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大哥,不瞞你說,不是我跟他過不去,實際上卻恰恰相反,是他跟我,跟我們明家過不去.”

面對唐生明的追問,李牆毫不隱瞞地回道。

見那唐生明依舊一臉不解地看著自己,李牆便繼續耐著性子說道:“不知大哥有沒有聽說,幾個月前發生在東貴興裡的爆炸案?”

“略有耳聞,聽說是76號在抓捕‘毒蠍’的行動過程中出了意外,死傷了不少人.”

“不錯!那吳世寶就是其中一個,當初正是由於他不聽時任第二行動處處長鄭耀先的命令,這才間接地導致了那場悲劇的發生。

不過即便事出突然,但那小子的反應實在是快,第一時間把身邊的手下給拉了過來做人肉盾牌,這才逃過了一劫,可即便如此,他也在醫院裡躺了兩個多月.”

聽到這,那唐生明這才瞭然地點了點頭,“原來是這樣,可這跟你們之間恩怨又有什麼關係呢?”

“原本是沒什麼關係,可是當他出院以後得知那鄭耀先非但沒有將責任一股腦地全都推給他,還在李士群的面前,替他說了不少的好話,於是就產生了報恩的想法。

後來,也不知道他從哪裡打聽到了鄭耀先跟我大哥明樓早年間的恩怨,於是就開始處處跟明家作對了.”

“如此說來,本少爺是上了你的賊船咯?”

唐生明似笑非笑地說道,“也罷,反正我也一向很討厭那些不入流的混混,就當是還你個人情好了。

說吧,還需要我做什麼?”

不想李強卻攤了攤手,搖頭說道:“什麼都不用做,吳世寶的性格我太瞭解了,我敢打賭,即便我們什麼也不做,他也會自己送上門來的.”

兩人就這樣一邊喝著咖啡一邊閒聊,當然並不是普通的閒聊,而是有些心照不宣地透過閒聊相互試探。

很快,天色漸漸暗下,俱樂部裡也變得更加熱鬧了起來,當然這其中絕大部分人都是衝著晚上的四旦爭魁而來的。

“寶爺,看今天這架勢,咱們的效益恐怕又要再創新高了啊!”

一個手下看著那絡繹不絕前來捧場的人群,忍不住眉飛色舞地對吳世寶說道。

而此時的吳世寶雖然心裡仍舊對下午賭場的事耿耿於懷,但聽了手下的話後,臉上也總算是露出了一絲笑容。

可就在這時,卻好巧不巧地看到李牆和唐生明兩人正向自己這邊走來,於是便冷笑了一聲把那個手下叫來耳語了幾句。

“兩位,你們已經被列為本俱樂部不受歡迎之人,所以不能進去,請回吧!”

兩人剛一走到舞廳門口,就被人攔了下來,毫不客氣地說道。

不想那唐生明卻用比他還要狂妄的口吻說道:“好一個不受歡迎之人,本少爺今兒個要是非進去不可,你能把我怎麼樣?”

“你可以試試.”

話音未落,一旁的李牆終於忍不住厲聲呵斥道:“混賬東西!竟敢這麼跟唐少這麼說話,你小子活得不耐煩了麼?”

“什麼糖少,鹽少的,沒聽說過,我怎麼從來都不知道這上海灘有這麼一號人物?識相的就趕緊滾,少在這裡礙眼,聽到沒有?”

“你!”

“什麼事這麼吵啊!”

就在雙方越吵越兇,火藥味也越來越濃的時候,吳世寶那獨具特色的沙啞嗓音便懶洋洋地響了起來,“又是你!?姓明的,我看你今天是來故意找茬的是不是?”

“誒我說吳隊長,這話我可就不愛聽了,我好心好意帶人來捧你的場,怎麼就成了故意找茬了?”

“廢話少說,這裡是老子的地盤,說不接待就不接待你們,你們能奈我何?”

“你!”

李強還要再說什麼,便被那唐生明給攔了下來,“好了,明科長,多說無益,跟這種人就不要再浪費口舌了,我們走!”

說完便頭也不回地走了。

說來奇怪,看著兩人離去的背影,吳世寶竟沒來由地感覺到了一絲不安的情緒,而且越想越是不安,於是便對自己最得力的那個手下說道:“去,查一查明牆身邊的那個傢伙的底細,看看他到底是什麼來頭.”

