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堂哥,你能不能告訴我那個所謂的‘歸零計劃’到底是什麼?”

李牆皺著眉頭沉吟了片刻之後,終於忍不住問道。

然而明堂卻好像很是意外地反問道:“你真不知道?”

見李牆搖頭,明堂才頗為感慨地說道:“沒想到明臺那小子真的信守了承諾,我真是太小看他了。

實不相瞞,那個所謂的‘歸零計劃’並不是日本人提出來的,而是重慶.”

“重慶?”

此話一出,李牆的眉頭便皺得更緊了,“這麼說……那個計劃所針對的目標該不會是……”“沒錯,那個計劃的最終目的,就是聯手吃掉在皖南地區活動的新四軍主力!”

聽到這,李牆不禁冷笑了一聲,“有道是‘兄弟鬩於牆,外禦其侮’,那光頭倒好,只懂得‘蝸角紛爭,惟利是務’!手下則更盡是些目光短淺,自私自利之輩,如此不亡,簡直沒有天理。

只可惜了那些前線浴血奮戰的將士,和那些為國捐軀的英雄了.”

“誰說不是呢!”

明堂聽了略微有些出神地說道,臉上則情不自禁地露出了一抹悲傷的神色,彷彿是被李牆剛剛那一番話勾起了什麼不堪回首的回憶似的。

良久,才緩緩開口繼續說道:“好了,言歸正傳,軍火和軍需物資的事……”“沒問題,包在我身上好了,只不過……”說著,李牆便壓低了聲音對明堂耳語了幾句。

明堂不聽還好,聽了李牆的話後便猛地一拍桌子怒聲道:“好你個小兔崽子,還真是什麼都敢說啊!這‘明家香’的金字招牌可是咱祖宗留下的,憑什麼就這麼平白無故地送給日本人啊?我不能眼睜睜地看著咱們祖宗創下的金字招牌讓日本人給毀了!”

不想李牆聽了卻只是慢悠悠地反問道:“明堂哥,你說的沒錯,‘明家香’的確是塊金字招牌,否則日本人也不會如此覬覦,我也清楚這塊招牌對明家來說意味著什麼,但是在我看來,想要應對‘歸零計劃’,單靠軍火和軍需物資可是遠遠不夠的.”

“所以你就想了個犧牲‘明家香’的招牌這麼一個餿主意出來?”

明堂沒好氣地說道,“好好好,就算我腦子抽風,信了你的鬼話,把‘明家香’的招牌交給你隨便你怎麼折騰,你又有多大的把握成功粉碎‘歸零計劃’呢?”

李牆聽了也不隱瞞,緩緩伸出三根手指,如實說道:“三成!”

“不行,太低了!你這樣簡直就是在賭!”

“沒錯,明堂哥,我就是在賭,眼下除了孤注一擲,我們也別無他法了,不是嗎?”

“誒……”聽到這,明堂重重地嘆了口氣,糾結了許久之後才終於開口說道,“給我一點時間,三……額不,兩天後我再給你答覆。

不過軍火和軍需物資……”“放心好了,兩天的時間,足夠做好第一批起運的準備了!”

……從咖啡館裡出來,李牆便徑直回到了明公館,剛一進門,就在客廳的沙發上看到了一個他此刻最不想見到的傢伙。

“赤木君,有沒有人告訴過你,在未經主人同意就擅自闖入很不禮貌啊?”

李牆徑直走到赤木茂之的對面坐下,沒好氣地說道。

然而赤木茂之卻非但沒有生氣,反而面帶微笑地回道:“阿牆君不要誤會,我這麼做,也是為了你好。

畢竟最近抓獲的抗日分子,明裡暗裡都跟明家有關係,所以我才不請自來,還請阿牆君多多擔待才是啊!”

“客套話就免了罷!既然你留在這遲遲沒有離開,想必應該是有什麼話想對我說吧?”

赤木茂之聽了不禁微微一笑,“阿牆君說話還是跟以前一樣一針見血啊!沒錯,我之所以留在這等你回來,就是想告訴你一件事,我已經找到了一個關鍵線索,相信很快就能順藤摸瓜,挖出整個‘財神小組’了.”

