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命?金處長何出此言啊?”

聽金生火這麼一說,白小年先是偷眼看了李牆一眼,然後才明知故問地說道。

這樣的小動作自然逃不過金生火的眼睛,然而他卻看破不說破,只是猶如一隻笑面虎一般,看著白小年笑而不語。

而說到底,白小年也只是個機要秘書,一時間竟被金生火看得心裡發毛,不由得輕咳了一聲,自顧自地說道:“呵呵呵,雖然在下尚不清楚具體發生了什麼,但也基本上是看明白了,諸位原本以為,能把張司令搬來當救命菩薩,可不曾想司令分身乏術,卻只派了我這個自身都難保的泥菩薩過來,想必諸位此刻,心中一定十分的失落吧?”

“這就要追問吳大隊昨天這電文裡到底寫了什麼了.”

金生火似笑非笑地說道。

此話一出,眾人的目光便齊齊看向了吳志國,而吳志國卻依舊若無其事地自顧自地著喝酒,彷彿這裡的一切都跟他無關似的。

就在這時,門口突然傳來了一陣敲門聲,金生火立刻示意眾人稍安勿躁,然後親自走到門口開啟了房門,門外則不出意外地站著森田和三井壽一。

“大佐!您怎麼過來了?”

“金處長!我是來……”話說到一半,森田便注意到了房間裡的其他人,於是便連忙改口說道,“哦,諸位都在這裡呀?那就省得我多跑幾趟了,這次諸位破譯有功,今晚七點,在船上的大餐廳,舉行慶功宴,屆時還請諸位務必準時參加!”

然而話音未落,顧曉夢便主動上前說道:“只有慶功宴嗎?大佐,沒有舞會呀?”

“舞會?”

森田聽了先是一愣,隨即便笑著說道,“當然有,我借用法國人的一句話,能跟顧少尉這樣的美女共舞,是每個男人都願意以命相搏的榮幸啊!”

說著森田便色眯眯地拉起顧曉夢的手故作紳士地來了個“吻手禮”,色眯眯地說道:“晚上七點見.”

顧曉夢此刻心裡雖然極度地反感噁心,但卻還是勉強擠出了一絲微笑,輕輕地點了點頭。

“諸位,那我們就……晚上見了!”

說完,森田便帶著三井壽一心滿意足地走了。

而森田前腳剛一離開,顧曉夢就立刻掏出手帕,一邊擦手,一邊半開玩笑地說道:“你們猜,今天晚上的鴻門宴,他是會下毒,還是掃機槍?”

然而回應她的卻只有吳志國的一聲冷哼,隨即眾人便不歡而散了。

房間裡,昏迷許久了的李寧玉終於醒了過來,可就在她緩緩睜開眼睛的下一瞬,便好像突然察覺到了什麼異樣似的厲聲道:“誰?”

然而緊接著顧曉夢的聲音便響了起來,“玉姐,是我!”

“你到我房間來做什麼?”

李寧玉一邊說一邊掙扎著就要起身。

顧曉夢連忙急聲說道:“玉姐,你別動了,我說幾句話就走.”

可即便如此,李寧玉卻還是執拗地用盡全身的力氣想要從床上坐起來,可是由於她此刻實在是太虛弱了,以至於試了幾次都沒有成功。

顧曉夢見狀連忙上前幫她從床上坐起來,隨即便不顧李寧玉那憤怒的眼神,坐到了她的床邊,壓了聲音用急快的語速說道:“在你睡著的時候,發生了兩件事。

第一,張司令的侍從官白小年還有總務科的明科長上船了.”

此話一出,李寧玉的眼中立刻便閃過了一絲不易察覺的驚訝,但是很快便又恢復了過來問道:“他們兩個上船來幹什麼?”

“是金生火的主意,他擔心,森田在玉姐你成功破解二代機之後殺人滅口,所以就說服吳大隊長,闖進機電室,殺了一名日本憲兵,偷偷向司令部,傳送了一個密電。

可沒想到,張司令在接到密電後,並沒有上船,只是派了白秘書過來。

至於那個明科長嘛,說是剛好在這邊辦事,要搭這艘順風船回杭州,就這麼糊里糊塗地捲進來了.”

