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百卉還在美國。

不過已經有好訊息傳回來了。

漫威方面願意透過融資的方式來緩解公司現金流的壓力。

現在的這些漫威高層擁有著很大的雄心壯志,想要打造跟dc漫畫一樣成功的漫改電影系列。

雖然沒錢,但他們這幾年已經陸陸續續地在回收過去賣掉的漫畫版權。

因為徐百卉在美國,所以婕妤傳媒的國內業務,就都要由薛寶珊來處理了。

她一直在主管綜藝節目,並沒怎麼參與電影業務。

周不器擔心她受欺負,就親自過去了。

是寧皓導演的新電影《瘋狂的賽車》,電影已經拍完剪輯完了,要邀請一些業內人士過來觀影,提供修改意見。

這是業內常態,每一部電影在上映之前,都要經過很多輪的修改。

周不器親自出面,給中影、華易和橙天的幾個重要人物打了電話,又透過他們聯絡了不少知名的製片人和編劇。

這麼一番安排,場面就熱鬧起來了。

婕妤傳媒很有面子,寧皓導演也心存感激。

具體電影要怎麼修改,周不器就不參與了,內部放映結束後,他跟寧皓握手,笑道:“可以看出來,這是一部很蓋裡奇似的很優秀的電影.”

寧皓笑了笑,“很荒誕.”

周不器道:“荒誕也是一種現實,是一種對現實的消解和對抗.”

寧皓深以為然,“前幾天我跟朋友聊天,他給我講過一個故事。

說是槍斃死刑犯的前夜,監獄裡會進行一場預演。

犯人在被押赴刑場進行預演時,沒有悲傷,沒有痛哭流涕,反倒是嘻嘻哈哈,像是在做一場遊戲.”

周不器點了點頭,“嗯,一種自嘲似的轉移似的對抗,不嘻嘻哈哈又能怎麼辦呢?任何一個人,都無法直面這種即將到來的時刻.”

寧皓道:“人生本就悲涼,大家所有的折騰其實都是一種對抗.”

周不器覺得他說得太有道理了。

最大的對抗,其實是跟自我的對抗。

就比如今天的內部展映式上,來了一個年輕的小演員。

按理說,這種人是沒資格參與的,這是第一次的內部展映,主要是在專業領域提出修改意見。

小演員還沒有這樣的專業能力。

不過,她關係硬啊。

她的姨媽是蔣紋麗。

蔣女士要自己當導演拍電影呢,讓她的外甥女擔當重要角色。

這個時候多走走、多幫幫忙,以後自己拍電影時,希望也能得到一些幫助。

剛才見面的時候,蔣女士就特別熱情,把她的外甥女介紹給了周不器,說是希望周總能夠多多擔待、多多指教、多多關照。

就差點沒說請周大老闆對自家外甥女多多親密了。

意思很明顯。

在場的人都看出來了。

周不器哪能這麼露骨,大老闆的風度還要不要了?內心的一番天人交戰過後,還是咬牙堅持住了,上半身戰勝了下半身。

沒有遞出名片,也沒有索要對方的聯絡方式。

蔣女士和她先生在影視圈內都有舉足輕重的地位,可不比張瑜綺、蔣冰婕這種草根,沾上了不好脫身。

展映過後,那些專業人士要展開討論,周不器就跟華易、橙天的人一起去樓上的辦公室裡喝喝茶,說說好萊塢拼盤投資的事。

只可惜,他們都很拮据。

雖然聽說婕妤傳媒已經跟好萊塢巨頭都建立了聯絡很眼紅,可經濟危機之下,都很缺錢。

有心無力,想參與都沒法參與。

還好都很給周大老闆面子,說是需要幫忙儘管開口,征服好萊塢,這是屬於國內影視圈的集體榮譽。

“對了,你老家是春城人吧?”

王小軍忽然想到了什麼,問了一句。

周不器笑道:“對啊,有空過去玩?”

王小軍道:“有一部電影正在你老家拍攝呢,很好的專案,因為資金斷裂暫停了。

你知道,經濟危機嘛,投資人給不出錢了.”

周不器瞥他一眼,“給我下套?”

王小軍好笑道:“下什麼套?陸傳的電影,講南京大屠殺的。

要是擱在以前,我說什麼也跟進去了。

可現在不行了,華易這邊也很艱難,不比你財大氣粗.”

周不器眉梢一挑,馬上意識到這是什麼電影了,《南京!南京!》啊。

這種電影,說什麼都要拍出來,不能用金錢來衡量。

要是抗日神劇,能賺錢他也不投。

這種寫實題材,不賺錢也一定要拍。

“行,你幫我聯絡吧.”

“我這就讓小陸過來!”

王小軍很高興。

周不器一揮手,“不用了,他是導演,別亂跑了,免得影響了劇作思路。

我去找他,明早就去.”

……第二天,沈向陽回來了。

很關鍵。

周不器暫緩了回東北,跟他談話,“意法半導體的副總裁,真能挖過來?”

