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誒我說王處長,您不是跟張司令說,要去76號執行破譯任務嗎?這也不是出城去上海的路啊!”

行至半路,隱約覺得有些不對勁的白小年不由得試探著問道。

然而王田香卻只是笑而不答,倒是坐在後座的顧曉夢沒好氣地說道:“虧你還相信他的鬼話!”

李寧玉則虛弱地將頭靠在了車窗上,有氣無力地說道:“王處長,開快一點吧!我想早點休息.”

然而回應她的卻依舊是一片沉默。

這下金生火也有點坐不住了,“老王,再怎麼說咱們也是同事一場,你就先跟我們交個底吧?這大半夜的到底要去哪執行任務啊?何時返回?你說一聲嘛!我告訴你啊,再過五天可就是我女兒的生日了,我可答應她,要仿著那個好萊塢什麼電影,就是那個深閨疑雲的那個女主角的樣子,給她做件大衣的.”

可即便如此,無論誰說什麼,王田香卻始終緘默不言,直到李寧玉突然劇烈地咳嗽了起來,這才有些於心不忍地說道:“李上校,再忍忍啊,馬上就到了!”

這一次,王田香沒有說謊,十分鐘後,一行人所乘坐的車子便開進了一座漆黑一片,死氣沉沉的莊園,而當眾人看到莊園大門上那格外引人矚目的“裘莊”兩個字的時候,便全都不自覺地倒吸了一口涼氣。

“這什麼地方啊?”

第一個下車的顧曉夢先是環顧了一下四周,然後才一臉好奇地問道。

而話音未落,王田香便終於主動開口回道:“裘莊!”

“裘莊?”

“沒錯,這裡就是裘莊.”

金生火似笑非笑地說道,“就是錢司令遇害的地方。

不過曉夢你放心,錢司令被害的東樓,早就被封了!”

“真是不太巧啊,執行任務的地點,就在裘莊東樓。

已經解封了!”

說到這,王田香陰笑了幾聲,有意無意地補充道,“是龍川大佐下的令,剛剛解封的.”

“王處長,你這是什麼意思啊?這大晚上的把我們弄到這來破譯不算,還非得安排在東樓?不會鬧鬼吧?”

“金處長,您不會不知道吧?司令部在接收裘莊之前,西樓是幹什麼的?那可是賣笑的地方,總不成讓二位女士住在那吧?李上校,顧上尉,你們是怕髒啊?還是信邪呀?”

一句話,便讓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

顧曉夢更是索性將注意力轉移到了院子裡的噴泉水池上面,“喲,這裡頭還有魚呢?”

說著便打算伸手划水。

可就在這時,白小年卻突然急聲制止道:“別動!”

一旁的王田香也急忙開口說道:“小心點,裡面是食人魚,幸好白秘書把你給攔住了,要不然手就沒了!想不到白秘書還真如傳聞中的那樣,見多識廣,只一眼就認出了這魚有危險,在下佩服!”

“王處長過獎了,雕蟲小技而已,不值一提!”

顧曉夢則一臉恨恨地說道:“這到底是什麼鬼地方,連魚都這麼邪門?”

“裘莊,可不就是個鬼地方麼?”

白小年似乎頗有感觸地說道,“王處長,錢司令之死至今真相未明,我倒是無所謂,可是金處長,顧上尉,還有李上校他們仨可是司令部的寶貝兒,能保證得了安全嗎?”

“哼哼哼……”王田香笑了笑,“白秘書,又開玩笑,這錢虎翼活著都奈何不了李上校和金處長,更何況死了呢?您說是嗎,金處長?”

然而金生火卻只是整了整自己的軍裝,彷彿以牙還牙地回了他一個默而不答。

自討了個沒趣的王田香只得乾笑了兩聲,繼續說道:“好了,諸位,請吧!”

於是眾人便跟著王田香走進了東樓,而眾人剛一進到東樓的大廳,就遠遠地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看看,吳大隊已經久侯了。

諸位,請吧!”

而金生火在看清那人真的是吳志國之後,便笑著半開玩笑地提議道:“吳大隊,等這次任務完成之後,我倆應該聯名給張司令打個報告,乾脆,你這一大隊和這機要處啊!合併算了!省得兩頭跑.”

