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曼春剛一從76號的辦公大樓裡出來,就迎面撞見了明鏡。

見到明鏡那因焦慮而顯得十分憔悴的臉,心裡竟有些說不出的痛快!“你好,汪小姐.”

明鏡第一次低聲下氣地叫著汪曼春。

“喲!明董事長,你知道嗎?我剛才接到電話的時候,還真是嚇了一大跳啊!真沒想到,你竟然會跑到76號來找我!更沒想到,你會如此低聲下氣地跟我說話,真是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啊!”

汪曼春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樣,極盡挖苦之能事地對明鏡說道。

她這麼做,就是要看看明鏡究竟會為了明臺怎樣哀求她。

此時的明鏡心裡自然很不好受,但她卻依舊剋制著、隱忍著,她知道只有這樣才能從眼前這個惡毒的女人嘴裡聽到明臺此時真正的境況。

於是便強忍著屈辱,進一步地放低了自己的姿態,近乎哀求地對汪曼春說道:“汪小姐,我原本是不該來麻煩你的。

可是你也知道,明樓最近公務太緊,他已經好久都沒有回家了。

阿牆又一問三不知,至於阿誠……算了,就不提他了。

所以我是不得已才來找汪小姐的。

畢竟……畢竟明臺是被你抓的,還給他扣上了個抗日分子的罪名,所以……所以懇請你如實地告訴我,明臺他……現在到底怎麼樣了?”

汪曼春聽了卻冷哼了一聲,似笑非笑地說道:“明大董事長,你究竟是真不懂事呢?還是裝不懂事?”

“你!”

明鏡臉皮漲紫,氣得手足冰涼。

“我告訴你,你最好搞清楚了,明臺被我抓到76號來,有事實,有證據。

你想要帶他走,可沒那麼簡單!”

說到這汪曼春故意頓了頓,隨即又有意無意地轉頭看了一眼身後二樓的一扇窗戶,然後才繼續說道,“況且……以他現在的身體狀況,恐怕走是走不出去了!”

聽到這,明鏡頓時就急了,連忙問道:“你把他怎麼了?”

“我想把他怎樣,就能把他怎樣!”

汪曼春緊攥著雙拳繼續毫不留情地用話刺激著明鏡,“不過你那個寶貝弟弟還真是……一身賤骨頭,我怎麼敲打都敲打不醒!你看看,我這好好的一雙皮鞋,愣是被他給弄髒了!濺我一身血……”“汪曼春,你這個畜生!”

明鏡哪裡聽得了這個,狠狠地罵了她一句便抬手就打,汪曼春則眼疾手快,一下制住她,猛地把明鏡推了一個趔趄。

而這一幕,自然被此刻就躲在二樓的一扇窗戶後面的明樓看得一清二楚,出於保護家人的本能,他下意識地就要轉身衝出房間,可是理智卻阻止了他,然而即便如此,明樓卻依舊雙拳緊握,臉上寫滿了複雜的表情。

而辦公樓前,兩個女人的對峙仍在繼續。

“我警告你,明鏡!這裡是76號,不是你們明家!不是你想打誰就能打誰的地方!”

說到這汪曼春突然話鋒一轉,“要不這樣吧,你不是那麼喜歡動手嗎?那就把這雙鞋擦擦乾淨,我或許可以考慮……讓你見他一面,怎麼樣?”

此話一出,明鏡的心緊立刻便縮成了一團,強烈的自尊心使得她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屈辱。

汪曼春則繼續得意地說道:“不擦是吧?對!這才是你明大董事長做事的風格,寧折不彎!”

兩人就這樣僵持了好一會兒,汪曼春這才繼續說道:“好,既然你還在顧及著自己那點可憐的自尊,那我可走了啊!你呢,就這麼在這等著吧!說不定過不了多久,令弟就會被抬出來了!”

說罷,汪曼春便毫不猶豫地轉身離開,可還沒等她走出多遠卻又被明鏡給叫住了。

“等等!我擦!”

明鏡此刻已經是雙目含淚,強忍著內心的屈辱走到汪曼春的面前蹲下了身子。

然而就在明鏡準備用手去給汪曼春擦鞋的時候,汪曼春的聲音便再次響了起來,“等一下,用這個擦!”