沈向陽道:“中科大畢業的,是個華人,叫鄧文瀚.”

“華人也很難吧?”

“總要試試,做科研工作,最重要的往往不是技術人才的多少,而是管理技術人才的能力。

一個好的管理體系,能讓80分的技術團隊創造出100分的技術成果;一個糟糕的管理結構,80分的技術團隊可能連10分的技術成果都做不出來.”

周不器有些驚訝,“你不懂嗎?”

沈向陽有點無奈,“不是一個方向啊,網際網路領域的技術管理,我還是可以做到的。

可是做晶片,是另外一個體系.”

前者更容易管理。

可以根據修改的bug數,寫下的程式碼行數,給出的專案結果等方面設計kpi,就有了考核機制。

有了機制,就容易帶團隊了。

設計晶片就不行了。

技術封鎖,沒有參照標準。

搞來搞去大半年,可能是推翻推翻再推翻,在不斷地犯錯、試錯、改錯再犯錯的過程中,到頭來除了一大堆的出錯記錄,什麼也沒留下。

要是按傳統的kpi考核來激勵,這些都是毫無價值的工作。

這就容易出事。

八十年代的時候,國內到處都是科技類的研發型公司。

那個時候,國內一窮二白,民間的科技成果幾乎為零,隨便研發出點什麼,都可以大賺一筆。

那個時候,中關村有幾百家做技術的公司。

可那個時代太落後了,大部分人都不懂市場、不理解商業a、不瞭解管理的價值,以為做科技研發就是找來一堆技術人才,然後在一起做專案就行了。

八十年代時候還好,國外的高科技公司沒進來,大家還能搶地盤賺大錢。

等92年畫了一個圈之後,時代就變了,國外的科技巨頭都進來了,國內搞研發的企業就都死了。

長城轉型、浪潮轉型、巨人轉型、聯想轉型、方正轉型、同方轉型、……中興都開始引進小靈通玩市場了。

華為不轉型,要不是有任老總的當機立斷,差點也死了。

周不器馬上想到了什麼,面色微變,“走華為模式?找ib忙,打造管理系統?”

這可要命啊!華為早期過得很滋潤,小公司嘛,管理起來很簡單。

可到了90年代中期,企業有一定規模的時候就發現了科研路線在企業管理上的複雜性,這個問題不解決,就容易出事。

然後,就開始向國外拜師。

先是找德國,失敗了,接下來就去美國找了ib忙。

那可是從裡到外自掘墳墓似的改革。

用任老總自己的話說,就是自己革自己的命。

前後流失了3000多名員工,花了幾十億,才終於構建起了一套完整的以研發為根基的企業架構。

這種改天換地般的變革,紫微星可玩不起。

除了任老總,國內沒人能玩。

好在沈向陽是專家,笑著說:“不必,華為是硬體科技企業,他們的困難比我們多。

紫微星要做的是ai晶片。

ai晶片,是ai為主,晶片為輔。

先有ai,再有晶片。

本質上,咱們是網際網路企業,只需要在某一些節點上做一些適當的管理調整就行.”

周不器理解了他的意思,“不需要引進系統化的全套的管理體系,引進一個高人,協調管理就行?”

“對.”

“可人家能願意嗎?意法半導體的副總裁,回來當紫微星研究院的副院長?太屈才了吧?”

周不器搖了搖頭。

這樣的安排肯定不行。

可是,提供紫微星副總裁的職位,也不太合適。

紫微星是網際網路公司,ai晶片只是一個小小的邊緣性的創新專案,配不上一個集團副總裁職務。

過度地拔高,會打破公司體系的平衡。

沈向陽點了點頭,“兼職吧。

挖回來一個世界級的晶片專家不容易,讓鄧文瀚過來主管ai晶片,是有點大材小用了。

不過我們還有愛斯達科技啊,手機業務不是要做通用晶片嘛,那才是世界級難度的大工程。

他的主要工作,是愛斯達集團的高階副總裁、首席科學家,然後兼任紫微星研究院的副院長,主管ai晶片業務.”

周不器很高興,“這樣的安排挺好的。

問題又來了,他真願意回來嗎?”

沈向陽笑笑,“會的!他在法國工作,最近法國的事,你沒關注?”

“呃……經濟危機?大罷工,大遊行?”

“豈止?他家被搶了.”

“啊?”

沈向陽道:“有幾個黑人,拿著槍上門,把他家給搶了。

他太太和女兒都在,差點就出了大事情.”

周不器沉聲道:“這太不像話了!這件事很嚴重啊,嗯,必須回國!只能回國!去了美國、英國,黑人一樣多,槍支一樣氾濫,一樣不安全!還是回國好!”

“咱們可能要花一大筆錢,給他的合同作出賠償.”

“只要能回來,花多少錢都值得!”

周不器大手一揮!這種事情,不是用金錢可以衡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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