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不器已經約好了高盛的高階副總裁裡克·埃夫隆、資本運作部的總監傑克·埃文斯。

打算過去聊一聊,確定一下自己的思路大方向是否能行。

感覺應該可以。

私募不同於公募,最大的特點就是“私”,有極高的私密性,是暗箱操作,除了要有一家第三方的監管平臺外,不需要向任何人和機構透露私募基金的投資策略和資金使用情況。

甚至很多私募資金的名字都是高度保密的,只向特定的幾個人開放。

公募基金基本上都差不多,大同小異;私募基金就不一樣了,差異化極其明顯,各種規章細則也是五花八門,想怎麼設計怎麼設計,甚至可能存在很多荒唐奇葩的條款。

還有很多灰色地帶的私募,比如專門放高利貸的、專門做避稅業務的。

華爾街的金融世界花樣頻出,只有想不到,沒有做不到。

自己的這番私募規則設計,在別的地方可能會很出格,在華爾街應該還可以。

正準備出門呢,接到了來自英國的朱儁的電話。

“老朱,見過面了?”

“嗯,剛談完.”

朱儁聽說周不器要買曼聯,那興奮勁別提了,跟自己要買似的,急匆匆地就趕到了英國,要幫忙參與這個案子。

周不器對他也比較放心,至少比老爸放心,“怎麼樣?順利嗎?”

朱儁很無奈的道:“不順利.”

“怎麼呢?”

“現在的曼聯財務狀況很嚴重,有人想抄底呢.”

“啊?”

周不器微微一怔,“還有別人看上曼聯了?”

朱儁道:“不止一家呢!有緬甸的富豪,還有曼谷的財團,格雷澤家的兩個小兒子都跟他們談了一個多月了。

緬甸的富豪開價8億英鎊,曼谷的財團出價10億英鎊。

都不太順利.”

周不器微微皺眉,“10億英鎊都沒同意?”

朱儁“嗯”了一聲,“可能是在等待買家競價。

我去跟他們談了,格雷澤家的小子一直就說曼聯可以出售,但報價要有誠意。

問他們的要求,他們就一直推諉,不正面回答.”

周不器道:“這是美國的吸血鬼,沒有足夠的報價,很難打動他們。

我記得05年他們買下曼聯就是億英鎊吧?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買下曼聯,不大賺一筆,他們不會收場.”

朱儁道:“我聽你爸說,你在跟華爾街、美聯儲什麼的談投資生意?”

周不器打了個哈哈,“差不多.”

“你在美國找找關係啊,看能不能聯絡上。

我都打聽過了,格雷澤家族當年收購曼聯,億英鎊的總資金裡,只有億英鎊是他們出的,剩下的錢都是從私募基金裡借的高利貸,利率高達%。

收購完成後,這些債務都轉給了曼聯,本息都要由曼聯來承擔.”

“我靠!”

周不器嚇了一跳,%的利率……果然是美國人,真特麼瘋狂啊。

朱儁接著說:“不過,格雷澤家族也沒什麼錢,他們出的億英鎊,也是把家裡的25個購物中心給抵押獲得的貸款。

現在金融危機這麼嚴重,房產價格暴跌,我覺得他家裡的壓力應該很大。

曼聯這邊也夠嗆能承受住,聽說都要把小小羅賣給皇馬籌錢.”

“行,我這邊找人瞭解一下情況.”

周不器接受了這個建議,的確很重要,事不宜遲,得抓緊行動。

明年夏天,c羅就以創紀錄的身價轉會皇家馬德里了,為曼聯帶來了8000萬鎊的轉會收入。

加上曼聯拿到的英超冠軍和連續闖進歐冠決賽的獎金,曼聯這賽季的收入創造了英超紀錄,營業利潤高達9100萬英鎊。

看起來是賺得盆滿缽滿。

可是要給老闆還債。

還完結算,當賽季曼聯虧損了7900萬英鎊。

可見眼下格雷澤家族和曼聯遭遇到的財務危機有多麼嚴重。

得快刀斬亂麻地拿下曼聯。

要是等曼聯闖入本賽季決賽了,c羅賣掉了……債務壓力緩解,想吃進來就更不容易了。

這件事,周大老闆已經在運作之中了,他是做網際網路的,最擅長的就是玩交叉互補、生態協同。

“對了,你那邊資金夠不?”

朱儁忽然轉了話題。

周不器遲疑了一下,“還可以,怎麼都能擠出來.”

朱儁躍躍欲試道:“要不算我一股?”

周不器笑道:“行啊!求之不得呢!這麼大的俱樂部,就應該咱們聯手一起做。

你比我懂足球,一起玩啊.”

“客氣客氣了,我就是瞎踢踢.”

朱儁哈哈大笑,“那個……我手頭上也有點緊,最多就能拿出1億美元.”

“沒問題,按比例分股?”

“好!”