說著,汪曼春便居高臨下地扔給她一塊手帕。

明鏡一見到那塊手帕,身子便猛地一震,差點撲倒在地。

而汪曼春的情緒此刻也激動了起來,用手指著那塊手帕對明鏡說道:“明董事長,我想你應該認得這塊手帕吧?想當年是我一針一線繡了一對並蒂蓮花送給我師哥的。

結果被你狠心剪成了兩半,扔還給我。

我哭哭啼啼地把這塊手帕縫起來了,一直珍藏到了現在。

雖然拿來包明臺的骨灰可能是小了點,倒是用來羞辱羞辱你,還是很合適的,對不對,大姐?”

汪曼春說的沒錯,明鏡的確認得這塊手帕。

當年,是自己把這塊手帕扔還給汪曼春。

而現在,汪曼春則又將這塊手丟還了自己。

這遠比一千句辱罵,一萬個耳光還要殘酷無情。

可此時的明鏡卻早已顧不得什麼屈辱和自尊了,因為她從汪曼春的嘴裡,聽到了她此刻最害怕的結果,“你……你給我說清楚,明臺他……明臺到底怎麼了?”

然而汪曼春卻並沒有理會已經面無血色的明鏡,而是自顧自地說道:“明鏡!我汪曼春十六歲的時候,就在你家門口發過誓。

我一定要嫁給明樓,你要是一輩子不同意,我就等著看你嚥氣!你頭天死了,我第二天就進門,以明家大少奶奶的名義,親自給你發喪!”

說到這,汪曼春又好像突然想起了什麼似的說道:“啊對了,看在你是明樓大姐的份上,我想送你一份小禮物,你一定會喜歡的,因為那是明臺的東西.”

此話一出,明鏡的心便猛地一顫,甚至都有些不敢抬頭去跟汪曼春對視,然而就在內心被她折磨得快要崩潰的時候,汪曼春卻是一副大仇得報的樣子,狂笑了起來:“明鏡,你還真以為我有那麼好心啊?我騙你的!”

“汪曼春,你……不得好死!”

“喲!你們明家不是一向自詡家教嚴明的嗎?怎麼連你這個明家大姐都開始開口咒人了?難道就不怕自取其辱嗎?”

此話一出,汪曼春的心裡便感到說不出的痛快,因為他終於把明鏡曾經罵自己的話,原封不動地還了回去!當然,對她來說,這樣的報復還遠遠不夠,於是便繼續惡狠狠地說道:“不過你放心,就算要死,你和你那個寶貝兄弟一定死在我前面!你知道明臺在死去活來的時候,嘴裡叫的都是什麼嗎?是無數聲的‘大姐救我!’。

當然,救,你是救不了他了,收屍還是有機會的,我一定會給你這個機會,只要你跪下來求我!”

聽到這,明鏡只覺得天旋地轉,眼前一片黑暗。

而與此同時,或許是受到了明鏡此刻內心的感染,原本天空中聚攏在一起的大片烏雲突然越積越厚,壓得人快要喘不過氣來。

霎時間,天空像是被撕開了一道口子,隨著一道亮光閃過,將天幕一劈為二。

緊接著,一場又如瓢潑一般的大雨便伴隨著轟隆的雷聲從天而降,宛如一面奔流而下的瀑布一般,狠狠地砸落下來。

不單是暴雨,狂風也如影隨形一般如約而至,頓時便將那密如煙幕的雨滴吹得如霧如塵。

然而即便如此,明鏡卻依舊半跪在地上,任憑風雨如何吹打,始終一動不動。

明樓雖然只是遠遠地看著,但他心裡卻十分清楚,此時的明鏡內心已經完全崩潰了,儘管他此刻很想不顧一切地衝過去,但他卻很清楚,自己唯一能做的,就是等待,此外最多也就是把自己的拳頭攥得更緊一些罷了。

最後看了那幾近昏倒在76號門口的明鏡一眼之後,汪曼春才哼了一聲,揚長而去。

而幾乎是與此同時,藤田芳政也推門走進了明樓所在的房間。

“明先生,你家大姐跑到政府機構鬧成這個樣子,實在令人非常難堪!現在,任何人出面都不合適,只能,請你下去勸一勸了.”

“當然!”

明樓點頭說道,“我家的事,當然應該由我來出面。

不好意思,給您添麻煩了!”