“金處長這算盤打得好呀!機要處和第一大隊要是一合併,那你也該高升做副司令了.”

“白秘書,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這還是你第一次跟我嘴放刁啊?好啊,這說明你小白跟我老金成朋友了?呵呵呵……既然人都到齊了,那就……開始吧?早完早了!”

然而金生火的這個提議卻並沒有得到其他人的應和。

白小年笑而不語,吳志國則自顧自地抽著煙,而顧曉夢和李寧玉的注意力則牢牢地被大廳裡的那幅巨大的壁畫給吸引住了。

“玉姐,這是……”“地獄變.”

“地獄變?芥川龍之介的那個地獄變?”

“沒錯,就是他的作品,大公命令畫師繪製地獄變一圖,畫師因想象不出地獄的慘狀,而遲遲不能落筆,於是大公就把畫師的獨生女兒綁入檳榔毛車點燃大火,畫師眼看女兒遭難,奔向火焰中的檳榔毛車,可最終卻停住了,他放棄了營救女兒,拾起畫筆總算完成了這幅地獄變!”

“怎麼會……怎麼會有這麼殘忍的父親?”

顧曉夢聽了既同情又憤怒地說道。

“可恰恰正因如此,他才能畫出真正的地獄!”

“李科長這麼一說,我還真看出來這是一幅地獄變.”

金生火後知後覺地說道,“誒你們說,這錢司令的宅子里弄這麼幅玩意幹嘛呀?這不是引火上身嗎?王處長,趕緊叫人過來把這個給鏟了!誒?這王八蛋人哪兒去了?”

聽金生火這麼一說,眾人才猛然注意到王田香不見了。

就在眾人還在納悶之際,吳志國的鼻子卻突然猛地聳動了一下,隨即便幾乎是脫口而出地叫道:“火!什麼東西燒著了!”

此話一出,眾人立刻就緊張了起來,連忙開始檢查起來。

而就在金生火來到門口,伸手去拉門把手的時候,下一秒便彷彿觸電了一般把手給抽了回來,“啊!怎麼這麼燙?”

白小年聞聲立刻趕了過來,透過門縫仔細一看,連忙驚聲叫道:“外面!是外面!有人在外面放了火!”

“這要是門燒穿了,誰也別想活了!寧玉曉夢,你們快去看看窗戶,小年,你去看看還有沒有其他逃生通道!吳大隊,撞門!”

金生火不愧是老資格的間諜,儘管此刻情況十分危急,卻依舊指揮若定,頗有大將之風。

很快,幾人便回來了,但卻都沒有帶回任何足以振奮人心的訊息,而吳志國則依舊硬扛著一波緊似一波的熱浪,一下接著一下地不停撞門。

就這樣,外面的火足足燒了半個鐘頭,就在大門被燒得劈啪作響,就快要被燒穿的時候,卻突然被開啟了。

緊接著,王田香的身影便慢慢地從火燒之後的滾滾濃煙之中走了出來。

“王田香,你什麼意思?你……”已然快要被氣炸了的金生火一見到王田香便再也無法抑制住內心的憤怒,衝著他厲聲吼了一句,可就在他準備繼續質問的時候,卻被一旁的白小年給攔了下來。

金生火這才注意到,王田香並不是一個人,身後竟然還帶著十幾個日本憲兵,只好吧後面那些更難聽的話強行嚥了回去。

“王處長,解釋一下吧!”

眾人重新落座之後,金生火強壓著內心的火氣對王田香說道,“說是讓我們參加什麼機密的破譯任務,可轉眼間,就要把我們燒成地獄變!什麼意思啊?”

“金處長,消消氣。

只是一把噴火筒而已,連只鴨子都烤不熟,怎麼就扯上地獄變了?”

“那你這是什麼意思啊?”

白小年也終於忍不住質問道,“這大半夜的,拿我們尋開心呢啊?”

王田香則笑了笑,“諸位,我這麼做也是事出有因,就是想看看沒有這吧鑰匙,諸位能不能開啟這扇門!”

說著,王田香還真的從兜裡掏出了一把鑰匙,放在了面前的桌子上。

而就在這時,誰也沒有想到吳志國卻率先發話了,“王處長,今晚不管誰有什麼手令,違抗哪級的軍令,我他媽都要走,老子可沒空陪你在這裡發瘋!”

