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怎麼會這樣?”

任長春看著周乙畫的那張草圖一臉不敢相信地說道,因為按照上面的標註,辦公區可是唯一一個與其他四個區域全都相連的區域。

可奇怪的是,如此有著交通樞紐搬重要的區域,似乎卻並不是對方發動襲擊的首要目標。

這邊使得那任長春百思不得其解,怎麼也想不通其中的原因。

或許是看出了他心中的疑惑,周乙便繼續耐著性子解釋道:“相信你也看出來了,咱們所在的辦公區是唯一一個與其他四個區域全都相連的區域,按理說應該是雙方爭奪最激烈的區域,可事實上卻並非如此,這說明什麼?說明對面的指揮官成功預判了我們的防備策略。

所以從戰略戰術上來看,我們已經輸了.”

“輸了?”

“是啊,別看現在外面打得熱鬧,好像是頂住了對方的攻勢,但實際上,我們已經被死死地困在這裡了.”

話音未落,外面便好巧不巧地傳來了一聲巨大的爆炸聲。

“你聽,如果我的判斷沒錯的話,剛剛那聲爆炸應該是從原料區傳來的,估計再過不久,就是倉庫區了,出了倉庫區就是後門,如果我們不能在那之前想辦法把他們截住,等他們跑了出去,再想追可就難了.”

“那我這就帶人過去把他們的後路給抄了!”

說完任長春就準備轉身離開,不想卻被周乙一把給拉住了。

“我說長春啊!怎麼我才剛誇完你有長進,老毛病就又犯了呢?跟你說了多少次,遇事要多動腦,千萬不能衝動!你咋就是記不住呢?你也不想想,連我們都能想到的,人家會想不到?信不信這會負責接應的人馬早就已經控制了後門,就等著你自投羅網呢?”

“那……那怎麼辦啊?”

“還能怎麼辦?與其盲目亂動,還不如不動,起碼還能保命!”

聽到這,那任長春雖然隱約感覺到了有些不妥,但具體哪裡不妥卻又說不清楚,最終只好嘆了口氣。

可就在他剛一走出房間,魯明的聲音便冷不防地響了起來,“你們剛剛的對話,我都聽見了.”

“你!”

然而不等那任長春開口,魯明就搶先開口說道:“先別急著生氣!我呢,雖然始終都對科長這樣的決定持保留意見,但不可否認,他對於我們目前所處局面的分析是大抵沒錯的。

唯獨一點我不敢苟同,就在剛剛,我親耳聽到那幫傢伙互相招呼用的都是土匪的切口,所以我敢斷定,發動襲擊的根本就不是什麼反滿抗日分子,就是一群佔山落草的烏合之眾!什麼圍點打援,避其鋒芒,請君入甕,不過只是科長腦補出來的罷了。

我就不信一幫土匪流寇還能反了天了?”

說完,魯明轉頭就向外走。

任長春見狀趕忙上前阻攔,“魯隊!你要去哪?”

“還能去哪?自然是帶人去抄了他們的後路了,你來不來?”

“可是魯隊,科長的命令是堅守待援,你……”

“慫貨!算了,你不去我自己去,到時候高副廳長給哥哥我表功的時候你可別怪我沒帶上你啊!”

說完便帶著人出了辦公大樓,風風火火地朝著後門的方向去了……

然而就在魯明帶人離開後不久,任長春就被突然出現在自己身後的周乙給嚇了一跳。

“科……科科長,我……”

“好了,你們兩個剛剛的對話,我也聽見了。

魯明這個人啊,有能力,行事幹練,身手也不錯,對待工作的態度也沒的說,唯一的缺點就是好大喜功。

這次他要是能活著回來,或許應該就能長點記性了吧!”