“是!”

……雖然因為明家跟吳世寶之間的恩怨使得那唐生明沒能一睹四旦爭魁的盛景,但在接下來的兩天,李牆幾乎帶著他玩遍了整個上海,上午跑馬場,中午大戲院,下午賽狗場,晚上百樂門,光是日本人旗下的湯姆號李牆就帶他去了三次。

玩得那叫一個盡興,差點連去南京面見汪精衛的事都給忘得一乾二淨了。

然而儘管兩人相處的時間滿打滿算也不過才兩天半的時間,但卻在吃吃喝喝,玩玩樂樂之間火速建立起了深厚的紈絝子弟之間的友誼。

至此,李牆也算是比較圓滿地完成了周佛海交代給自己的第一個任務。

可就在李牆送別了唐四公子之後不久,這天一早,卻突然毫無預兆地收到了一個訊息:那個曾經跟自己有過一面之緣的國貨大王方夜先,被人綁架了!收到訊息之後,李牆便立刻馬不停蹄地趕到了顧公館,一進門,就看到原本還比較寬敞的顧家客廳此刻早已聚集了不少人,儘管人來得不少,但一個個全都愁眉不展,臉上無不寫滿了擔憂。

“賢侄,你來了!”

看到李牆進來,顧民章便立刻起身對他說道,“走,跟我去書房.”

說完便帶著李牆進了書房,而書房裡,冼老等人則早已等候多時了。

“事情是這樣的,昨天晚上,方董事長突然接到了一個熟人的電話。

電話裡說:從南洋來的一位大商人要和他洽談生意,問他見不見面?方董事長經過詢問,問明瞭生意專案之後,就答應了對方見面的請求。

雙方約定今天上午在國際飯店見面。

可就在方董事長準時離開家門前去赴約的時候,意外卻發生了.”

顧民章儘量用簡潔的語言向李牆敘述著事情的經過,“上午九點,方董事長的轎車剛一出院門,一夥綁匪便突然一擁而上,擋住了轎車的去路。

方董事長的保鏢見狀立即掏槍,卻被那兇殘的綁匪頭目連開七槍,當場打死。

隨即便一股腦地鑽進車內挾住方董事長,逼迫司機開車.”

說到這,一旁的冼老便繼續說道:“由於方董事長被綁時的奮力呼救,被方宅和周邊的居民聽見,很快,幾個方家的僕人和租界的安南巡捕便聞聲趕了過來。

那夥綁匪情急之下,便將司機一腳踹到車下,然後便掉頭往東,一路疾馳而去了.”

李牆聽了連忙低頭看了一眼時間,已經是十一點多了,也就是說距離方夜先被綁已經過去了兩個多小時了。

“既然是綁票,那綁匪為的無非也就是錢財而已,不知方家有沒有接到綁匪送來的勒索信件或者電話呢?”

顧民章搖了搖頭,“目前還沒有。

不過我已經在那邊安排了人手,一旦有任何進展就會立即向我報告.”

李牆的臉色則變得更加凝重起來,“如果只是哪個不開眼的愣頭青陰差陽錯地將方董事長綁走也就罷了,怕就怕……”“賢侄,你的意思是……76號乾的?”

顧民章敏銳地聽出了李牆的弦外之音,心情沉重地問道。

“十有八九,畢竟像這樣打悶棍,綁肉票,敲竹槓的勾當他們可沒少幹,如果真是他們做的,那我一點都不會感到奇怪.”

“是啊,我們最擔心的也是這種情況。

賢侄啊,不瞞你說,我雖然身為維持會的副會長,但是相信你也知道,有些事我是不方便出面的,所以才這麼急著把你給叫過來,請你幫忙確認一下.”

“顧伯父放心,小侄自當盡力而為,幾位叔伯稍候,我去去就來.”

說完便轉身離開了書房。

而與此同時,上海西郊的一處破舊的民房裡,被方夜先這一路上不停地掙扎呼救給搞得不厭其煩的綁匪頭子終於找到了一塊破布,將方夜先的嘴給堵了個嚴嚴實實。

隨即又扭頭對其中一個手下說道:“去,把‘那個藥’拿來給他打一針!”