說著就要起身離開,不想那王田香卻猛地一拍桌子,身後的那些日本憲兵便立刻舉槍瞄準了他。

“吳大隊,我想你應該最清楚不過了,這錢虎翼就是死在這間大廳裡吧?現在諸位有興趣了嗎?”

“沒興趣!”

話音未落,李寧玉也開口說道,“汪主席的手令上,只寫著讓我們五個人執行機密破譯任務,除此之外所有的問題,我都不感興趣,也沒義務!”

“那好,我換個說法,諸位今晚的機密任務,就是破譯錢虎翼的命案。

這總可以了吧?”

說著,王田香又從兜裡掏出了第二份手令,“這是汪主席的第二份手令,諸位如果不相信的話可以好好看看.”

然而話音未落,顧曉夢便忍不住說道:“追查兇案,歸警察局管,軍官犯案歸憲兵隊管,實在不行還有中常會和軍事法庭,這又不是在破譯密碼,為什麼非要把我們五個人找來呢?雞鳴寺的這張手令,派錯了地方了吧?”

“又區別嗎?諸位在密碼船上,不也破譯了森田大佐的遇刺案嗎?”

聽到這,眾人才恍然明白了過來,王田香此舉真正的目的。

“就算是雞鳴寺有令,要我們五個人協助調查錢司令的死因,可錢司令之死,據我所知到現在都沒有一個明確的調查結果,有說是自殺的,也有說是他殺,還有人說是裘莊鬧鬼鬼殺的,王處長,你有什麼證據就一定說是被謀殺的呢?”

不想那王田香卻陰笑了幾聲,一字一句地回道:“當然是錢司令告訴我的!我驗過屍,錢司令的屍體上,只有一處傷口,並且刀柄上有司令的指紋,根據現場可以推斷,錢司令應該是自己手握著刀,刺胸而死的。

可惜啊,這個兇手太不瞭解錢司令了,他不知道錢司令早年間右臂曾經受過槍傷,只要用力彎曲就會疼痛難忍,不過是自殺嘛,有必要搞得自己那麼痛苦麼?你說呢,金處長?”

幾句話,便將金生火懟的沒了言語,然而一旁的白小年卻突然指了指門口的方向問道:“對了,王處長,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這扇門的門鎖應該是德國的頂級鎖具,芬斯特馬赫吧?”

“白秘書,有何見教啊?”

“這所謂的芬斯特馬赫,可是號稱比戈迪烏斯繩結還難破解的頂級機械鎖具,就連蓋世太保的頂尖間諜,都拿他束手無策,錢司令生平謹慎,從房間到辦公室,用的全都是這種機械鎖,聽說每晚他在臨睡前呀,都會親自鎖上所有房間的房門,把鑰匙放在房間裡,而錢司令的死之所以成為懸案,歸根結底就在於他死的時候,房門上鎖,唯一的鑰匙還在房間內,而這所有的窗戶又都是封閉的。

換句話講了,王處長,在這種情況之下,無論他是人是鬼,想要闖進這間房間才刺殺錢司令,那可比他自己忍著疼扎自己一刀要難得多了吧?”

“精彩!真是太精彩了!”

王田香拍手說道,“也就是說,白秘書,你還是認為錢司令是自殺嘍?”

“不然呢?那就只能歸結於鬧鬼了!”

王田香則笑了笑,“諸位想必剛才都看見,我親手把這扇門給鎖上了,所以你們都認為沒有我手裡這把鑰匙,門就打不開了,對嗎?”

“王處長,你應該不會這麼健忘吧?就在剛才,你差點把我們五個都燒死在這!而我們這些人中,不但有頂尖的諜報人員,破譯專家,一流的殺手,不照樣還是打不開門嗎?”

白小年沒好氣地回懟道。

然而此話一出,王田香非但沒有收斂,反而臉色更加瘮人地反問道:“是嗎?”

說著便拍了拍手,緊接著門口便毫無預兆地傳來了門鎖轉動的聲音,而那扇被白秘書斷言無法被開啟的門竟然就這樣當著所有人的面被人從外面開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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