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芫從香港回到廣州沒多久,寧總就邀請她到家裡吃飯,正式和乾媽見面。

乾媽方倩平有著重點小學校長特有的氣質:第一眼看威嚴、第二眼看慈祥。

乾媽見到小寧,覺得老公果然是瞭解自己啊:這個乾女兒,真的就像冥冥中屬於自己的那個女兒,一看見,就覺得很親很親。

第一次見面,乾媽就把乾女兒喜歡吃什麼、不吃什麼,摸得透透的,還對兩個兒子說:以後小寧就是我們家的女兒啦,你們一定要好好對她。

寧總的大兒子寧佳偉比寧芫大三歲,中專畢業後進了鉑艇特種茶部,已經屬於頗有資歷的業務員。

小兒子寧佳彬是寧芫外貿學院師弟,比寧芫低三屆,現在正準備赴美留學。

佳偉早就認識寧芫了,只是他比較內斂,不會主動湊上去和她套近乎,心裡挺欣賞這個小女孩的,現在她突然出現在家裡,被父母認了乾女兒,自己突然成了她的哥哥,一個勁地說:“真好、真好.”

佳彬在學校的時候就聽說過這位風雲師姐,現在成了自己的姐姐,也覺得很開心。

只要寧總回到廣州、或者乾媽煲了靚湯,一家子都會圍坐在一起,有說有笑,還用家用音響k歌,十分溫馨。

佳彬的出國留學手續都辦好了,雖然這是天大的喜事,但這一去,真不知道什麼時候可以回來。

寧總夫婦決定送他去。

在他們離開的日子裡,佳偉聽到了關於寧芫的一些事情,專門去找寧芫問,擔心她反倒更有壓力;不問吧,又總覺得不應該不管不顧。

正十分發愁呢,洪炫濤來找他聊天了。

洪炫濤雖然現在是綜貿一部經理,但他是從特種茶部出去的,中午休息的時候,佳偉是他固定的牌搭子,關係非常好。

洪炫濤看到佳偉愁眉不展的樣子,笑嘻嘻地問:“是不是擔心你那乾妹妹哪?”

“什麼乾妹妹,親妹妹好吧?我爸媽喜歡她都要勝過喜歡我了.”

佳偉半開玩笑半認真。

“那你打算怎麼幫你親妹啊?現在四面楚歌啊.”

“我親妹就不是他們說的那種人!這些人啊,說話都不負責任的.”

“你雖然是當哥的,男孩子嘛,總是粗心一點,寧芫不見得什麼話都好意思和你說,這樣,我部門的小金,人特別細心,你和寧芫說,讓小金多陪陪她,女孩子們,在一起總是方便一點.”

佳偉也覺得小金這個女孩,話不多,看起來很穩,於是帶著金秋到了寧芫辦公室,叮囑寧芫如果覺得孤單、或者有什麼生活上的不便,就和小金多聊聊,這樣當哥哥的,也放心些。

寧芫對小金的印象也非常好,只是她們倆都不是那種自來熟的人,一直沒有什麼直接交流。

經過這麼一番正式對接,兩個人會心地笑了。

可能是因為學日語的原因,金秋和嚴凡一樣,言行舉止都非常像日本青年,比如待人特別謙恭有禮、非常注意傾聽、並且隨時會點頭哈腰,讓人感覺你說的,都被聽進去了。

洪炫濤反覆交代金秋:一定要想方設法多陪陪寧芫,感覺有什麼不對,一定要趕緊告訴他。

洪炫濤自己,一直在盯著白晝,因為他,就是楊穗的前男友。

學茶葉專業的,只有加入鉑艇這樣專業對口的央企,才是價值的最大發揮、也是最大的光宗耀祖。

品學兼優、相貌出眾的洪炫濤,是全家和全縣的驕傲。

他加入鉑艇沒多久,就被熱心的戴主席介紹了物件–對方是鉑艇離休老幹部楊老的孫女楊穗。

楊穗家住在空軍大院,爸爸是空軍、爺爺是老幹部,她是獨生女,樣貌身材一等一、性格活潑開朗,不嬌氣、不折騰人,除了只是高中畢業、沒有學歷,其它樣樣都出類拔萃。

當然,如果她也是大學生,就沒洪炫濤啥事兒了–他也清楚,人家不就圖他是個大學生、有文化、有前途嗎?在楊穗相親對他一見鍾情之前,他對自己的樣貌是沒有信心的,大城市裡條件這麼出挑、見多識廣的小姑娘,能一眼就喜歡上自己,這對洪炫濤來說,比評上公司先進,還要令人激動。