此話一出,李牆不由得心下一緊,但表面上卻依舊保持著平靜,慢悠悠地反問道:“是嗎?那我可要恭喜你了,只不過赤木君為什麼要把這件事告訴我呢?”

“其實也沒什麼特別的原因,就是找個人分享一下內心的喜悅罷了.”

“所以你就想到了我?然後順便帶人查抄了我家?你這種分享喜悅的方式還真是特別,特別地令人火大啊!”

赤木茂之則起身拍了拍李牆的肩膀,笑著說道:“別激動嘛!我這麼做,不也變相證明了你的清白嗎?”

“這麼說,我還得謝謝你咯?”

然而赤木茂之卻只是笑而不語,就這樣一言不發地走了。

就在赤木茂之離開後不久,李牆便拿起了電話,然而就在接通總機之後卻又改口說道,“麻煩你,幫我接一下南京中央飯店……”而幾乎是與此同時,赤木茂之卻已然來到了一間堆滿了監聽裝置的房間,沉聲說道:“有電話打進來嗎?”

話音未落,便立刻有人摘下了耳機報告道:“報告大佐,就在剛剛,屬下成功監聽到了一個電話.”

這麼快?那傢伙也太沉不住氣了吧?赤木茂之一邊暗自在心中腹誹,一邊說道:“把監聽記錄拿來給我看看.”

“嗨依!”

那人立刻打了個立正,隨即便恭恭敬敬地將早已準備好了的監聽記錄遞了過去。

然而赤木茂之不看還好,當他看到上面記錄的內容之後,便不自覺地皺起了眉頭……一夜無話,翌日一早,天剛矇矇亮,兩個手臂上戴著憲兵臂章的日本憲兵便闖進了關押明臺的牢房,二話不說就將他架進了一間特別的審訊室裡。

說它特別,是因為這間審訊室裡並沒有設定任何的刑具,與其說是審訊室,倒不如說是一個小型的法庭更為貼切。

審判席上,藤田芳政居中而坐,左右兩邊坐著的則是李士群和赤木茂之,南造雲子和明樓則坐在一旁的陪審席,臉上寫滿了疲憊,顯然是連夜驅車從南京趕回來的。

待那兩個憲兵將明臺強行按坐在了被告席上之後,藤田芳政才清了清嗓開口說道:“明臺,你可知罪?”

儘管房間裡的那些佈置全部都在極力地效仿西方的審判庭,但那藤田芳政一開口卻是封建時期衙門口縣太爺斷案那一套,頓時便讓整個審判變得不倫不類,讓人忍不住發笑。

“不知!”

明臺輕蔑地看了藤田芳政一眼,惜字如金地說道。

“我且問你,76號特工小秦的死,跟你有沒有關係?”

“藤田長官,這個問題我已經回答過無數次了,我連小琴是誰都不知道,又怎麼會殺人呢?”

話音未落,李士群便哼了一聲,陰陽怪氣地說道:“你們兩個認不認識,跟你有沒有殺人可沒有任何關係,既然你一再堅稱小秦的死與你無關,那遺落在現場的那塊手錶又是怎麼回事?”

“這我怎麼知道?”

明臺聳了聳肩,“你們總不能僅憑一塊手錶就斷定人是我殺的吧?保不齊是有人栽贓陷害呢?別忘了,我大哥可是周先生身邊的紅人,他這個位置,嫉妒他的人吶,很多!想看我們明家出洋相,甚至遭難的人那更是不計其數!不過話又說回來,我被你們帶到這來的時候,手上戴的就是我大哥送給我的那塊‘伯爵’表,像這樣的名錶都有獨一無二的編號,你們只要拿到錶行一查,不就知道我有沒有說謊了嗎?”

不想此話一出,赤木茂之便冷冷地說道:“如果你足夠聰明,大可以自導自演這麼一出被人栽贓陷害的戲碼。

退一步講,就算小秦的死是被人陷害,那麼你在煙花街租的那間長包房又是怎麼一回事呢?”

“不是吧,長官?再怎麼說我也是個男人,泡女人也犯法啊?”

“泡女人是不犯法,但是我們卻在你租的那間房間裡搜出了一部電臺和大量跟重慶方面往來的電文,這個你又怎麼解釋呢?”