說完,明樓便邁著儘可能沉穩的步伐走出了房間,但在經過汪曼春身邊的時候,卻只給了她一個無比憤怒的眼神,一句話也沒說便從她身邊走了過去。

看得一旁的梁仲春忍不住幸災樂禍似的壓低了聲音對她說道:“汪大處長,你啊,還真是不懂的人情世故,這要是把明家大姐刺激得精神失常,我看你還怎麼嫁進明家!”

不想汪曼春聽了卻並沒有理會,只是用鞋跟狠狠地踩了他一腳,頓時便疼得他嗷嗷直叫,隨即便快步跟了上去。

而一旁的鄭耀先則學著梁仲春剛剛那賤兮兮的樣子走了過來,言簡意賅地挖苦了一句,“該!”

明樓剛一來到辦公樓門口,就看到了依舊身處風雨之中的明鏡,此時的她眼神憔悴,臉色蒼白,下已被雨水淋透,從頭到腳沒有一處是乾的。

然而還沒等明樓開口,李牆的聲音卻突然響了起來,“大姐!”

此話一出,眾人連忙循聲望去,遠遠地就看到了一個人影竟然爬上了那道將近三米高的圍牆,不用問一定就是李牆了。

“什麼人?!”

負責守衛的特務怎麼也沒有想到竟然有人能爬上圍牆,於是立刻端槍瞄準,大喊了一聲。

而就在這時,藤田芳政的聲音卻響了起來,“都別開槍!放他過來!”

藤田芳政發話,那些個守衛自然不敢造次,乖乖地放下了槍,於是李牆便在眾目睽睽之下,從外面翻牆進到了76號院內,不由分說地從一個特務手裡搶過了一把傘,嚮明鏡跑了過去。

“大姐!”

來到近前,李牆便立刻脫下外套,替明鏡披上,隨即便將她從地上扶了起來,並替她把傘撐了起來。

與此同時,明樓也終於走了過來,小心翼翼地說道:“大……大姐。

您……您還好吧?”

聽到明樓的聲音,明鏡才終於緩緩地抬眼望著他,心寒意冷地反問道:“我好不好,你還在乎嗎?”

明樓低下頭,猶如一個犯了錯的孩子,不敢回答。

“我要你老老實實地告訴我,明臺到底怎麼樣了?”

明鏡質問。

然而明樓卻猶豫了片刻,然後才很是艱難地開口說道:“我……我會想辦法的.”

“想辦法?你想什麼辦法?你說給我聽聽!我問你想什麼辦法?”

明鏡的聲音撕裂般地痛吼著。

明樓則依舊不知所措,這倒不是他在演戲,而是他真的不知道該如何面對明鏡,面對這個自己最在意的大姐。

“大姐,明臺的事情很複雜,一時半會兒說不清楚,你先回家去。

回家去等我的訊息,不要再逼我了好嗎?”

突然,讓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的事情發生了。

明鏡竟然當著那麼多人的面“噗通”一聲跪在了地上,直直地跪在雨地裡。

“大姐!”

明樓哪裡受得了這個,頓時臉色驟變,倉皇不堪地也跟著跪了下去,用力挽住明鏡的胳膊,想把她拉起來,然而無論他如何用力,卻怎麼也拉不動她。

“明長官!我求求你了,看在一母同胞的份上,你把我也抓起來吧!你把我也抓起來吧!讓我去替明臺死!讓我去替明臺死!明長官!”

“阿牆!你是死人啊?還不送大姐回去?”

明樓拉不動明鏡,衝著李牆就是一嗓子。

李牆這才反應過來,急忙雙手用力,跟明樓一塊兒將明鏡扶了起來。

“大姐,大姐你別這樣.”

如果不是眾目睽睽之下,自己又是一身新政府的狗皮在身的話,眼看著明鏡那悽慘樣子,明樓真的很想說出實話。

一旁的李牆也急忙勸道:“大姐,有什麼話,咱們回家去說。

走吧!”

“我不回去!”

就連李牆也沒有想到,明鏡是從哪裡來的這麼大的力氣,竟然直接掙脫了李牆的手臂,“明臺在這裡,我哪也不去!”

直到這時,明樓的臉終於沉了下來,語氣也變得格外地冰冷,“大姐,我請你回家!”

“家?!家在哪啊?家裡的人呢?人在哪啊?”

明鏡更加崩潰地說道,“汪曼春這個畜生,她要殺埋了你弟弟啊!你都不知道救他,她這樣待咱們的家人,你的血性到哪裡去了?你還是不是明家的男人?!”

說著,一記耳光便狠狠地抽在了明樓的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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