朱儁非常高興,特別高興。

周不器也很心安。

要是全程讓朱儁幫忙,反而不妥當。

讓他幫忙,是花別人的錢幫別人辦事,往往就是價格高昂效率極差;讓他參與進來當合夥人,是花自己的錢為自己辦事,才能又高效又廉價。

……中午,周不器邀請了裡克·埃夫隆和傑克·埃文斯,一起去“巴菲特餐廳”吃午餐。

這裡是曼哈頓最負盛名的餐廳,很多資本大鱷、商業精英都會在這裡用餐、談工作,代表了華爾街的權力中心,所以有外號“權力小屋”。

又因為享譽世界的巴菲特慈善午餐就是在這裡,所以也有“巴菲特餐廳”的稱號。

這裡主要是吃牛排。

在華爾街,美食、美女都不算什麼,最重要的就是賺錢。

而周不器就是高盛的大客戶。

雙方過去幾個月的合作非常愉快,這次周不器做私募,合作方也會是高盛。

高盛會幫忙託管、分銷、監督,可以拿到託管費,和一定比例的認購費和贖回費,預計每年會有%-1%的收益。

裡克·埃夫隆是高盛最具實權的人物,是個光頭白鬍子的胖乎乎的中年白人,造型很奇葩。

看過材料,又隨手交給了助手傑克·埃文斯,表情很自然,似笑非笑,“很有冒險精神.”

作為華爾街的大佬,他見多識廣,一下就看出來了這份材料中“三條紅線”的意義了。

這小子不是在做投資,他是在玩政治啊!難怪年紀輕輕就有這麼大的成就,這一手很高明!如果用投資的眼光來看,這三條紅線風險很大,有可能個人會損失一些利益。

如果是政治的眼光來看,對他來說就太有意義了。

這小子背後不會有高人指點吧?周不器聳了聳肩,道:“我的助手說這樣的規則設定,太瘋狂了.”

裡克·埃夫隆笑道:“瘋狂是華爾街的本性.”

“你覺得這些……嗯,主要就是那三條紅線,我畫紅線的那三段,你覺得怎麼樣?”

“還可以.”

“可以?”

周不器眉梢一挑。

裡克·埃夫隆笑著說:“周先生想讓我從哪裡說?投資?還是別的什麼?我的前任主管,就是高盛前一任的ceo,現在是美國財政部長。

周先生有什麼需要,我都可以幫上忙.”

周不器心頭一顫。

嗬!果然厲害啊,一下就看穿了自己的目的。

跟陳然這種唧唧歪歪、擔驚受怕的樣子一點都不一樣。

不過也能理解,陳然是會計,做的是財務管理,這行的特點就是保守;華爾街的核心是金融投資,這行的特點就是激進、創新和膽大妄為,與這個國家的政體制度有著深度捆綁的關係,往來的都是名流政要。

周不器低頭切了塊牛排,不急不緩,“只談投資.”

裡克·埃夫隆道:“如果只侷限於投資,還是有點怪的。

先說第一條,承諾20%的年化收益。

20%其實不多,今年是個瘋狂的年份,幾個月前房市很熱鬧的時候,出現了一大批承諾半年收益50%的私募,也就是年化收益100%.”

周不器抽了抽嘴角,他當時也參與其中,當然知道這件事,“那是特殊時期,很多人的保證金不夠了,都是拼命了,那就是賭場.”

裡克·埃夫隆點了點頭,“對,這麼高的年化承諾只是特例,偶爾會出現。

據我所知,華爾街這邊的私募裡,最高的年化收益承諾是15%。

20%的長期運作的年化承諾,在我的記憶中好像沒有過.”

15%的年化承諾,跟20%也差不多了,敢這麼玩的一般都是瘋子。

普通的私募8%的年化承諾,可以穩紮穩打。

只要不是黑天鵝的年份,很容易可以達到。

可15%的年化收益就有難度了,通常是在期貨市場里加上幾倍槓桿運作,風險極大。

所以市場就出現了一個怪現象——年化承諾越低,基金規模越大;年化承諾越高,基金規模越小。

有錢人們更喜歡穩定的增長,都去投給那些承諾8%的低風險私募了。

跌幅和漲幅不是對等的,跌了50%,要漲100%才能回本。

投資最重要的就是先保住本金。

周不器點了點頭,“第二條呢?”

裡克·埃夫隆伸頭看了一眼,“哦,退還管理費啊,這個很常見。

至少10%的私募有這樣的規定。

不過跟你的設定不同,他們是如果基金年度虧損了,私募會退返回部分歸屬於基金方的管理收入,要扣除必要的中間商手續費。

如果是%的管理費,大概能退回1%。

不過,這個條款屬於擺設,幾乎用不到.”

“為什麼?”

“高風險投資的基金,都不會有這樣的條款;低風險投資的私募基金,才會設定這樣的條款,通常就是投資一些債券和指數股票,幾乎不可能虧損.”

“也是.”

周不器點了點頭,“錢都進了他們腰包了,還想退回去?基金章程都是基金經理設計的,哪有自己設計規則,然後坑自己的道理?無外乎就是擺出來給投資人看,忽悠人的.”

裡克·埃夫隆哈哈大笑。

心裡鄙視。

好像你不是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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