“第二件呢?”

李寧玉又問。

“今晚七點,森田要在大餐廳舉辦慶功宴,可是我想,這應該是他殺人滅口最後的晚餐.”

不想聽到這,李寧玉卻笑了,笑過之後更是直接閉上了眼睛,一副聽天由命的樣子說道:“你真不該來告訴我,無可奈何之事,還是不知道的好。

原本我還可以享受這場為了我的勝利而開設的慶功宴,可是現在,卻變成了在無奈之中等待死亡了.”

“我來告訴你,不是為了讓你聽天由命的!吳大隊已經摸清了日本人的守備換防時間,到時候,吳志國會想方設法地劫持森田,利用後艙的逃生艇逃出去.”

然而李寧玉聽了卻輕輕地搖了搖頭,“你們去吧!我不走!”

“為什麼?”

“因為這樣逃了,就算成功,也要一輩子做個逃犯!我就再也不能從事破譯工作了!那根死在森田手裡有什麼區別?”

這下顧曉夢可真的急了,幾乎是用吼的說道:“玉姐!破譯對你來說,難道就這麼重要嗎?比命都重要?”

“我活到三十幾歲了,一無所有,最值得驕傲的,就是我在破譯行業內的成就!所以,它和我的生命一樣重要.”

“可……可是,就算不能為南京政府工作,還有重慶,延……”“住口!”

不等顧曉夢把話說完,就被李寧玉突如其來的一吼給直接打斷了,“知不知道僅憑這樣的一句話,我就可以去反間科檢舉你?!”

“我……”直到這時,顧曉夢才意識到自己犯了錯,於是便連忙岔開話題,“可……可這是你最後的逃生機會了.”

“你走吧!轉告吳志國,我是不會走的,可我希望,他能帶你們走.”

“李寧玉!你真是我見過的最偏執的瘋子!”

深深地看了一眼床上的李寧玉後,顧曉夢才終於憤然起身。

可就在她走到門口的時候,李寧玉的聲音便又響了起來,“不要小看金生火,他是一座冰山,你能看到的,只是他想讓你看到的部分罷了!”

然而顧曉夢卻好像沒聽到一般,絲毫不做半點停留,便頭也不回地離開了房間。

可就在她離開之後,李牆便從床底下鑽了出來,一邊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一邊自顧自地說道:“呼,終於走了,可把我給憋壞了。

怎麼樣,現在你應該相信我之前的判斷了吧?”

“真沒想到,她竟然這麼輕易就說走了嘴,實在是太讓人出乎意料了.”

李寧玉皺著眉頭回道,“以她的能力,不應該犯這麼低階的錯誤,你說她有沒有可能是故意的?”

“也不是沒有可能,不過我倒覺得她是在賭,賭你不會將你們今天的談話內容洩露出去.”

聽到這,李寧玉不禁嘆了口氣,“難怪人們都說只有女人最瞭解女人,看來這個顧曉夢是算準了我不會去檢舉揭發她,才故意用那些話來試探我的.”

“我說玉姐,你什麼時候轉性了?這可一點都不像你的行事風格啊!”

“哼!”

面對李牆的挖苦,李寧玉嗔怨地哼了一聲,沒好氣地反問道,“那在你看來,什麼才是我的行事風格啊?”

“那還用問?當然是立刻向那個森田檢舉揭發咯!”

說到這,李牆偷眼看了一眼床上面無表情的李寧玉,然後才壯著膽子問道,“玉姐,你該不會……”“好小子,討打是不是?”

不等李牆把話說完,李寧玉便美目一瞪,嗔了一句,緊接著便劇烈地咳嗽了起來。

李牆見狀連忙坐到床邊輕拍了幾下李寧玉的後背幫助她緩解症狀,卻無意間注意到了她一直刻意藏在被子裡那隻受傷的右手。

“玉姐,你的手?”

“沒什麼,吳志國不知從哪搞到的偏方,說是能有效緩解哮喘症狀.”

