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生大會是為新生準備的受罪的大會,讓他們明白上大學也不是那麼好受滴。

烈日暴曬,臉上都能冒油。

管你什麼校長副校長,誰講話誰捱罵!“有完沒完了?一點屁事講個沒完!”

“能不能趕緊結束?領導沒正事,我們還有事呢.”

“陳詞濫調,滿嘴空話,這大學不行.”

“神經病吧,講話上癮了?”

……幾乎所有的大一新生都抱著相同的心思。

王大龍好一點,因為他有更勁爆的發現,瞪大眼睛:“這尼瑪,周不器那小子哪去了?他不是跟咱們一起出來的嗎?半道溜了?”

楊信左看看、右看看,也大呼吃驚:“他連新生大會都不參加?膽子也太大了吧?安能摧眉折腰事權貴,使我不得開心顏。

周不器有詩仙的氣質啊.”

“還可以不參加嗎?”

嚴鑫磊一臉後悔的樣子,“早知道我也不來了,有這時間,還不如回寢打幾把遊戲呢.”

“尼瑪!”

王大龍滿腹吐槽,差點暴走,“你倆傻啊?你知不知道這是什麼性質?弄不好就要開除!他被開除也就罷了,說不定要連累咱們仨呢!”

“啊?不會吧?”

“怎麼不會?虧你還是文藝青年呢,近墨者黑的道理都不懂嗎?咱們寢出了個大俠,咱們仨還有好?”

(大俠,方言,指做事不著調的人。

)“那怎麼辦?”

楊信是個老實人,還真被嚇住了。

王大龍沉聲道:“我覺得咱們應該主動出擊,化被動為主動,否則咱們也要遭殃.”

“怎麼主動?”

楊信很緊張的樣子。

“馬上把這件事報道給輔導員!”

王大龍獻出了一個很陰損的主意。

“啊?”

楊信睜大眼睛,愕然愣住。

這不是把周不器往火坑裡推嗎?都是一個寢室的室友,有必要這樣嗎?什麼都不在乎的嚴鑫磊也聽不下去了,斷然道:“不行,抬頭不見低頭見,都是室友,你這樣太過分了.”

王大龍氣道:“我說你倆懂不懂啊?這裡是迎新大會啊,校長副校長們都在,意義很重大。

那小子只要被發現,保準被開除。

咱們知情不報,也得受處分!”

“不……不會吧?”

楊信有點怕了。

嚴鑫磊不同意,堅定的道:“就算是受了處分,也不能告密。

王大龍,我發現你怎麼心思不正呢?”

王大龍都快氣炸了,“我這也是為了你們好,你們還不領情?他媽的,我特麼就是譚嗣同啊!不管了,為了205寢室的生死存亡,老子豁出去了!”

然後,他就回頭,衝著輔導員的方向揮揮手。

輔導員是個四十多歲的中年,姓呂,叫呂遊。

因為這個名字,平時沒少遭同學們的調侃。

不過他很有經驗,悄悄地走了過來,低聲問:“什麼事?要去廁所嗎?”

王大龍一身正氣,沉痛地道:“導員,有一件事,我必須要向你彙報.”

輔導員看他這表情,還以為他父母雙亡了,不禁大驚:“什麼時候的事?”

王大龍一臉痛惜的道:“導員,我們寢室的周不器不見了.”

“嗯?”

輔導員一時沒反應過來。

新生敢不參加迎新大會?他從業二十多年,還從未聽說過這種事。

王大龍沉聲道:“導員,周不器肯定是跑路了。

開學沒幾天,他就早出晚歸,回來的時候還總是一身酒味,我覺得他是學壞了,跟社會里的人瞎混去了.”

輔導員驚吸了一口涼氣。

還有這種學生?“他真不在?”

“嗯,我們都找一圈了,不在。

出寢室的時候,我們還是一起的,可一轉眼開大會了,他就跑了,肯定是去外面鬼混了.”

輔導員的臉色陰沉起來,“他叫什麼名?周不器?”

“嗯.”

“他有手機嗎?”

“有!”

王大龍兩眼冒光,從褲兜裡掏出了自己的手機,把周不器的手機號碼報給了輔導員。

“你們認真聽講吧,這件事我處理.”

輔導員很生氣,默默地回到了隊伍的最後,然後拿出手機,撥通了周不器的號碼。

他帶過不少差生,還是第一次帶這種混世魔王。

要是不加以管教,他得上天!……主席臺上,周不器坐在第三排的邊角位置。

即便是邊角位,也有棚頂遮擋,免於陽光的直曬。

看著體育場內病怏怏的大一新生們,心頭沒有得生出了幾分快活。

這大概就是校領導們洋洋灑灑、長篇大論的快樂吧。

此時的周不器,正低頭看簡訊。

“周同學,我調研了一下,大家對塑膠杯很反感,尤其是熱奶茶,可能會和塑膠反應,生出一些有害物質。

不管這是不是謠言,總之我們的奶茶不能使用塑膠杯.”