此話一出,那個手下便不禁遲疑了一下,要知道那個綁匪頭子口中的“那個藥”可不是一般的藥,而是獸醫用來給牛麻醉的強效麻醉藥,一旦控制不好劑量可是會出人命的。

而那綁匪頭子見狀便忍不住罵了一句,“媽的,分錢的時候一個比一個積極,這會怎麼就一個比一個慫了?沒用的東西!”

說著竟親自把藥找來極其粗暴地打進了方夜先的體內,可憐的方夜先一開始還掙扎了幾下,但是很快便在猛烈的藥效下昏睡了過去。

綁匪頭子見狀索性便將手中的針管往地上一丟,沒好氣地罵道:“奶奶的,都愣著幹嘛?還不快把他的傷口處理一下,要是讓老大知道這傢伙掛了彩,咱們都吃不了兜著走!”

聽他這麼一說,那些個綁匪這才如夢方醒似的,七手八腳地處理起了方夜先不慎被流彈擊中的傷口。

……等待總是最難熬的,而顧民章等人這一等就足足等了大半天的時間,好不容易等到李牆回來的時候,太陽已經快要落山了。

“怎麼樣?打聽到什麼沒有?”

李牆剛一進來,冼老便立刻心急如焚地急聲問道。

顧民章則細心地給李牆倒了杯水,“賢侄,先喝口水,慢慢說.”

李牆感激地接過水杯喝了一口,隨後便開口說道:“經過多方打探,就在半個鐘頭以前,的確有一輛十分可疑的轎車秘密開進了76號,並且還從車上壓下來一個人直接送進了大牢,很有可能就是方董事長.”

此話一出,本就脾氣暴躁的盧船王便直接拍案而起,“好哇!果然是76號的那幫混蛋!老顧,這件事你可不能坐視不管啊!”

話音未落,原本一向對人總是客客氣氣的顧民章的眉毛也立了起來,怒不可遏地說道:“那是當然!76號的那幫混蛋竟然膽敢把主意打到我們的頭上,還真是狗膽包天啊!這種事情一旦開了先河那還得了?老盧,你跟報館的人都熟,讓他們立刻把方董事長被76號綁架的事散佈出去!”

“沒問題,我這就過去盯著他們寫!”

顧民章又轉頭看向了一旁的冼老,“冼老,經此變故,方家上下現在一定已經亂做了一團,還請您先過去主持一下大局,免得再鬧出什麼事來.”

“好!那你呢?”

“我現在就讓密斯趙訂車票,去南京,找汪主席!”

而就在三人準備分頭行事之際,李牆終於忍不住開口問道:“那我呢?我能做什麼?”

“什麼都別做!現在這件事的性質已經變了,不再是一起簡單的綁架案,而是關係到整個上海工商界存亡的重大事件,你已經做得足夠多了,剩下的就交給我們這幾個老傢伙好了!”

……是夜,就在那吳世寶還在自己的俱樂部裡玩得忘乎所以,醉生夢死之際,便被李士群的一個電話給叫回了特工總部。

“主……主任,您……嗝……您叫我啊?”

顯然還沒有醒酒的吳世寶一邊打著酒嗝一邊醉眼朦朧地說道。

不想那李士群卻猛地一拍桌子,頓時就把那吳世寶的醉意嚇走了一半,“虧你還有心思喝酒!我問你,‘國貨大王’方夜先是不是你叫人綁的?”

“方……液仙?哪個方夜先?”

然而不等那吳世寶把話說完,李士群便二話不說就將茶杯裡的冷茶潑到了他的臉上,然後才繼續沒好氣地問道:“怎麼樣?清醒些了嗎?說,是不是你的人綁了那個方夜先?”

直到這時,吳世寶才稍微清醒了一些,努力回想了一會兒之後才點頭說道:“啊,我想起來了,是寶林,寶林他們綁的,這不眼瞅著主任您太太的誕辰就要到了麼,所以他們這才幹了票大的,說是要好好孝敬孝敬她老人家.”

不想話沒說完,李士群便“騰”地一下從椅子上站了起來,二話不說掄圓了手臂照著吳世寶的左臉狠狠地給了他一巴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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