李寧玉嘴上說著,腦海裡則回想起了前一天傍晚時的情景。

當時的李寧玉已經不眠不休地破譯了一天一夜,突然就受到了金聖賢的指控,指控她根本不是在破譯密電,而是在竊取恩尼格瑪機的內部構造。

雖然憑藉的強大的心理素質和敏捷的思維成功為自己申辯,但李寧玉卻也因為體力透支而哮喘發作,等她醒來的時候,已經是7個小時之後了。

“森田下令,你休息的這段時間,不算在任務時間內!”

吳志國一邊用打火機給匕首做著消毒一邊說道,“來,把手給我!怕疼就抓我的手.”

“只要你不是割斷我這隻手,我就還能繼續破譯.”

李寧玉一眼就看穿了吳志國的小心思,毫不留情地拆穿道。

而吳志國則早已見怪不怪,“這就這麼重要嗎?”

李寧玉則默而不答,面無表情地接受著吳志國的放血療法。

“十七個人,我能殺十六個。

只要你有把握幫我幹掉最後一個,我就能把你送走.”

吳志國一邊小心翼翼地幫李寧玉處理著傷口一邊說道。

然而李寧玉聽了卻眉頭一皺,反問道:“你說什麼?”

“這條船上日軍的防備,我已經摸清了,我有把握挾持森田,搶到船艙後的救生艇……”“你用不著這麼做.”

不等吳志國把話說完,李寧玉便毫不留情地打斷道。

“就算你成功破解了第二代密碼機,森田也不會輕易放過你,金生火一心只想要攀附顧民章,也不是真心想要救你,你唯一的路就是讓我送你走。

可我不想走,我也走不了.”

聽到這,吳志國的眼睛裡便沒來由地升起了一股濃濃的酸意,明知故問地說道:“走不了是因為他吧?嗯?”

“跟你沒有關係.”

李寧玉依舊冷冰冰地說道。

“早知道我就該殺了他!”

“住口!吳大隊,我早就跟你說過,我不是一件物品,不是一支手槍,你殺了人奪了命,就能把我佔為己有.”

“可我是你的……”激動之下,吳志國猛地摟住了李寧玉的肩膀。

然而李寧玉卻依舊不為所動,一字一句地說道:“我,跟你,誰也不欠誰的情,從來都不欠!”

說著李寧玉竟不知哪裡來的力氣,一巴掌將吳志國的手打掉,直直地看著他的眼睛,一字一頓道:“我的命,在密碼裡,你的命,在刀尖上,既然道不同,就再也不要說,誰帶誰走的話了.”

……“玉姐,玉姐?你沒事吧?”

“啊?哦,我沒事.”

聽到李牆的呼喚,李寧玉這才猛地回過神來說道,“你剛剛說,森田私自從倉庫裡拿走了一罐芥子毒氣?”

“嗯,就因為這個,張司令才派我上船暗中調查.”

“這麼說,還真被那個顧曉夢給說中了,今晚的慶功宴還真就是森田設下的鴻門宴了!不過既然他已經打定了主意,為什麼不直接動手,反而要選這麼麻煩的方式呢?”

“原因很簡單,他這麼做,很有可能是想偽裝成一起意外事故,以便撇清自己的嫌疑,推卸責任.”

“嗯,很有可能,現在按照金生火的計劃,已經成功讓日本軍部以及森田確信船上已經混進了敵方間諜,我想我們可以在這個間諜的身上做文章.”

然而李牆卻擺了擺手,“用不著跟我說你的計劃,玉姐。

你想怎麼做,就怎麼做好了,跟以前在東北的時候一樣,放手去做,萬事有我!”

聽到這,李寧玉的臉上頓時便猶如冰山化凍一般流露出了恍惚的神情,但是緊接著便又被堅定所取代,輕笑了一聲,略帶寵溺地說道:“你啊,還是那麼喜歡說大話!不過有你這句話,我的心裡就踏實多了.”

……“你說什麼?她不同意走?”

聽了顧曉夢的彙報之後,金生火便忍不住說道。

顧曉夢則有些心不在焉地“嗯”了一聲。

“你沒跟她說清楚不走就得死?”

金生火又問。

“都說了,可她是什麼樣的人,您還不清楚嗎?”

“那你倒是說說,她是什麼樣的人?”

金生火反問道,“是個殺不死的人?”

顧曉夢稍作思考,便毫不猶豫地脫口而出道:“把破譯看得和命一樣重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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