薛寶珊還真是用心,這麼快就搞上市場調研了。

周不器快速地回覆:“你認為呢?”

薛寶珊:“用紙杯,像星巴克的那種,更高階。

如果在店裡飲用,可以用玻璃杯,更高檔.”

周不器:“紙杯的成本更高,不過前期不用訂購封口機了,也是好事.”

薛寶珊:“杯身和杯蓋上還可以打廣告.”

周不器:“除了要用不同的名義註冊個體戶,其餘在宣傳、包裝、裝修等方面三個店都要保持一致,按照連鎖店的要求統籌。

如果有分歧,以你的意見為主,我會跟他倆說一聲.”

薛寶珊:“名字呢?叫什麼?”

這時,忽然來電。

是個陌生號碼。

周不器直接結束通話,繼續發簡訊:“緣味.”

薛寶珊:“緣味奶茶,緣分的味道?這是在指向婚慶公司嗎?”

周不器:“對,先就這樣。

配方和紙杯的事,等我軍訓結束後再處理.”

薛寶珊:“我不明白你為什麼一定要參加軍訓.”

周不器:“立身以正.”

薛寶珊:“什麼意思?”

這時,陌生來電又來了,周不器又結束通話,簡單回覆:“創業就像蓋樓,要打好地基。

看我先去爭個軍訓標兵.”

這時,陌生來電又來了,周不器很生氣,接聽起來,小聲咒罵:“我說你還有完沒完了?”

“我是呂遊.”

“我管你旅遊還是度假的,我……嗯?導員?”

周不器愣了一下,瞬時恍然,敢情是輔導員的來電?輔導員顯然很生氣,語氣盡顯責備:“你在哪呢?”

周不器奇怪地說:“我在體育場啊,怎麼了?”

“還敢撒謊?”

輔導員立時嚴肅起來,就覺得這個學生有點無可救藥,絕對是差生中的差生。

周不器委屈地說:“導員,我哪撒謊了?我真在迎新大會現場啊.”

“我現在要求你馬上回來,出現在我面前,否則我會向學校申請對你進行處分!”

輔導員特別憤怒,聲嘶力竭。

周不器很無語,“導員,我現在要是出現在你面前,耽誤了大事,那我可就真被處分了.”

“大事?你有個屁大事!”

輔導員怒不可遏,就覺得這個學生已經不能用差生來形容了,簡直是街頭小混混的作風。

這時,周不器旁邊走過來了一個身著旗袍禮服,長相標緻的學生會女生,貓著腰,低聲說:“別打電話了,下一個就該你了.”

周不器快速的點點頭,連忙對著手機道:“導員,我真有大事,你一會兒就知道了,不和你說了啊,我得準備一下.”

說完,直接結束通話。

……輔導員聽著電話裡傳來的“嘟嘟”音,呆住了。

那個學生,竟然把他的電話給結束通話了?亂套了,徹底亂套了!這個周不器,真以為他是天王老子嗎?反手撥回去,更是氣得他恨不得把手機摔到地上。

竟然關機了!這種學生,必須嚴懲!嚴懲不貸!輔導員呂遊都快爆炸了。

王大龍正偷偷地關注著這邊,從輔導員的表情就能看出來,他是在周不器那邊吃癟了。

“自作孽,不可活啊!”

王大龍心中暗暗感慨,抹了一把臉,暗想周不器這下是徹底歇菜了,再也不用裝了。

不過,臨死之前能抬哥們一把,也算是室友之情了。

他嘴角微微一勾,已經盤算好了要踩著室友的屍體往上爬了,至少也得到導員的好感,說不定能當個班長啥的。

他貓著腰,向隊伍的最後走去,來到了輔導員身邊,一臉關切地說:“導員,聯絡上週不器了嗎?”

輔導員面色陰沉,已在爆發的邊緣,“他不回來!”

王大龍驚吸了一口涼氣,就覺得這個東北老鄉是真牛逼,連導員的面子都不給。

他嘆了口氣,一副心有慼慼焉的樣子,“其實我都勸過他很多次,來科大唸書不容易,要珍惜這樣來之不易的機會,結果……哎!”

輔導員看他一眼,臉色有所好轉,拍拍他的肩膀,“嗯,你叫王大龍是吧?好好幹,別上了大學就撒了鷹.”

王大龍被他一拍,感覺整體都輕飄飄的,笑嘿嘿地說:“我知道,我肯定不能向周不器似的,大學四年,肯定要圍繞著導員的身邊,把學業做好.”

這時,一個校領導的講話結束了,主持人熱情洋溢地說:“下面,我們邀請經濟管理學院工商管理系的大一新生周不器同學,代表新生做彙報演講,大家鼓掌歡迎!”

兩人呆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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