他幾乎把所有能找到的小說、散文、詩歌,全部看了,充分地尋找一切談戀愛用得上的素材。

送花、出其不意地親吻、適時擁抱、朗誦詩歌、唱情歌、寫情書、甚至咬著牙請吃西餐……那時候,楊穗每天都幸福得小臉紅彤彤、小手熱乎乎。

洪炫濤覺得自己真是用盡了所有的心力,去愛這個女孩。

直到有一天,他被駱霞盯上了。

鉑艇上下兩三千號人,洪炫濤只是特種茶部一位非常普通的科員。

他知道搶了陳梅老公的駱霞,而駱霞是不認識他的。

洪炫濤從小的生活環境和之後的學習環境裡,都沒有駱霞這類人–那麼張揚、那麼恣肆、那麼美貌、那麼性感、那麼誘人。

駱霞對洪炫濤,是有吸引力的,但他知道,自己沒辦法找這種女人當老婆–他哪裡降服得了?不要說降服,可能連平等都做不到–她一定會嫌自己土、笨、沒見過世面。

而楊穗這種條件雖然好,但非常單純的女孩子,相處起來就輕鬆多了。

當駱霞笑盈盈地走過來,伸著手讓他握,嗲聲嗲氣地說:“我從來沒見過學茶葉的,有這麼帥的人”,他瞬間被攝人魂魄的香氣包圍。

當他的手觸控到她那白白嫩嫩的手指頭時,駱霞主動用手心緊緊地握住了他僵硬的手。

他從來沒有想過–一個普通的初次見面社交握手,可以令人心跳加速、魂飛魄散。

駱霞,就像一個女王,在看到她的剎那,就只想跪在她面前,為她肝腦塗地。

但理智提醒自己:我已經是有女朋友的人了,楊穗非常非常好,沒有人比她更適合我。

他既想見到駱霞,又怕見到她。

但總是能見到她,好像她無處不在。

只要她對著自己一笑,整個心裡都酥酥麻麻的。

洪炫濤想起了自己看過的聊齋,一個念頭冒出來把自己的嚇著了:為什麼其他漂亮的女人沒有這個功能,而駱霞的笑,能勾魂?她該不會真的是狐狸精吧?然後他又被自己這麼蠢的念頭再嚇著一次。

公司組織業務骨幹到從化溫泉賓館學習,洪炫濤入住後,在酒店大堂偶遇了駱霞。

駱霞熱情地和他打招呼,並問了他的房號。

他沒多想,就告訴了駱霞。

駱霞問他幾個人住,洪炫濤說正好多出來一個男的,所以他是一個人住。

駱霞一聽,就笑了:“你可真是幸運啊!我們其他人都要兩個人一間房,怎麼就你一個人呢?”

然後,她突然小聲地對他說:“你一個人住,不寂寞嗎?要不要我今晚陪你啊?”