明臺顯然沒有料到赤木茂之會有此一問,整個人一下子就傻了,支支吾吾地說道:“這……這我怎麼知道?我就是去找樂子的,怎麼可能……對,一定也是有人故意放在那陷害我的!一定是這樣的!”

說著,明臺便用求助的目光看向了一旁的明樓,然而後者卻直接把頭扭向了一邊,並沒有理會。

見此時的明臺顯然已經有些六神無主,審判席上的藤田芳政便猛地敲了一下錘子,繼續質問道:“好,前面兩件事就算是有人陷害於你,那麼76號在你的麵粉廠裡遭遇襲擊的事,你又怎麼解釋?為什麼你的麵粉廠裡會有那麼多的抗日分子?”

“抗……抗日分子?”

接連的質問已經讓明臺有些招架不住了,就連雙眼也變得有些空洞了起來,而實際上,明臺的大腦此刻卻正在一刻不停地急速運轉著。

好半晌才突然好像想起了什麼似的,恍然大悟地說道,“我知道了!是她!一定是她搞的鬼!錯不了!”

此話一出,審判席上的赤木茂之便立刻站起身追問道:“你說的那個人,是誰?”

“我在煙花街認識的女人!我就是為了她才在煙花街租了那個房間。

媽的臭婊子,竟然一直在算計我!老子真是瞎了眼……”此話一出,明樓才終於轉過頭來,微不可查地輕輕頷首。

而審判席上的三人聽了則不禁面面相覷,眼見明臺越罵越兇,越罵越是難聽,藤田芳政便終於忍不住用手中的錘子敲了一下,大聲呵斥道:“罵夠了沒有?你說的那個女人到底是誰?”

“她叫於曼麗,是我在煙花街的舞廳裡認識的.”

“這麼說,你被她給迷住了?”

“是,我不光給她租了個房間,還給她花了好多錢,甚至……甚至還揹著我大姐偷開了她的保險箱.”

明臺猶如一個犯了錯的小孩子,低頭說道。

“那麵粉廠呢?”

“一開始我只是想給她一個正經營生,所以就讓她在廠子裡給我當個秘書,可沒過多久,她就擅自以我的名義找來了一個男人當起代理廠長,後來被我發現了才告訴我那個人是她的遠房表哥.”

說到這,明臺稍微頓了頓,然後才繼續說道,“其實一開始我還是很生氣的,但當我看到工廠在他們兩個的經營下,效益的確有了顯著提高之後,也就沒說什麼了,於是便索性當起了甩手掌櫃,可誰知道,他們竟然……”“那個男人叫什麼名字?”

“郭騎雲!”

明臺想也不想便咬牙切齒地說道。

聽到這,審判席上的三人才終於點了點頭,隨即藤田芳政便大手一揮,命令道:“好了,今天就到這了吧,帶下去!”

話音未落,那兩個日本憲兵便架著明臺離開了,而就在其他人也準備離開的時候,藤田芳政卻單獨將明樓叫進了自己的辦公室。

“坐!”

剛一進到辦公室,藤田芳政便一邊給明樓倒了杯茶一邊很是客氣地說道。

然而明樓卻並沒有去接那杯茶,反而有些惶恐不安地正襟危坐,臉上寫滿了忐忑。

藤田芳政見狀連忙安慰道:“明先生不必如此,即便出了這樣的事情,我對你還是很信任的.”

“出了這樣的事情,實在是出乎了我的意料,即便他是受人矇騙,但我這個做大哥的沒有及時發現,也是我的失職.”

“你真認為你的弟弟是受人矇騙的嗎?”

此話一出,明樓的心一下子就懸了起來,卻還是儘可能地用平靜的語氣問道:“會嗎?”

“我只能說,不能排除這個可能!”

藤田芳政沉吟了片刻之後,緩緩說道,“不過我倒是有個法子,或許能夠讓真相大白於天下.”

“您請說.”

“既然令弟一再堅稱自己受了矇騙,那麼我就十分好奇,當他見到那個所謂的‘幕後黑後’之後,會有什麼樣的反應呢?”

聽到這,明樓便已然猜到了藤田芳政的想法,於是便一邊在心裡暗罵一邊問道:“藤田長官,您的意思是,安排明臺和郭騎雲見個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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