻整了整自己的衣服,正色道:“配合核查組調查真相,這一點,我們責無旁貸,但現在我們面臨一個實際的問題,要不要因為調查一個小小的倒賣軍火案,而損失大日本帝國的利益,甚至還有可能影響整個司令部的決策。

要知道,這個案子要是一天沒有查清,您們就要在這多呆一天,您們都是帝國的高階軍官,想必一定比我更清楚時間對於一場戰役,乃至整個戰爭有多麼重要吧?”

聽到這,包括川上陽太在內的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似乎是在默默地權衡著利弊。

而就在這時,那個姓沈的區長便又不合時宜地發言道:“我覺得鄭市長說的沒錯!德蘇兩國開戰,使得我們本來就不太穩定的外部環境變得更加惡劣了,這個時候要是曝出這麼一個醜聞的話,我們好不容易樹立起來的帝國軍人形象很有可能會大受影響啊!”

見那沈區長動不動就上綱上線,幾句話就把核查組的幾個人給說得變了臉色,看得一旁的鄭禹那叫一個心急,趕忙出言截住了他,“那個……幾位長官,這一路上這麼辛苦,想必也已經很疲憊了吧?要不今天就先到這,我明天在市政府親自組織討論一下?”

然而話音未落,一直沒有說話的佐佐木便冷不防地來了一句,“明天?今天人不是來的很齊嗎?為什麼要等到明天再去另外召開個會議去討論呢?鄭市長,你該不會是在有意拖延時間吧?”

此話一出,鄭禹那剛剛還掛在臉上的笑容便幾乎在瞬間便凝固了,其他幾個官員也下意識地挪了挪屁股。

最終還是鄭禹最先反應過來,滿面陪笑地說道:“幾位長官,我哪有那個膽子,在您幾位的面前耍這種手段呢?您看看,這都已經快十點了,我這也是為了幾位長官的身體著想啊,要不這樣,咱們今天先告一段落,會後我組織相關的官員再碰下頭,改天向您彙報,您看這樣行嗎?”

聽到這,川上陽太這才低頭看了一眼手錶,“還真是,想不到已經這麼晚了啊?那好吧,今天就先告一段落,諸位請回吧!鄭市長,我等著你的彙報!”

“好……好好的!”

說完那些個官員一個個便都如蒙大赦一般紛紛起身告辭。

然而就在三井正顏也準備跟其他人一樣告辭離開的時候,佐佐木那冷冰冰的聲音便再次響了起來,“三井社長,請留步!”

“不知佐佐木君有何指教?”

“指教不敢當,就是希望三井社長在調查結束之前,不要離開這間飯店.”

此話一出,三井正顏便是一愣,緊接著便有些擔心地說道:“可是造兵所那邊……”“三井社長大可以放心,想來造兵所那邊這會兒應該已經被我們的人接管了,我們這麼做也是為了洗脫三井社長您的嫌疑,所以還請您務必配合.”

“好吧!我配合,不過在那之前,可以讓我打個電話嗎?”

“可以是可以,但必須當著我們三個的面.”

“好!”

“那就請吧,三井社長.”

“請!”

……所有人都離開包房之後,樓上房間裡的南門瑛也摘下了耳機,對一旁的李牆問道:“你怎麼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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