洪炫濤一聽,全身的血液立刻噴到大腦緊急集合。

沒想到,她晚上真的來敲了門,而且第二天一回到廣州,她就去找了楊穗,宣佈她已經俘獲了她的男朋友。

楊穗那麼決絕地甩掉他,這是他萬萬沒想到的。

他有問過自己:如果重新選擇一次,他會不會犯錯?答案是:會!他不僅僅不會抵抗駱霞,反倒對她能主動送上門來受寵若驚。

但他知道:他的愛人,必須是楊穗這樣的正經女孩子,楊穗,是最完美的妻子人選!就算是這個錯誤對他來說,在劫難逃,之後的後悔也是與日俱增:家裡人本來聽說他找了個高幹家庭的物件,都驕傲得不得了,早就敲鑼打鼓昭告鄉親了,突然吹了,他們的失望變成了指責,問他為什麼這麼好的媳婦都留不住。

他哪裡敢告訴他們真實原因。

駱霞公然找楊穗挑戰和攤牌,也讓傳言四起,為楊穗鳴不平的人每天用眼光就能讓他死上個一百多次。

最關鍵的是,得手後的駱霞,再看見他的時候,總是頤指氣使,好像他的腦門上從此刻上了兩個字:“奴隸”。

駱霞曾經對他說過:男人對依附於他的女人們,多少會有點憐香惜玉,但女人對依附於自己的男人,心裡更多的是鄙視。

這種感覺,實在是太屈辱、太痛苦,讓他很長時間,都會做噩夢。

幸虧後來駱霞轉移了目標,不再糾纏他。

他做了綜貿一部後,人們也漸漸淡忘了那段,就算偶爾有人問起,他也是態度堅定地否認、說沒那麼回事,時間長了,真的就像沒發生過。

當他聽到白晝的事情,那些恐懼無助的感覺,立刻全回來了!不能讓白晝再重蹈覆轍,他是那麼優秀的年輕人,怎麼可以栽在這裡從此一蹶不振!他立定決心:一定要幫白晝從無底的深淵裡,爬出來!石總,已經很長時間不和寧芫說一句話,甚至看到她就假裝沒看見,趕緊換個方向繞路走。

寧芫越來越沮喪:石總是我的直屬領導,這樣連話都不和我說,我的工作,價值何在?周圍的人,不是冷嘲熱諷、就是故意找茬,好像一夜之間,她就成了他們的仇人。

簡同那莫名其妙的老婆,隔三差五就來堵寧芫,還經常出其不意地找到宿舍來,抽檢她老公在不在。

彙報演出決賽,她甚至被要求一定要去觀看。

當她乘坐一個多小時公共汽車,擠到最偏遠的座位,看到同伴表演時,她心裡一直在想:那些動作,是我練了多少遍的、那個位置,本來應該是我走的……望著舞臺上光鮮亮麗擁抱慶祝的同事們,她覺得其實自己一點都不重要,地球離了誰,一樣歌舞昇平、一樣歡聲笑語、一樣能拿第一……寧芫遇到的這麼多打擊,許主任都看不下去了,她擔心、心疼,但小寧看上去,卻出乎所有人意料地平靜。

苑文文和黃芍藥都覺得很奇怪:好幾次她們衝出來和欺負寧芫的人對罵,寧芫自己卻不反駁、甚至不惱怒,好像沒聽到一樣,一言不發地把罵她的人、甚至幫她反抗的人扔在身後。

她們倆都佩服她的這種雲淡風輕。

可她們不知道,寧芫每天下班,都到鉑艇宿舍周圍的藥店,去買安眠藥。

安眠藥限購,每人一次最多隻能買兩粒,她就很有耐心、很用心地挨家挨戶去買。

又是一天下班時,她走在路上,駱霞的囂張紅又停在了寧芫身邊。

她搖下車窗,對著寧芫惡狠狠地說:“你這個不要臉的,為什麼還不滾出鉑艇?為什麼還不從白晝面前消失?你再不滾,我就拿酸潑你的臉,看你還怎麼活!”

而更讓人傷心的是,白晝坐在她旁邊的副駕駛座上,仍然是面無表情、一言不發……寧芫覺得那天的晚霞是黑色的,周圍的一切,都不重要,包括自己,也一點都不重要。

她回到宿舍,認認真真地洗了個澡、認認真真地穿上了最漂亮的衣服、認認真真地給爸爸媽媽寫了一封信,然後,她吞下了精心積攢的五十二顆安眠藥。

那晚,星光千里,可為什麼,還是那麼思念月色如洗……太累了,我想好好睡一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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