說完,周乙便轉身回到了會議室,把任長春一個人孤零零地丟在了走廊上。

此時工廠內的戰鬥已經進入到了白熱化階段,無論是進攻還是守備方都付出了巨大的傷亡代價。

而在此之前一直都衝在最前面的突擊小隊,無論是體力還是意志力此刻也全都達到了極限,甚至已經處在隨時都有可能崩潰的邊緣了。

好在李牆及時地發現了這個問題,於是便立刻做出了調整,命令吳世寶帶著預備隊頂了上去,把鄭三炮他們給換了下來,命令他們一邊休息,一邊儘可能地收攏傷員。

對面的守衛顯然沒有料到李牆還留了一手,直接就被吳世寶所率領的生力軍給打了一個措手不及,很快就連最後一道防線都被突破了。

“鄭三炮,你先帶人把受了傷,掛了彩的抬到車上去;二虎兄弟,帶著你的人去後門跟三爺匯合,務必掃清撤離路線上的一切障礙;留一隊人負責警戒,剩下的全都進倉庫,把裡面能搬的全都給我搬到車上去,快快快快!”

隨著李牆一聲令下,所有人都立刻忙活了起來。

然而沒過多久,房頂上便傳來了羅厚財的聲音,“牆哥!有人帶了一隊人馬從辦公區出來了!”

“往哪去了?”

“後門!”

此話一出,李牆便立刻猶如猿猴一般,在所有人驚訝目光的注視下,三兩下就爬到了屋頂,透過槍上的瞄準鏡看向了後門的方向。

很快便捕捉到了羅厚財口中的那隊人馬的身影。

只見那一行十餘人正在一個高大魁梧的身影帶領下快速向後門趕去。

儘管距離很遠,但李牆卻還是從那個身影的體型和步態做出判斷,為首那人並不是周乙,十有八九是他的手下。

想到這,李牆便隱約猜到了周乙的想法,緊接著便果斷地扣動了扳機。

槍響過後,之前還帶著人一路狂奔的魯明身子便猛地一震,悶哼了一聲整個人就撲倒在地,很快殷紅的鮮血便染紅了地上的沙土。

眼看著隊長在自己面前就這麼莫名其妙地中槍倒地,魯明的那些手下頓時就失去了主心骨,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就在他們還沒搞清楚到底應該如何是好的時候,一顆顆憤怒的子彈便已呼嘯著射穿了他們的身體。

夜色漸濃,雨勢稍緩,這對已經冒雨奮戰了兩個多鐘頭的李牆一方來說無疑是個難得的好訊息。

“杜少,所有卡車都已經裝滿了.”

許萬海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向李牆彙報道。

“傷員呢?”

“也都抬上車了.”

“好!”

說完,李牆便立刻招呼所有人上車,並堅持走在最後為眾人殿後。

幾分鐘後,伴隨著一聲前所未有的巨大爆炸聲響起,一支滿載著軍火的卡車車隊便飛一般地疾馳而出,眨眼間便消失在了茫茫夜雨之中……

然而眾人還沒來得及慶祝,便遭遇了新的難題。

“怎麼回事?”

“杜聽二虎兄弟說,想要穿過眼前這座棋盤山,只有這一條土路可走,可偏巧趕上下雨,前面都快變沼澤地了。

開過去非陷進去不可。

您說這可咋辦啊!”

許萬海扎著兩隻手愁眉苦臉地向李牆彙報道。

李牆並沒有立即表態,而是親自跑到前面看了一眼,發現果然如許萬海所說,原本的土路已經因為下雨變得坑坑窪窪,泥濘不堪,如果強行把車開進去的話,肯定會陷進去動彈不得。

那樣的話,可真就是前功盡棄了。

想到這,李牆便轉頭對趙二虎問道:“二虎兄弟,真就沒有其他路可走了嗎?”

“有是有,但是得掉頭,從北門出去.”

“掉頭?那跟送死有什麼區別?”

許萬海聽了撇著嘴說道。

話音未落,座山雕也從車上探出半個腦袋說道:“要我看還是先是試試,也許前面的路況會好一些呢?算車子真的陷裡了,大不了用人力推嘛!”

這下吳世寶可真有些聽不下去了,“我說,你知不知道一輛卡車有多重啊?更別提滿載,萬一要是真陷在了泥裡,就咱們這些人加在一塊兒,恐怕也沒辦法把它拉出來.”

聽到這,眾人便不約而同地看向了李牆,可一時間李牆也沒想到更好的辦法。

就在所有人都一籌莫展之際,旁邊的樹林裡卻突然傳來了一陣清脆的鈴聲。

時間不大,遠遠地就看到了一群黑影正滿滿地向車隊的方向走來。

“什……什麼東西?”

膽子最小的鄭三炮下意識地往後退了半步問道。

“看不清楚,好像是活物.”

許萬海眯了眯眼仔細瞧了瞧,分析道。

“我滴媽呀!不會是熊瞎子吧?”

“淨瞎扯!你見過成群結隊的熊瞎子嗎?”

“那倒沒有……可是……”

就在兩人還在小聲嘀咕的時候,一個低沉的聲音便從林子裡傳了出來,“才幾頭牛而已,就把你們給嚇成這樣,瞅你們那點出息!現如今的綹子真是一代不如一代了!”

話音未落,就看到一頭壯碩的黃牛拉著一輛平板車緩緩從林子裡走了出來,後面還跟著五頭,看上去幾乎跟拉車的那頭是同一個模子刻出來的似的。

平板車上坐著四個人,除了王大頂,劉金花兩口子和海棠以外,還有一個帶著草帽的趕車老頭。

“我說老頭,你這說話的口氣也太大了吧?”

然而不等許萬海把話說完,此前一直都待在車裡的座山雕便已然從車上跳了下來,殷勤地將那個趕車的老頭從車上扶了下來,恭恭敬敬地叫了一聲“三叔”。

“喲,我當是誰,這不是小三子嘛!幾年不見,聽說你也成爺了?”

“在您老人家面前,晚輩永遠都是小三子.”

直到這時,其他幾個土匪頭子這才反應過來,眼前這個老頭赫然竟是當年縱橫東四省的綠林總瓢把子老疙瘩!

然而就在所有人都在為老疙瘩的出現而震驚不已的時候,李牆則悄悄走到海棠身邊略帶責備地說道:“這就是你之前一直保密的後手?怎麼不跟我說一聲?”

海棠則哼了一聲,沒好氣地回道:“反正說了你也不會答應,所以就索性不說咯!”

儘管兩人說話的聲音很小,但卻還是沒能逃過老疙瘩的耳朵,“好你個沒良心的小兔崽子,要不是老子把手裡的牛全都趕到了街上,把前去增援的傢伙全都擋在了外面,你小子能這麼輕易得手?知不知道為了給你們打掩護,我可是下了血本了……”

“我說,你到底是來幫忙的,還是來算賬的?要是來幫忙的就快點,要不一會兒日本人可就追上來了.”

“瞧瞧,都瞧瞧,哪有求人還這麼橫的?”

儘管那老疙瘩嘴上那麼說,但手上卻一刻都沒閒著,將那些牛兩兩一組拴在車頭,又平又穩地拉著一輛又一輛笨重的卡車透過了這段泥濘不堪的山路……

……

翌日,經過了一夜時間發酵,這次事件很快便傳到了日本本土。

這天的聯席會議上,原本還堅持南進的松岡洋右在會上突然來了個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

不但摒棄了南進論,轉而採取了北進論,還堅信德國能迅速擊敗蘇聯,並建議日本立刻進攻西伯利亞,推遲南進。

昭和天皇自然對此感到驚異不已,因為這個方針意味著朝兩個方向擴張,野心不可謂不小,當然難度也不可謂不大。

而這,自然也遭到了以陸相東條英機為首的軍部高層的強烈反對。

鑑於張鼓峰和諾門坎事件的教訓,東條英機不主張同時與蘇聯和美國開戰。

就連海相及川古志郎也難得地跟東條英機站到了同一陣線,直言不諱地表示:同時與兩國海戰,實屬困難。

因為以目前的海軍實力,還不足以應對同時與蘇美兩大國同時開戰的局面。

就在雙方僵持不下之際,松岡洋右便當著所有與會成員的面,將奉天兵工廠遇襲事件公之於眾,並揚言這就是蘇聯對日方的公開挑釁,而後又在情緒激動之下說了一些與其外相身份很不相稱的話。

使得整個會議現場幾乎在瞬間就陷入了沉默,最終為了顧及松岡洋右的臉面,首相近衛文磨還是稍微退讓了一步,同意讓關東軍在“滿蘇”邊境進行軍事演習作為回應。

而就在松岡洋右還在為一切都在按照自己預想的方向發展的而沾沾自喜的時候,殊不知一場危機已悄然降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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